看了看天色渐暗,王昀说道:“我们去看看,别出声扰到她们。”
三人跟上,却见那老者正在烧纸衣,彤槿和殷莲放出一长串的荷灯,百多个荷灯缓缓向钱塘门漂去,岸边,升起星星点点的萤火,两相闪烁,煞是好看。彤槿和殷莲伫立良久,看着荷灯远去,越来越远……
天空飘起雨丝,绵绵密密,轻轻柔柔。
“潇湘先生,”彤槿行来悄声说道,“殷莲姐姐也要赴那上舍生之约,奴婢可否收拾西厢房,方便她明日就近前往……”
“这类事只管直接主张,知会一声便是了,有难处时只管说来。”
“奴婢谢过先生。”
“对了,你们赵姐姐那是否需要搬回去?自家去说,方便些。”
“不用,”彤槿道,“殷莲姐姐可在西厢房安顿,把奴婢的小榻搬去安置女使……”
“你呢?”
“听先生分付。”
“书房,你只管用便是了。”
“奴婢谢过先生。”彤槿转身引来殷莲,殷莲万福谢过王昀,待王昀还礼,这才回头遣了一个女使回去知会在外留宿。古人礼多,王昀已渐习惯。
一早,王昀被摇醒,睁眼看见黄黎雪。
“不好了,不好了!”黄黎雪边推边嚷嚷,颇有掀凉被的架势。
“怎么了?大清早的。”
“你家彤槿被殷莲欺负惨了,”黄黎雪竟然伸手进凉被挠痒痒,“你家彤槿已经输了两局。”
“什么?”
“围棋!”
王昀裹了被子滚进床内侧,捂了耳朵不理。
不一会,又被两双手乱晃乱摇。
“大姐,”王昀继续闭着眼埋着头道,“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知道不?”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孟老师说,男女间可以相互给东西,不可以亲嘴,亲了就要举行婚礼……”
“没谁说要亲你啊。”耳边却是林瑆彣的声音。
“噗嗤,”黄黎雪笑道,“她们赌输家脱衣服,你再不去,你家彤槿快把衣服输光了。”
“那你们应该等她们输光再来叫我才对啊,”王昀翻身,淡淡看了两人一眼,“两个小骗子,竟然想骗到爹爹我头上……”
两人挠痒痒,王昀眼见没法安心睡觉了,不想还有一双手竟然拽着脚往外拖,看来赵媜也来了。
“喂喂。”王昀条件反射一蹬脚,刚好蹬到赵媜,赶忙捂了嘴。
唰!凉被被赵媜掀开,却见王昀穿着短西裤,一个鲤鱼打挺,没站稳,又倒回。
三人哈哈大笑,接着掀凉被罩着王昀头,望身上到处乱掐。
洗漱完,被黄黎雪推到偏房,却见彤槿在画画,彤槿画画是不用铅笔勾线条描明暗的,直接下笔一气呵成。画的正是后院,只不过两棵树开花了,分别是粉白色和白色的花。
殷莲、彤槿赶紧万福,见礼。
“潇湘先生家彤槿输了棋,罚画幅画赠奴家。”
“樱桃花和梨花同时开么?”
“是梅花。”林瑆彣道。
赵媜说道:“为啥不是杏花?”
黄黎雪道:“应该是桃花。”
“差不多了,烦请先生给题首诗吧。”殷莲央道。
“庭院深深花几朵。”王昀张嘴就来,彤槿真个提笔写到右上角。
殷莲道:“易安居士也有仿欧阳公作此玩味。”
“痴人胡说是梅花。”第二句一念完,林瑆彣就埋怨道:“大清早的,又拿人作耍子,这可是彤槿妹妹正经送人的……”
“无聊最是小儿女。”三句念完,那边也写完,赵媜道,且看他怎么接最后这句。
“桃杏乱猜争你丫。”
王昀第四句改用普通话念出,马上就被赵媜掐了一把,道:“你丫是脏话,怎么乱说的呢?”
“啊,不是你丫头的意思么?”
“是你丫头养的那意思!”
“对不起。”王昀连声道歉,赔不是。
那边,彤槿看见王昀又作耍了,问道:“等先生最后一句呢。”
“折走低枝三五丫。”待彤槿写完,拿过笔,在樱桃树树干低矮处补上几枝细断杈。殷莲说声好,笑吟吟地招呼女使拿去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