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生死一线
“好苦!我可不可以不喝?”张羽蝶皱着一张小脸,这是什么鬼保胎药,苦到骨子里去了,该不是那个张老头全部放的黄连吧?就知道他还记恨着当年把他弄晕的仇。
“不可以!”鹰眸一扫,李璿又舀上一勺子,递到她唇前。这药其实不是保胎,而是延迟临盆时间,是他威胁张思春开的方子,那老头说什么会危及胎儿,他不在乎。这药只能拖延半个月时间,他只能孤注一掷,有时间寻求更多的方法。
一旁的明月递上一颗蜜饯,一口药,一口蜜饯,好不容易把一碗药喝完。张羽蝶都快虚脱了,这什么鬼药,还是现代的西药方便。要不是为了宝宝,打死她也不会喝。
晨雾急忙接过李璿手中的空碗,放置清风手上捧的木盘中。
“要喝多久?”张羽蝶倚在床柱上,可怜兮兮地望着一脸冷峻的相公。
“看情况而定。”
“这是什么答案?”
“没有答案的答案,我还有事要办,别想偷懒,乖乖休息。这药一日三次,我会亲自喂你。”李璿拭去她嘴角的残汁,好好嘱咐了一番便举步离开,快速地走向书房。
一个飘逸绝美的白衣人已经在书房等他好一会了。
“夜鹰,打听得如何?”不等夜鹰开口,李璿便询问出声。
“民间能超越张御医医术之人几乎没有,江湖上有一个传说,雪山白发医圣的医术神乎其技。这只是一个传闻,真正见过白发医圣的并无一人,而且雪山离中原路途遥远,我们的时间也不够。”昨天深夜王爷十万火急地交给他一项任务,一月内找民间的神医,医术一定要能超过太医张思春的人,他发动了全部情报网,要超过张御医的人可以说没有。每隔四年一次的医术大赛中,张御医连续15次夺魁。
李璿紧紧的蹙起剑眉,一脸凝重,夜鹰站立一旁暗自惊讶,这样的王爷让他很陌生,他的王爷一直都是那么胸有成竹,睿智冷静。
雪山?李璿抓住这个关键词,那天去莫来居,那小女娃也说旭日去了雪山。会不会在她那里能得到一些线索。只是她回来没有?
“你继续查,雪山那边也不能放过,必须得找到,哪怕翻遍整个天下。”
李璿去了李隆业的王府,旭日还没有返回来,在后来的大半个月中,张羽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睡的时间多过于醒,张思春的白眉也越蹙越紧,王妃身体的负荷量怕是达到了极限。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再拖下去了。王府里进进出出的各地名医多不胜数,摇头走了一批,立刻又来一批。
李璿的脸上也越来越差,他已经顾不了那些所谓的名医有多少真本事,只要有些名号都要他们来一试,宁错百,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希望。
睡了又一天的张羽蝶清醒过来,她全身乏力,头晕眼花。这些日子里,她半睡半醒间感觉到很多大夫的进出,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
“王妃,你醒啦?你睡了一天一夜了。”一直守候在一旁的晨雾惊喜地扶着主子斜靠在床头柱上,贴心的给她背后垫了一个柔软的靠背。这几天王妃的不对劲,她们也察觉出来了,那些大夫沉重的表情让她们心慌意乱,她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敢去问愈来愈阴沉的王爷。
“我去通知王爷。”明月有些哽咽,飞快地跑了出去,王爷吩咐,王妃一醒就立刻通知他。
“王妃,饿吗?清风给你一直温着你最喜欢吃的瘦肉粥。”清风蹲下身子,握住张羽蝶有些冰凉的手,这些天王妃一直躺在床上,她好几天都没有机会给王妃梳漂亮的发髻了。
“谢谢你们,我真的不饿,吃不下。”虚弱、沙哑的声音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是怎么了?生病了吗?心脏感觉好难受。
“王妃!”落霞的声音突然从房外传来,话音刚落,一个冒失的身影冲了进来。
“落霞!给你说了不要跑!”又一个白色的影子走了进来,正是风流倜傥的慕容天岚,他一脸无奈,紧跟在落霞身后。
“落霞?你怎了来了?”
张羽蝶挣扎着要起来,一双有力的手把她压了回去。
“乖乖躺着!”李璿有些憔悴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一进门就见她危险的动作,他有些不满地盯着慕容天岚。“现在人也看了,你们可以走了。”
“天岚。”落霞诺诺地往相公身后躲,到现在她还一直很怕这个冷峻的王爷。
“别吓着我的娘子和儿子,要不是落霞重情重义非得死活要来,我还不让她出门,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没见过这么没人情味的男人,慕容天岚安抚地拍拍他手腕中的小手,没好气地说。
“璿,别这样,我也好想落霞,好想桂嬷嬷,好想以前我们活蹦乱跳的日子。”张羽蝶有些吃力地按住他的手,盈盈水眸中有着哀求。
“你需要休息。”李璿轻叹一声,放轻了语气。他永远也拿她没有办法,他还能做什么?如今的他到底该怎么做?
“我觉得我都睡了好久好久,璿,我是不是生病了?已经过了临盆的日子,我们孩子怎么还没有出世?我心里好不安。”
“没事,只是你在外面的时候没有好好调理。什么都不用想,一切有我在。”李璿抿了抿唇角,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住拳头,极力在控制着什么。
“可是……”她还想说什么,他手指点上了她的唇。
“你们好好聊聊,累了就要休息。”像逃什么似的,李璿疾步夺门而出,慕容天岚也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跟了出去。
在荷花池畔的石桌旁,慕容天岚有些同情地看着对面桌的兄弟,平时他想方设法找出璿的弱点来奚落他都找不到,如今有了却不能没有良心的说出口。
往日池塘中的一片绿叶红花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塘的枯黄。李璿收回池中的眸光,对上慕容天岚眼中的同情。
“少对我露出那种目光,不需要。”
“我知道,至少处理一下你拳头上的伤口吧,给嫂子看见了,她肯定会担心。”到底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慕容天岚朝他放在石桌上的手努努嘴,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伤是自残的。他摸出怀中随时携带的金疮药,放在他面前。
李璿有些不情愿地涂抹着,表情落寞而复杂。良久,他吐出一句:“还是没有办法。”
一向爱凑热闹,又爱八卦的慕容天岚也奇迹般地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这位表兄所有的遭遇他都很清楚,他一直冰封着心,不信任任何人,孤傲、寂寞、仇恨地生活着。在他刚开始愿意为一个人融化的时候,却偏偏出现这种事。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沉默了很久、很久。
张羽蝶和落霞久别重逢说了很多的话,几个人如回到从前般嘻嘻哈哈,最后张羽蝶终于抵不过疲惫,勉强喝了一些稀粥沉沉睡去。
落霞看着苍白的主子,她忍不住捂嘴痛哭了出来。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她认定了王妃这辈子都是她的主子。她本来就是藏不住心事的人,但是她一直拼命的忍,直到王妃睡着才让自己的情绪发泄。
“落霞?”晨雾眯起眼睛,不解落霞突然的举动。
“王妃她……她快要……死了。”
晨雾跌坐在床沿上,清风落下了手中的托盘,明月惊叫地捂住嘴。
四人抱在一起小声地哭着,她们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吵醒熟睡的王妃。落霞抽泣地说完从天岚那里听来的事情原委,王妃的身子已经拖不了多久,最多还有十日。
张羽蝶脑中一片空白,一滴泪水从她紧闭的眼中滑出。她是醒着的,清风手中托盘掉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她。难怪这段时间她都觉得自己不对劲,她不该疏忽的。在现代的时候明明医生都说了她体质特殊,不易受孕,她早该想到才对。孩子!她一定要保住孩子,如果上天注定她得离开,那么请留下她的孩子,这是她唯一能留给璿的宝贝。死,她还没有来得及想就已经要死了吗?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还有好多幸福要给璿。璿!对不起……
……
第二天,张羽蝶精神出奇的好,可以自行在庭院走动。十天,她只有十天的时间了,她早安排好每一天的行程,在这十天内,她要用尽全部的力量去爱璿。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晨雾她们呢?我吩咐过她们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李璿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搂着她,恼怒地环顾四周,她身边没有一个奴婢。
“璿!你怎么回来了?不去衙门吗?”她惊喜地转过身,贪恋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要牢牢地记住,就算喝了孟婆汤,也不要忘记。
“嗯,我告假一个月。最近很累,想休息了。”
她的头靠在他胸前,眼睛润湿了,她知道这是为了她。她装作毫不知情她的身体状态,扬起高昂的声音。
“太好了!那你一定要每天都陪着我。”
“好,为什么不让晨雾她们跟在身边。”一定是她的命令,否则她们不会擅自离开。
“我想要一个人想想事情,想我们孩子的名字,想……怎么来爱你。”最后一句话让她有些羞赧,头紧紧地埋了下去。
“想到了吗?”一向没有什么感情的男音有些变调,沉沉地问。他把头搁在她头顶,不让她有机会抬头发现他眼中的脆弱。
“李勏恺。”这是她想了一早上的名字,李勏恺,离不开的谐音。她舍不得离开,也离不开他。只能把期望放在孩子的身上,让孩子继续地去爱着他。
李璿没有说话,只是加重了搂在她身上的力量。
“璿!”
“嗯。”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认真地、执着地说着一句又一句,直到最后疲惫地沉沉睡去。不知何时,她早已被李璿放置在怀中斜卧着。他发白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又紧紧握住。
皇帝知道了张羽蝶的情况,立即命令所有太医去晋王府,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保住他们母子,稀世名药大车大车地往晋王府送,他一天至少要去两趟晋王府。
有时候她醒着,就和皇上尽情的闲聊,说天南地北。睡着的时候,皇上就如一位慈爱的父亲,一脸忧郁地看着她。
“璿?”张羽蝶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睡了好长。
“醒啦?”他迅速地扶起她,脸上的憔悴再也掩饰不住。
“刚才我好想迷迷糊糊听见皇上的声音。”
“嗯,他刚走。”
“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张羽蝶抬头望着他,他今天好像忘记修面了,胡碴都长了出来,这不修边幅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璿的作风。
“好。”不管什么条件,只有是她开口的,他都会答应。
“原谅皇上吧,每个人都有过错,逝去的人已经回不来,好好珍惜活着的。人的一生是多么的短暂,不要让自己活在仇恨中,我希望你能从内心里快乐起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让她呼吸有些微喘。
“好,我答应你,不再恨他。”片刻之后,他定定地承诺,只要她开心。
“嗯,谢谢你,璿!”
晨雾、清风、明月静静地退出了门外,把着幸福的空间留给他们两,三人凄凉地对望了一眼,再也忍不住哭泣。
“是真的吗?王妃她……”桂嬷嬷激动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相拥的三人惊愕地抬起头。桂嬷嬷拉过晨雾,疾步走到远处,以免打扰到里面休息的王妃。昨天董武去乡下接她,说了王妃的一些情况,她连包袱都没有收拾就跟着董武马不停蹄地赶来。
看到一段时日不见的桂嬷嬷,晨雾鼻头一酸,泪水更加不受控制,只能哽咽地点头。
桂嬷嬷顿时陷入黑暗。
桂嬷嬷回来了,落霞也坚持回来了,她们几个人都随时守候在张羽蝶身旁。
最高兴的莫过于张羽蝶,昔日开心的场景恍惚又重现,喋喋不休的桂嬷嬷,不把主子放在眼中的四位母夜叉。只是李璿限制了她的时间,不能随心所欲。
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她就会埋头不停的写日记,记录着点点滴滴,把想说的话,全部写上。她想,如果她离开了,这些字迹至少能陪璿度过一段日子。在璿密不透风的保护下,她总能偷出一点时间来写下好多将来她来不及说的话。
李璿渐近的声音让张羽蝶一惊,飞快地把手中的东西藏起来。
“你们都先别进来,我好好检查一下。”一个陌生的悦耳女音在门外响起,随即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一抹翠绿闪了进来。
“你是……”张羽蝶疑惑地起身,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眼前这女人她绝对没有见过,给人一种很阳光的感觉,她巧笑倩兮地站在那里,连那大而妩媚的双眸也跳跃着温和的光芒,典雅高贵得如太阳之女。纤细玲珑的身段在翠绿色的襦裙下衬托得更修长,她很高,比例完美的身材完全可以去当模特。
那女人不说话,走过去就拥住了张羽蝶,她身上淡淡的茶香让张羽蝶有些陶醉,身子清爽许多,甚至忘记自己要推开这个陌生女人的拥抱。
“在这里能见到你,真好!初次见面,我叫旭日。”旭日放开张羽蝶,灿烂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酒窝。
“旭日?你是旭日?”
张羽蝶差点跳了起来,反手握住旭日的胳膊,太突然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那日在皇宫中见到旭日的画像,难怪觉得眼熟。只是……“为什么皇宫那幅画的一点也不像你,只是那种阳光般的神韵比较相似。”
“你觉得目前他们的绘画水平能写真到什么程度?工笔的味道多一些。”旭日翻翻白眼,还说她的画很丑,她可是运用的现代事物写真手法,哼!没见识的家伙。
旭日凝住笑意,仔细地观望了张羽蝶的神色,又探了探脉,在她胸前几处穴道试探地加重力道,张羽蝶吃痛地轻呼。
“你会治病?”没听五皇叔说过啊,张羽蝶见她一副专业的手法,不禁问道。
“我们家族是医学世家,我上的也是医大。”旭日眨巴着眼睛,一副不要小看她的表情。人家小孩开始学说话是爸爸、妈妈,她开始学的是中药名称。
“咦?可你来到唐朝也有十几年了吧,你现在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
“哈哈!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啦,不过我已经30啦,过来也就十一年。”当年19岁的她还是大三的学生,她是跳级生。明明在睡觉,一觉醒来就在空中下坠,砸在了梅林中练武的李隆业身上。
“哎!我是飞机失事。”现在想起当时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这些我们以后再慢慢聊吧,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旭日皱了皱眉,拿出身侧布袋中的小纸袋交给张羽蝶。“这是我这次去雪山发现的茶叶,对你会有帮助的。最大的麻烦是你有先天性心脏病,生产是相当危险的。尤其在这种落后的年代,真是让人头疼。”最后一句几乎是她喃喃自语。
“心脏病?我有心脏病?”不可能啊,她从来没有发过病,也没有人告之她。
“是啊,如果在现代或许轻松多了,这里没有手术的条件。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对你和胎儿都很危险。”旭日起身为她推拿着身上的穴位,让她心脏上的供血能正常一些。
张羽蝶闭上双眸慢慢享受,觉得身子无比的清爽,精神也好了许多。
“我是不是没救了?”她还是忍不住地问出口。
“你打算砸我的招牌吗?我可是医学世家的传人,也是我们医学系的高材生,你这么说可是真伤我自尊心。”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旭日收回手,对坐在张羽蝶面前,一脸轻松的笑意。纵然她医术再高,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设备、没有环境。
“真的?我不用死?你不用骗我了,我都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我一直装着不知道,只是不愿意他们更伤心而已。”她眸子瞬间的闪亮又暗了下去,如果她有心脏病,那么真的很难承受那种痛。
“你敢赌一次吗?”
她赌了,赌的是她的命,也是她的运。
她决定接受剖腹产,没有任何现代医疗条件的剖腹产,至少能保住她的孩子。就算她不在了,至少她能留给他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她要旭日不能告诉任何人剖腹,在这个社会没有人能接受开膛破腹。尤其是李璿,他肯定不会同意。明天她就要手术,旭日回去准备一切所需物品,今夜会不会是她最后能陪在他身边的一个晚上?
“不要皱眉,别担心。旭日是医学系的高材生,结合现代的医疗技术来说,比你们这个时代的神医还要神。”张羽蝶抚上李璿英气的剑眉,皱眉实在不适合他,最近他的眉头好像就没有舒展过。那个慵懒邪气、自大狂妄、冷酷薄情的璿已经被她磨得失去菱角了吗?她心里不由一热,喉咙紧紧的。她宁愿他还是那个以前的李璿,那个真实、自在的他。
李璿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唇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在害怕,一如当年失去母后的那一刹那。他不能让任何人带走她,包括阎王。
良久,李璿才在她耳畔轻吐一句。“早点休息,明天你需要力量。”李璿一弹指,室内光源突地熄灭,他扯过一旁的被褥,盖在他们的身上。仍紧紧搂着她,他不能让她看见他眸中的盈光。
“那再陪我说说话吧,你看喝了旭日的茶,我精神不是好很多了吗?仔细想想我们好像从来就没有好好地谈一谈。你知道你以前那跩跩的样子很欠揍吗?很想让人打你。”张羽蝶翻了个身,在他怀中调整好角度,柔柔的嗓音里有着一丝笑意。
“不知道,你是第一个人敢这样说。”
一片漆黑里,他的音声听起了那么的落寞、孤寂,张羽蝶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此时他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璿,我知道了我的病情,几乎是没有存活的希望。”
身旁的人一僵,硬如化石。
她伏在他胸口上,他的心跳激烈有力。她不想让他一个人背负这份难受,她一只手滑进了他的大掌,与他十指交叉相握,继续地说。
“我不会死,一定不会死。我信旭日,这种生产在我们21时间只是小菜一碟。相信我,璿!我会陪在你和孩子的身边,我们一定会幸福地生活着。我答应过你,你以后的幸福,我会给你填得满满的。”谁说过,有一种谎言是善意的谎言?璿!对不起!明天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想让你幸福,哪怕是一天,一刻也好。
“真的?”终于,李璿哑着声音惊喜地问道。
他胸前的小头并未出声,只是用力地点着。
……
第二天一早,莫来居后院人满为患,却个个面色凝重。
“小女娃,你真的有把握?”
皇帝皱眉地问一旁处理盆栽的旭日,也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真有比张御医还要高超的医术?而他们心里内定的答应几乎一致是“不可能”。
“皇兄,她叫旭日,是你的皇弟媳,不是小女娃。”李隆业立刻站出来声明,不满地瞪了皇兄一眼。
旭日不领情地冷眼望着李隆业挑眉,他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句,万般委屈地退到后面垂手而立,不由有些沮丧,他的女人还不愿意原谅他。
他的模样吓坏了众干人等,包括正目瞪口呆的皇帝。
这可是一个顶天立地、冷漠无情的将军王耶!
“只是唯一一个能救她的机会。”旭日小心地从那株植物中采下一朵沾有露水正含苞欲放的花蕾,用在场每个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嗯,这花时辰刚好,这让他们又多了一层希望。
“你这是银雪珠?那可还有银蛊?”张思春几乎是箭步冲到她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株植物,惊喜若狂。
“对!”这老头满识货的,当今世上能认识此物的恐怕没几人。
“这个是哪里来的?”手指几乎颤抖地去触碰那株艳丽的蓝色植物,又很小心地避开了上面的蓝色小刺。这两样相生相克的东西只有那个从小爱把玩毒物的小师妹沈汝春才有的宝贝,汝春啊,他这一身最爱的女人。因为思念她,他才改名为思春。
“算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吧,给她在雪山上学了几年你们这里的医术。”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吧,师傅救了她,还传授一声绝学给她,让她不得不感叹中医的神奇和古人的智慧。这两样宝贝也是她下山前师傅给她的,银蛊能麻痹人的神经,就如麻醉剂,但是它的毒性极强,只有这株银雪珠让它食用才能抑止毒性的分泌。按理说这个季节银雪珠是不会开花的,今早一起来便见上面冒出一个小花蕾。
“雪山?难道白发医圣就是她沈汝春?”他早该想到,只有她才有那个天赋和能力。
“你感兴趣的话题我以后一定全部奉告,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从这几句话中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师傅口中所说的张师兄,张仲景的后代。如果有他的帮助,手术的胜算就更大了。旭日轻轻一笑,转头看向相拥而立的张羽蝶和李璿。“羽蝶,准备好了吗?”
李璿放开张羽蝶,直直地走到旭日面前,黑如幽潭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她。“保住她的命,我可以永远不要孩子。”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最后能怎么样她心里也不能肯定,毕竟这种情况她把握不了,保证不了。
是时候了吗?张羽蝶环视园子四周一张张熟悉的脸,俊美的璿、和蔼的皇帝、无视主子的四婢、唠叨的桂嬷嬷、一丝不苟的董氏兄弟、自恋的慕容天岚、美貌的玉环、儒雅的寿王,这些都是她来到唐代后的亲人或朋友,她好不舍。尤其是她的璿,张羽蝶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贪恋地吸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记住!我爱你!爱你永生永世!”
她低声吼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小屋。旭日说在她这里手术更有条件,室内的花草植物都对她有益,她撑过手术的几率就更大。
李璿杵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内,眼底有着浓浓的悲凉。
“能不能请你帮一个小忙?”旭日认真地问着张思春,一脸无害。
谁说这是小忙?
“呕!”历经几代的朝廷的老御医发出第31次呕吐声,又再一次硬生生地把冒到喉咙上的酸水给压了回去。从他得知这位旭日姑娘,不!应该是薛王妃要把晋王妃开肚取胎后就一直干呕不停。
亮晃晃的尖刀在跳跃的酒火中闪着诡异的青光,那两位号称宫中最胆大的稳婆也哆嗦在床脚边,一脸惨白,惊恐的望着一脸平淡的薛王妃。
“你们可以继续害怕或恶心下去,那晋王妃出了什么闪失我只要如实禀报皇上,你们玩忽职守。这谋害皇亲贵族的罪是满门抄斩还是诛灭九族?我是分不清楚,我想你们一定可以帮我分清楚吧?”旭日冷静地在酒火上给刀子消毒,笑里藏刀地威胁着室内的另外三个人。不是她没人情味,而是这手术不容一点马虎。
被银蛊咬后的张羽蝶呼吸渐平,沉沉地睡着。四周门窗全部紧密关闭,室内飘着一股有着杀菌作用的异香。她上方有着十几颗硕大的夜明珠,让室内明光烁亮。
旭日放下消毒好的工具,拿出一根银针在张羽蝶足下的一个穴道扎了下去。
“嗯,这麻痹效果一点也不比我们那里的差。好了,都过来,他们母子俩能不能活,就全靠这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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