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爱别离苦
“莫来居”是长安城内一座享有盛誉的茶肆，它名为“莫来”，却让王孙贵胄、平民百姓皆趋之若鹜。它地处偏僻的郊区，偏偏每天门庭若市。
一定是她！
张羽蝶一踏进莫来居，心中一定，21世纪的熟悉感席卷而来。
柔弱的烛光，有序的桌椅，不高不矮的大叶盆栽，空中飘来轻柔淡雅的古琴音。
她环顾四周，淡淡一笑，手习惯性地捂上高隆的腹部。这简直是21世纪茶楼的翻版，只是装修韵味属于古色古香的风格。
“夫人，请问一位吗？”一位不卑不亢的男音在身旁响起。
这……“哈……哈……”
张羽蝶先惊愕了片刻，随后爆笑出声。这个旭日，真有意思，一定是她的杰作。
真有创意的工作服，黑色紧身长袍外配搭一条暗红色围裙，脖子上还扎了一个大大的暗红色蝴蝶领结。这让她想起了在21世纪的时候，随朋友去过一家名为“江湖人家”的火锅店，很有江湖的味道。
她的笑让他的脸微微泛红，随之神色自若，礼貌地微笑着，他早习以为常了。
“小二，我先找人，待会再点茶吧。”张羽蝶努力控制住自己逸出的笑容。
“夫人，在这里，我们叫服务生。”他皱了皱眉，礼貌的纠正她的叫法，似乎不满意她叫低了他的档次。
“服务生？哦！我记住了。”
好怀念的称呼，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暖意，纵然决定不再想回到21世纪去，心里难免会有那么一丝牵绊。越过笔直站立的服务生，这里的服务生全身清一色的男人。也是！在这个时代，女人家到底不方便这样抛头露面的工作。
张羽蝶缓步走向柜台，余光瞄向刚进门的两个大胡子男人，在她身后的位置坐下。她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那道炙热的眸光，心中的幸福感悠然而生。
她拿出一直握在手中类似名片的小纸，长方形的小纸上只简单的两行字。
碧螺春。
城南郊莫来居。
“掌柜，我找她。”张羽蝶微笑着把小纸条递给了埋头打着算盘珠的掌柜。
掌柜抬头，大概30出头，白皙精瘦，一双精明干练的眼眸讶异地停顿在张羽蝶的脸上，放在算盘上修长利落的手指也一愣，好美的女人！
“掌柜？”张羽蝶好笑的抿起嘴，提醒盯着她傻傻发愣的男人，她发现她身后有一股杀气逼来。再不拯救掌柜，她可不敢保证下一刻他会不会血溅柜台。张羽蝶无奈地瞄了身后一眼，这男人霸占欲不是普通的强。
“呃……对不起！”掌柜飞快地接过小纸条，尴尬地盯着上面来掩饰自己的失礼。他凝视着纸条上的字，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怎么会……
趁着掌柜低头看纸条的瞬间，张羽蝶回头用眼神警告着身后正对着她的大胡子男人，在这关键时刻不要搞破坏。那张满脸胡须的面孔下一双锐利霸气的黑眸中有着阴霾，此人正是乔装打扮过的李璿。她迅速把视线移到另一个背对着她坐的大胡子身上，他直挺冷漠地坐着，放在桌面上握得发白的手指却泄露了他心中的情绪，他正是苦等了10年的李隆业。
张羽蝶不着声色地转回目光，掌柜仍对着纸片发傻，脸上有些不安。
他抬头看了眼张羽蝶，有些迟疑地归还小纸片，稍微地蹙了蹙眉头。锋利的眼睛向四周仔细地环视了下，他才沉着声音。
“请跟我来。”
她没有忽略他面部的任何表情，这个人和旭日什么关系？让人觉得很阴沉。
见张羽蝶跟了进去，李隆业和李璿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以两人的功夫底子，前面的人确很难发现他们的跟踪影迹。
一路上张羽蝶不禁讶异，想不到茶肆的后院这么宽阔，布置得如此雅致。在后院尽头，他们又突然转弯，掌柜拨开一丛树枝，里面露出一条几乎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径，两旁是两人高左右的围墙。原来还别有洞天，一般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茂密的树枝后面既然还有一条路，终于他们在一处圆形拱门处停留了下来。
“碧老板在里面。”
碧老板？碧螺春不是茶名吗？难道不是旭日？可信上明明写着：“很期待这次的超女，不过本人还是比较喜欢李宇春。以下是我的名片，回来了一定要来找我哦。”不会有另外的人也穿越过来了吧？那五皇叔是否能再次承受锥心之痛。
张羽蝶揣着满满的疑惑踏入院内，一股幽淡的茶香扑鼻而来。
“不要动！”
一声惊骇让她即将放下的脚成金鸡独立般地僵在空中，侧面蹿出一个10岁左右的小姑娘。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那只长相奇怪的虫子推进竹筒中，长长吐出一口气。
“小淘气，你再不乖，我下次就不带你出来放风了。”粉妆玉琢的小女娃对着竹筒正经地说教，这可是娘亲的心肝宝贝，要是死了，她就只有以死谢罪啦。
“呃……请问碧螺春……”张羽蝶试探着问，递上那张小纸条。
“哇，你就是那个主办超级女声的王妃？”小女娃两眼放光地抱住张羽蝶，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对啊，小妹妹你是谁啊？”如精灵般可爱的女娃让张羽蝶无法拒绝她的热情，也把她环在怀中，轻声问道。
“我是碧螺春啊，王妃姐姐，你可不可以让我也参加啊，虽然我的年龄不够，可是我很有实力啊。”碧螺春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娘曾经给她说过超女的故事，她好喜欢里面的冠军李宇春哦。
张羽蝶嘴角一阵抽搐，这是什么状况？
“小妹妹，你怎么知道李宇春？”
“我……”兴奋突然顿在她脸上，碧螺春愣愣地望着从拱门走进的人。
顺着她的目光，张羽蝶回头，正是撕掉了假胡须的李璿和李隆业。李璿上前赶紧扶住了她，李隆业和碧螺春定定地对望着。
“对不起！五皇叔，好像不是旭日。”张羽蝶一脸歉意地望着李隆业，发现他几步上前蹲在了碧螺春的面前，手扶上了她的小脸，满脸的温柔慈爱。
“爹爹？”
李隆业心中一震，不语，紧紧地搂住了她。这是他的女儿，他知道，那么神似旭日的一张小脸。
张羽蝶讶异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父女，父女？李璿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动。
“娘的画画水平太差了，要不是我的火眼金星，一般的人肯定认不出你。”碧螺春搂着李隆业的脖子咯咯地笑，小时候见娘一直在画一幅男人的肖像，她就忍不住地问，过了好久娘才说这是她抛妻弃女的爹爹。
“嗯，她的水平的确不怎么样，鸳鸯能画成山鸡，你娘呢？”他抱起女儿，心中扬满幸福，这十年的空缺瞬间被填满。只要她们回到他身边，他可以放弃一切。
“去天山收集茶叶去了，大概快回来了吧，去了快一年了。”小女娃落寞地垂下眼睛，嘟起小嘴。
“跟爹回家好吗？”
“可是娘……”
“她也会回家的，回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家。”
“嗯！”碧螺春兴奋的猛点头，看样子爹爹一点也不行抛妻弃女的坏爹爹，她也好想拉着爹爹的手去逛集市。
李隆业带回了碧螺春，为她更名为李碧螺，小碧螺拍手称快，她讨厌自己名字很久了。就因为娘亲给她说她曾经很喜欢碧螺春这个茶，就非得把她也取名为碧螺春。
近段日子张羽蝶一直心神不宁，那日从莫来居回来心中总觉得不安。五皇叔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那么尊贵的一个人，因为爱也会露出那种令人心酸的表情。那么璿呢？她能不能一直不会让他出现那种表情？
“不许出神。”
一个巨掌在她额头落下，她发疼地捂住，这男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她甚至现在还怀疑着那天向她告白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他还是向以往那样邪恶、自大，那么让人想有打人的冲动。
“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他斜倚在软榻上，瞄了她一眼，轻哼一声，随即慢慢吐出几个字：“轻了你记不住。”
张羽蝶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神啊！来救救我吧！她挺着大肚子，愤怒的俯视着他，也学着他一字一字地说：“重了我一样记不住。”
他剑眉轻扬，把她拉进环中，头窝在她颈间，这才能真实的感觉到她的存在。他不喜欢她出神的样子，明明离自己很近，却感觉那么遥远。白天因为皇叔的事情耽搁了一些公事，一处理完就迫不及待地来到她身边，只有她在他身边，他的心才能安稳。
“以后不许想其他事，只准想我。”
“为什么？”自大的男人，张羽蝶高扬着声音抗议。
“我喜欢。”他低沉地在她耳畔低喃，惹得她脸上浮起一层红潮。
“还有我的超级女声，我得把它举办成功。”这是她的心血，宣传工作已经进行到尾声，四方的反应很激烈，只要有闺女的人家都摩拳擦掌，这一次的场面肯定比现代的更有价值，她一定得进行到底，为古代也捧出几个偶像。
“不行！这件事情，我已经交给其他人了。你给我乖乖地准备待产，还有半月就要临盆了，你还给我到处乱跑，必须给我好好地休息。”李璿严厉地捏着她的粉腮，耳提面命，霸道的语气中又有着一丝温柔。
“不！只有我……”才知道其中的程序，后面几个字消失在他温热的唇畔里。
“圣旨到！晋王接旨！”多公公尖锐的嗓音又不识时务地在门外庭院内响起，如果仔细听，不难分辨出那声音里有着一丝颤抖和试探。
“该死……”
李璿猛地抬头，拳头握得咯吱响，黑眸中有种欲望没有得到发泄的杀气。
这个多公公真的很会挑时候，每次在别人小两口温存的时候就杀出来，张羽蝶捂头轻叹，到底是谁倒霉？
怒气冲冲的开门声，让多公公哆嗦地跌跪了下去，根本不敢抬头直视那双严厉冷酷的双眸。要不是圣意难违，打死他也不来这晋王府。
“王爷，皇上命老臣来为王妃检查一下身体，如有需要，在胎儿临盆前应及时调理。”张思春跪拜施礼，抬头冷静地表述来意，其实是他主动上奏皇上要来为王妃检查一下，曾经他为她把脉的时候，发现王妃的体质特殊，不宜生产，这次能怀孕都实属奇迹。
李璿瞄了眼多公公身后一大堆盒子，不难猜出里面定是一些奇珍异宝的补药。多公公埋着头，畏畏缩缩地高举手中的圣旨，里面其实就是多王妃的一些慰问。
李璿看了眼董文，他立即上前接过多公公手中的圣旨，处理着那座小山似的大小盒子。心里暗自发笑，不知道王爷自己发现没有，他现在越来越有人情味了。要是在以往，肯定连人带物一起丢出王府。
不理会多公公，李璿招手示意张御医进去，她的脸色的确不是很好。
半晌，张思春收回手，白色的长眉也微微蹙起。
“怎么啦？有问题吗？”张羽蝶着急地凑向前，无意识的护住肚子，孩子不能有事，这是她和璿爱的结晶，生命的延续。
“冷静点，不会有事的。”李璿的手掌落在她双肩上，低头轻声安抚。
“没事的，只是王妃前些日子在外，有一点营养失调，老臣马上下去开一个保胎的药方方可。”张思春看了李璿一眼，恭敬地回答道。
李璿吩咐晨雾、清风、明月随时在旁伺候张羽蝶，她凝视着眼前的三个人，眼中浮起一层薄雾。原本是五个贴心的人，现在只剩下三个，她难免有些伤感。
“王妃？不舒服吗？”晨雾紧张兮兮地靠过去，对她进行全身的眼睛扫视。
清风、明月也一脸紧张，现在王妃身怀六甲，可不比以前。
“没只是有点想念落霞和桂嬷嬷，想起以前我们六人在一起的日子。”看来孕妇比较多愁善感这句话是对的，落霞嫁人了，前天桂嬷嬷也回家养老了，不知道她们过得好不好。
回想起桂嬷嬷抱着门柱死活不肯离开王府，张羽蝶就忍俊不禁。她也不想桂嬷嬷离开，可是她老人家的身体大不如从前，腰越来越垂，步伐愈来愈慢。她知道她的腰和腿因长年的风湿而疼痛不已，只能已死威胁桂嬷嬷回家养老，专门派人伺候着，好好的修养身体。如果让她待在王府，她定是不肯闲下来。桂嬷嬷和四婢对她来说早就是亲人了，她只希望她们能快乐、健康。
“听说落霞也有喜了，正值危险期，才会被慕容大人扣在府中不让出来，否则她早就过来看你了。”明月喜滋滋地说出喜讯，她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不分彼此。落霞的喜事也就说她们三个的喜事。不过真的好羡慕哦，慕容大人对落霞真是好得没话说。
清风也微笑着点头。
“真好！真好！”张羽蝶感叹地托起下巴，一切都这么的美好，为什么她还会觉得这份美好和幸福是那么的不真实？一双美眸在三个正值妙龄的少女身上扫过，唇角勾起一抹邪邪的弧度。果然近墨者黑，她觉得她现在越来越像璿了。也许该让她们谈谈恋爱了，呵呵！
主子的眸光让她们三个毛骨悚然，一脸戒备地盯着那个笑得邪恶无比的女人，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李璿离开后把张思春叫到了书房，他的俊脸上有着一丝罕见的慌张。
“怎么样？”他直截了当地问。
“哎……不妙，王妃的体质并不适合生产。”到底是瞒不过晋王的眼睛，张思春捏着长白胡须叹息地摇摇头。
“以你的医术都不行？”怎么会这样？他的口气有些急促，仍冷静地盯着张思春，希望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一抹自信，可是他失望了。
“对不起！老臣无能为力，只能尽力保住孩子，王妃恐怕……”王妃的身体是承受不住生产之痛。
李璿转过身去，僵硬地站。半晌，他才缓缓地问道：“如果我不要孩子呢？”
他只要她。
“太迟了。”胎儿即将出世，此刻打胎更危险，最好的结局就是尽力保住孩子，母亲是无论如何也……
“不可能！一定有办法，你再想想。”他猛地回身抓住张思春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脸色发紫。
门外的敲门声让一直杵立在窗前的李璿回神，环顾只剩他一人的书房，外面天色已经沉了下来。他没有注意到张思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脑子里一直回旋着他的那句话：“除非神仙下凡。”
“璿！你在里面吗？”
室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李璿身子一震，快速打开房门。
“怎么都不点灯？今天我亲手做一样菜。”张羽蝶嫣然一笑，伸头往室内探了探，一片漆黑。
“……”
“是我第一次下厨哦，一定得吃完。”平时教导四婢做菜的过程说得头头是道，其实她完全没有自己下过厨。因为她知道什么好食材在她手中都会变成另一种味道，和清风差不多一样没有烹饪天赋。
“……”
“就是味道如果稍微有点怪异的话，也不要惊讶，因为那菜就是那种味道，这菜式是你们这里没有的。千年后……呃！我家乡才有，提前给你吃了，算你好运啰。”
“呵呵，火锅哟！”
“……”
过度兴奋的女人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一语不发地凝视着她，沉默得让人心生寒意，眼神还有点忧郁。忧郁？“噗！”她也为自己用的词语感到好笑，李璿耶！何许人也！就算全天下的人忧郁，他也不会忧郁。
“怎么啦？不喜欢吃我煮的东西？”第一次下厨就被人家嫌弃，难怪老妈叫她这辈子不要进厨房。不由嘟起小嘴，委屈至极。
“走吧！”李璿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声音沉得快要被黑夜湮没，然后一语不发地牵起她的手走向正厅。
李璿怔怔地盯着饭桌上那口不大不小的铁锅，里面红汤翻滚，下面置有一个小巧的炉灶，黑炭在旺盛地燃着，铁锅里还翻滚着一些青菜和肉类，这什么东西？能吃吗？张羽蝶还激动不已地往里面丢鸡肉、鱼肉、蘑菇，口水明显在她喉间滚动。
“这是火锅啦，就是什么东东都放在一起煮，味道爽极了！来这个应该熟了，吃吃看。”她热情地为他挑了一些熟了的食物，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李璿一脸为难，盯着碗里那堆东西如看怪物般，迟迟不肯动筷子。
“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了，我好想让你一起分享。真的好吃，平常你也能吃辣的，这个你肯定喜欢。”张羽蝶可怜兮兮地扯着他的衣摆，娇声软语。
“味道最好如你所说，不然后果……”李璿抗拒不了她的要求，睨了她眼，挑了挑眉毛。把一块看不出面貌的肉送进嘴里。顿了下，接着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
张羽蝶眉开眼笑，满足地看他吃了三大碗，就傻傻地望着，连自己也忘记吃了，回过神赶紧在锅里挑一块。
食物停顿在唇前却吃不了，李璿拉住了她的手腕，淡淡地说：“晨雾，去给王妃盛一碗粥，这么辣的食物不适合孕妇。”
她睁大眼睛，过河拆桥？自己喜欢吃就想独占？真是自私的男人！
“不行，孕妇也可以偶尔吃一点辣的，我来这里这么久一次火锅也没有吃过。”
“我说不行就不行！”挑过她筷子中的食物，利落地送入自己的口中，一副没得商量的冷颜。
“一口嘛，就一口好吗？我真的好想吃哦，吃了火锅让我马上去死都可以。”张羽蝶拿出她的撒娇手段，娇声娇气的嗓音让人骨头都为之酥麻。经过她日夜不休地总结，她撒娇的手段在李璿面前还是有点管用。
李璿忽地放开手，一脸复杂。
呵！成功！
迅速地吃了一口久违的火锅，哇！怎么这个味道？辣！咸！苦！她拿起李璿递给她的茶水就猛灌。
“怎么难吃你怎么还吃？”好一会儿，张羽蝶才缓过气，不好意思地开口。她明明记得火锅的配料是那样的，老妈也是那样做出来的，味道却完全不一样，她有些挫败地垂下头。
“因为是你做的。”他低沉、冷静的声音如天籁般传进她的耳里，温暖着她的心。
最后在她的坚持下撤走了火锅，换上了一些清淡的正常饮食。张羽蝶不时瞟向对面的相公，他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晚饭后，张羽蝶懒懒地依着软榻，李璿在一旁的案几上看着公务，他从来不在他们的寝室办公。她在心中猜测着各种谜底，难道是爸爸综合症？呵呵！不应该在他身上出现吧。
“你在傻笑什么？”不知什么时候，李璿已越过案几来到她身旁坐下，在她额头敲上一记。这女人一晚上阴阳怪气，不时地盯着她，又独自一人傻笑，让他已经没有做事的心思。
“干嘛又打人家？”
“我喜欢。”
“哼！宝宝啊，等你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帮着娘亲教训你的坏爹爹。”
张羽蝶瞪了他一眼表示抗议，就知道欺负她，还是肚子里的宝贝可爱。她慈爱地轻抚着肚皮，手掌中甚至能感觉到胎儿的心跳一样。她和璿的孩子，呵呵！她不禁又满足的轻笑起来。
李璿侧过身子，垂下黑眸，掩饰心中所有的情绪。曾经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如今他只希望他有一项能，留住她。
“璿，我今天觉得你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好像变得比以前还深奥，叫人摸不透。难道那个正牌王妃回来了？“那个张羽蝶回来了吗？”她的语气显得有些慌乱，请不要在这个时候，她才刚刚拥有一点幸福，难道这么快就要消失了吗？
“她不会再回来，在你出现的前一天，我们在湖畔旁找到了她的尸体，她自尽了。”他淡淡地说，好像是在说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因为他在乎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手抚上了她略显苍白的脸，心中一阵抽痛。
“啊？”她惊呼一声，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心中对那个张羽蝶有着莫大的愧疚和感激，没有张羽蝶，她也不会得到今天的幸福，而这一切原本是属于张羽蝶的。
“我想知道你的一切，告诉我。”以前他只在乎她这个人，无论她是谁都改变不了是他女人的事实。可是现在他想知道，想知道她的一点一滴，想解开他心中越来越浓的谜团。是！他在害怕，好像她一转眼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想找也没有思路。
“我……没什么好说的。”她闪烁着眸光，叫她怎能开口，她是来自千年之后，与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突然消失在这个时空。
“我拥有天下第一情报网，却查不出你的过去，像是凭空出现。你的想法、举止都是我从未见过的，你说你和旭日是同乡，你的家乡到底在哪里？我不可能查不到。”
“璿……”她没想到他还调查过她，他的敏锐让她招架不住。
“告诉我。”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定定的看着她，恍惚要看进她的心里。
“好，我告诉你，也许你不会相信，因为连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但这完全是真的。”她深叹一口气，看来想瞒也瞒不住了，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是瞒不过他的。“我来自千年后，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在我们那里，唐朝早已成过往云烟，只在史书中存在。比如你现在不小心突然出现在汉朝一样。”
李璿身子一僵，震惊地看着她。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坠入时空隧道，穿越来到了唐朝，醒来就在王府了。”她尽量轻描淡写，她知道这个完全不像事实的事实的确让人难以消化。
“你说要把唯一传下去，还要写一封信，就是希望能有一天能送到你家人的手中？”片刻后，他以恢复冷静，头脑中的种种谜团也随之解开。她超乎常人的思维，怪异的举止，时常让人听不懂的话，她的凭空出现，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张羽蝶一愣，没想到他还记着，当时怎么都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做？
“对！因为我母亲就是李家的后人，‘唯一’最后也传到了我的手上，我来到唐朝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还在，独独少了玉镯。后来你送我玉镯，和母亲给我的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里面的血滴，原来它就是‘唯一’，血也是我的。”她不禁苦笑，妈妈刚给她镯子的时候她觉得它好美，里面的血滴更有一番韵味，想不到这段故事的原创者就是她。
“对不起！”他拉过她的手包在手掌中，来回抚摸着她手腕中的“唯一”，思绪沉醉在那段不想再回忆的过去。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说着以往的故事，他说着欠柳叔一家永远也无法弥补的恩情，他的声音显得那么空洞。“因为你是我的女人，飘飘的爹娘是我的恩人，就算在危难面前，我也会先救她，然后陪你死。”最后，李璿这样说着。
“不要说了，我明白了。”她扑进他的怀中，搂住他的脖子，因为他给不起飘飘想要的感情，还不了柳家的恩情，只能不欠他们更多。“璿……对比起！我没有想到你也会有脆弱的时候，没关系，我以后和宝宝会给你很多很多的幸福，把以往的全部填满。”张羽蝶举起右手信誓担担地保证，心里更有了一个主意，一定要想方设法让璿对皇上释怀，有一颗仇恨的心是永远也快乐不起来的。最后为转他的注意力，她给他说了21世纪的好多趣事。
李璿更紧地搂着她，他看不到未来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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