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来参拜的古庙很有来头,虽然香火不是特别旺盛,但在京城的达官贵人,特别是女眷之间非常有名,其特色反倒不是求神拜佛的灵验性,而是其独特的风景,加之古庙的住持一向严谨待客,因此来此散心礼佛的女眷络绎不绝,顺便也可以欣赏风景。
古庙俗名“普度寺”,位于京城城外城东32公里处的鹫峰山上,山脚下微江环绕,融古庙、山色、古佛于一体,景色秀美。普度寺历史悠久,前朝就已初成规模,鹫峰山濒临微江,自然风光优美,山脚下民居高低错落,老街小巷古朴典雅,
鹫峰山上最初落石峡乱石成林,芳草稀少。民间盛传,本朝初立时,正遇到一年灾年,因当时冰雹成灾,不易溶化,聚为乱石。因此观音菩萨大发慈悲,特意下凡赈救灾民,将满山遍野的乱石扔入峡沟,突有一巨石掉如鹫峰山的峡谷中间悬嵌,摇摇欲坠,永不掉落,又此而得名“落石峡”。该峡宁静幽雅,只有小溪缓缓而过,两岸绝壁,遮天蔽日,只见一线天空,故名“一线天”。是思静、遐想的好地方。鹫峰山还有一股龙须瀑布,位于清溪峡顶,只见水风浩荡,溢沫横飞,势如倾盆暴雨。俯视瀑布,承受冲击的岩石已经凹了进去,里面沸腾着白色的泡沫,在水柱强烈的冲击下反弹出来,象集束的高压水枪朝空中喷射出银色的水柱,仰望崖顶黑云低垂,那巨大的悬流好似来自黑云中,犹如天河倒悬,沸沸扬扬,阳光斜射在瀑布上,银幕高悬,彩龙飞舞,如把眼光凝神不动地投射在瀑布上,就觉得狂泻的巨流顺着高大的崖壁朝面前的一齐压过来,忙一眨眼,瀑布又退了回去,立即恢复了悬垂的常态,妙趣横生,兴味无穷。瀑布下巨石横陈,巨石间一个个水潭清澈见底,冬暖夏凉,,游泳嬉水潭内,让人领略到“温泉水滑洗凝脂”的诗意。连接地面处,水气喷涌,弥漫沟谷,阳关照射万表,幻成绚丽的彩虹,进入七色光环中,顿觉全身被紫气包围,光怪陆立,恍若仙境。
苏夫人对普度寺的景色了若指掌,年少时也曾流连忘返于良辰美景之中,只是现在时过境迁,更兼烦思萦绕,再多的美景也提不起兴趣。下了马车,一向身体欠佳的苏夫人更加脸色难看,勉强与住持寒暄了几句,便先到早已收拾好的上房休息。李姨娘一直搀扶着苏夫人,并服侍她更衣水下,然后体贴的说:“小姐,你先休息一下,我在这陪着你,晚上住持已经备好了一席斋菜,极干净的。”
苏夫人很疲倦的样子,懒懒歪在床上,轻轻摇摇头:“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丫鬟、婆子,不用你操心了。晚上的斋饭不吃也罢,我没有什么胃口。”
“您多少还是吃点,不然身体受不了。山上风大,特别是晚上……”李姨娘还是不放心,苦口婆心的劝苏夫人,一不留神说溜了。
苏夫人眼睛一睁,狠狠瞪了李姨娘一眼,李姨娘自知失言,忙掩口不提,苏夫人这边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李姨娘忙指挥下人帮忙垫枕头、捶背、端茶、端痰盂,一阵忙乱。
好不容易,苏夫人停止咳嗽了,脸色浮现一片不正常的潮红,等缓过气来,苏夫人接过丫鬟递过来的一杯碧螺春,深深的喝了一口,气息总算恢复正常了。才开口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在门口候着就行了,我先休息休息。”又特地对李姨娘说:“斋饭我就不吃了,晚饭过后你到我房里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李姨娘心领神会,恭恭敬敬的答应了。
与此同时,在苏府的柳苑内,在苏德和连芳菲两人之间,连芳菲却突然对苏德说:“相公,东山代翁到京城了。”
苏德听了,脸上浮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连芳菲看到他毫不掩饰的惊讶,心思反而放宽了一些,于是点点头,表示这的确是真的,并不是空穴来风。
“你怎么知道的?”苏德仍然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百思不得其解。
连芳菲只是简单的说:“有人在京城看到了东山代翁的行踪。”
苏德猛然想到连芳菲曾经说过,连相国曾经想去找东山代翁出山,自然对自己师傅的行踪特别注意,加之连相国在朝中的人脉,如果师傅真的在京城中出现了,连相国知道也就不稀奇了。可是师傅一向独来独往,这次为何突然下山,而且来到京城还没有过来找自己,“为什么师傅到了京城却不来找我?”苏德不由得说出声来。
连芳菲自然不方便是说连相国信纸上说的内容,于是说了一个更加顺理成章地理由:“想必东山代翁觉得相公刚成亲,不方便来叨扰吧。”
苏德有点尴尬了,不过想到师傅对自己和连芳菲的婚事的确是颇有微词,而且生平一向清高寡性得很。因此负气不过来联系苏德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转念一想又问:“就师傅一个人来吗?”
连芳菲一闻此话初有点不解,转念一想就知道苏德指得是自己的小师妹,但可能是怕自己不悦,一时五味杂陈,但也没有点破,只说:“这个不太清楚,大家都认得东山代翁,但其他人就不一定认识了。”
这是实话,但说出来很有点推脱的意味,连芳菲自己也觉得,只是不做声辩解,苏德也假装没有听懂,但内心深处总觉得师傅这次下山应该不是为自己的事情而来,但至于其他的事情又没有什么线索,不由得喃喃的说:“我还是要找找师傅,免得失礼。”
连芳菲一听,大感不妙。父亲的口信就传达得明明白白,要苏德不要参合进去,以读书为名在家避风头,只是自己对苏德心存疑虑,才特意把东山代翁到京城的消息告知苏德以作试探。知道苏德应该也是一无所知,现在却要去找自己的师傅,无形就把事端复杂化了,有悖父亲的嘱托,可是这话也不能明说。因此,连芳菲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恳切地开口道:“相公,此事依我看来,还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