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地上的怪人,众人皆面面相觑。老刀客沉吟道:“听这怪人刚才疯言疯语,只怕这城中还有他人。他说勾鼻子蓝眼睛的怪人,肯定就是指夷人了。”
顿珠道:“只怕是来这城中寻宝的。”
老刀客点点头道:“不错,满清自从被吴三桂那龟儿引入关后,便只管侵占汉人的花花世界,边关要塞可就顾不了那么多。这些年老夫只见夷人在玉门关进进出出,不知道从我中华弄走多少宝贝,还有些夷人居然把敦煌千佛洞的佛像给盗走!”
藏人信佛,听得夷人盗佛像,顿珠、贡布等人大怒道:“这该死的夷人,佛祖会惩罚他们的!”
刘三也道:“这夷人确实可恶!想我中华泱泱大国,怎能被夷蛮所欺,下次见了这些夷人,便得好好教训才是!”
顿珠、贡布皆点头称是。
帐篷外风声依旧,可如今不再觉得那般可怕。众人谈论大半夜,直至临近天明,才各自入睡。
刘三一觉醒来,睁眼便见到一张毛茸茸的丑脸,不禁吓了一跳,却是昨晚那怪人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见他醒来,似很是高兴,咧嘴笑道:“醒了,好,好!你一动不动,我还以为你死了!”
这是一大早刘三听的第一句话,很不吉利,未免心中有点恼火,那怪人却满是关切地道:“我有个朋友,就这么睡啊睡啊,到现在都没醒来,只怕也是死了。”说罢眼中居然泛红。
刘三道:“你当我是你朋友么?”
那怪人点头道:“你给我马肉,那是把我当好朋友,我便也要当你做好朋友。”
刘三暗自惭愧,区区一块马肉,却让这人这般感激,真是授人玫瑰,手留余香。只听那人问道:“听人家说兄弟比朋友还亲,是不是?”
刘三点了点头。那怪人很是高兴,侧着头想了想道:“那我们便不做朋友,做兄弟罢。”
刘三很是感动,道:“那我叫你大哥。”
那怪人欣喜若狂,却摇头道:“不好,不好,我什么都不懂,还是你当大哥。”
众人望着二人而笑。老刀客也笑道:“做兄弟拜把子,老夫也来一个。”
那怪人却大摇其头道:“你不行,太老了,做了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与你做兄弟,不是要我和大哥陪你早死?”
顿珠笑道:“你大哥是我们的好兄弟,那你自然也是我们的兄弟。”
怪人摇头道:“我只和他一个人做兄弟。”说罢便在帐篷中走来走去,手舞足蹈:“现在我有一个兄弟,一个朋友。”
刘三奇道:“一个朋友?那他是谁?他们不算么?”却是指顿珠他们。
怪人摇了摇头,问道:“那个朋友你不知道么?恩,你们没见过,那自然不认识,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大哥,你便娶了那小姑娘做老婆罢。”
众人哈哈大笑,刘三也是哭笑不得。老刀客笑道:“你既不把我们当兄弟,便当我们是好朋友罢。好朋友是不能没有名字的,待我想想,恩……你武功如此厉害,便叫你吕布,吕布一个人能打刘、关、张,昨晚你却是一个打两个,差不多。”
怪人很不高兴,白眼看着老刀客道:“吕布不是好人,你叫我吕布,分明是说我也不是好人,我便要找你打架。”
老刀客吓了一跳,慌忙道:“你不叫吕布,那便叫张飞罢。”
听得这个名字,怪人很是高兴,道:“恩,刘、关、张三结义,这个我是知道的,我是小弟,那便叫张飞,这个刘,便是指我大哥,只是中间这个关字没有。”挠了挠头,望了望众人,似乎想从众人中强拉一个人来凑数,一个个看完,却摇了摇头,显然是没一个人能让他满意。
刘三望着张飞满脸的胡须,忍不住微微笑:“恩,张飞,这个名字确实取得好,名如其人!”
老刀客已经烤好了马腿,便撕了一大块递给张飞。
张飞咬了一口,皱了皱眉,道:“呸,没生马肉好吃。”感情是一个人独居在这魔鬼城,吃惯了生食,便待扔下,刘三却道:“大……兄弟,生马肉吃不得,你就吃这个罢。”原本待叫他大哥,却又怕他疯劲发作,只好改口。大哥发了话,小弟是自然得听,张飞垂着头不敢反驳,只得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马肉,表情甚是委屈。
简单用完早餐,众人便开始收拾行李起程。正收拾间,忽然听到一阵呜呜的号角声。号角声后,喊声大作,似是战场上的撕杀。老刀客道:“据说成吉思汗爷爷当年率骑兵攻打雅丹城,数月后方才攻克,手下兵马死伤无数。成吉思汗爷爷一怒之下,便下令屠城,那些哭声,只怕是屠城留下的;现在却是兵马撕杀声。”
刘三道:“只是在下想不明白,时隔几百年,这些声音如何还能有?”正谈论见,突然听得一阵巨大的炸响。
张飞道:“打雷了!”
谷寒却道:“这不是打雷声,只怕是夷人放枪!”跃上旁边的岩石四下张望,果然在城外东方的旷野上,两队人马正冲撞在一起撕杀!
张飞于这魔鬼城路途非常熟悉,当下带领众人奔向城东郊,站在高处一望,只见侧面山坡上聚集几百名骑快马持长刀的回族穆斯林,一骑白马蒙面的绿衣少女在阵前来回奔跑,远远的听不清说些什么,突然只听阵中轰然几声如山崩,却是回族骑兵举刀呐喊,群情甚是激昂。只见一队骑兵散开从旁开始迂回包抄对面的山坡,那绿衣少女却带另一队骑兵举刀准备从正面配合出击。
张飞甚是兴奋:“大哥,那个穿绿衣的小姑娘就是我朋友,你看她美不美啊?”
山坡上冲下几十匹快马,瞧模样竟似马贼,挥刀迎向迂回的骑兵,双方便撕杀在一处。
张飞怒道:“直娘贼!敢和我朋友打架,真是活腻了!”拔腿飞奔,众人骑马跟上,却见张飞跑得比马儿还快,转瞬间便到了阵中,连连从马背上拖下几个马贼,便向空中抛去,口中兀自大喊大叫:“小姑娘,大叔帮你打架来了!”
那绿衣少女见有强兵来援,手中红旗挥动,几百名骑兵呐喊着冲下山坡,开始正面攻击。但见人潮汹涌,马蹄声如雨点般,扬起漫天尘埃,场面甚是壮观。
马贼被张飞等人一冲,阵脚大乱。领头的却是那茅黑子,砍瓜切菜般连劈了几个回人战士,身上沐满鲜血,一见张飞来得凶恶,便策马朝他奔去,手中长刀回旋着,便要来砍张飞的脑袋。
张飞待马堪堪离近,矮身横向一撞,那马带人竟被撞翻,茅黑子跌得七荤八素。未等起身,便让张飞抓住脖子,如断线风筝般扔了出去。谷寒、刘三等人一入战团,犹如虎入羊群,众马贼如何抵挡得住,又见茅黑子落败,斗志全失,仓皇败退。
正面的回人却进攻受阻,只见山坡上夷人站成几排方阵,前排士兵射击完毕马上退却装填火药弹丸,后排士兵上前射击,一排排枪响后,骑兵队便倒下一大片,受伤的战马在山坡上胡乱奔跑悲鸣,却不见一个回人战士恐惧退却,仍是拼命往上冲。侧面进攻的回人驱散了马贼后异常兴奋,举刀荷荷而叫一鼓作气冲上山坡,正面攻击的回人士气大震,冒着枪林弹雨奋力往上攻。夷人在两路夹击之下阵脚大乱,开始四散奔逃。
那绿衣少女冲上山坡,手中旗帜招展,将骑兵分为几队,分散追击逃兵。众人也上了山坡,张飞见那女子手中旗帜甚是好看,道:“这些旗帜真有趣,指到哪,他们就奔向哪。好姑娘,你便借与我玩玩罢。”
那少女见到张飞,眼中笑意嫣然,将旗帜藏起,跳下马来,对众人恭身施礼道:“刚才多亏了大叔和各位朋友,小女子谢谢各位了。”其余留在山坡上的战士也纷纷下马施礼。
那少女虽围住了面纱,但仍能辨肤赛冰雪,顾盼神飞,眉宇间更有一股灵秀之气。
众人也欠身答礼,却见张飞道:“好姑娘,怎么这几日没来看我呀?”
少女道:“这几日那些夷人天天来雅丹城捣乱,部落中战士很少,只好去其他部落求援,是以这几天没来看你。大叔,你不怪我罢?”声如空谷黄鹂,甚是好听,兼之脸上笑意盈盈,听之见之如沐春风。
张飞摇了摇头,正色道:“没怪,只是有点想你!”那少女掩嘴胡胡而笑,却不象汉人姑娘那般害羞,别有一番动人可爱之处。
张飞道:“好姑娘,见过你另一个大叔罢!”
那少女道:“是这个花胡子伯伯么?”
张飞摇了摇头,道:“你且猜上一猜。”
少女一双妙目在众人脸上看来看去,最后停在顿珠脸上,只恐是见顿珠满脸胡须。
顿珠笑道:“姑娘,我可不是他说的那个大叔。”
张三哈哈笑道:“好姑娘,我就知道你猜不到的,这位是我大哥!”将手指却指向刘三。少女也笑了,摇头道:“我不叫他大叔,他没比我大多少啊,叫哥哥还差不多。”
刘三脸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张飞却拍掌道:“恩,好,哥哥,妹妹,好!大哥,这个妹妹你喜不喜欢啊,要不你就娶……”
刘三脸上通红,怒道:“你再乱说便不理你了!”
张飞吓得吐了下舌头,便不敢再言语。
少女奇道:“大叔,你刚才叫他什么?”
张飞低声道:“我叫他大哥……”
少女指着张飞,笑得花枝乱颤。
一匹快马奔上山坡,马上骑士恭身道:“艾依莎姑娘,敌人已被歼灭大半,剩下的又逃入了雅丹城,依托岩石开枪射击,兄弟们冲击数次,让他们伤了十几个战士。”
艾依莎道:“大家先安营扎寨,稍事休息罢,明儿定将这些豺狼赶出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