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韩雪惊慌失措地喊道。她堪堪接住重重地倒下来的父王,忙反转他的手把脉。
父王,今日来之前明明已经服过药了,怎么还会……韩雪理了理心神,只觉父王心脉紊乱,气息孱弱。韩雪一时也没理出个头绪来。但这绝顶之峰,雨重寒深只怕久待不得。但今日是特意微服出来,只父女二人。韩雪搀扶着父王极速地往山下走去。
韩雪搀扶着鉴阳王艰难地行进,已至半山腰处,忽然闻得一阵叮咚的琴音传来。
韩雪循声而去,但见半山腰凉亭内一紫衣女子正在抚琴。绕过松枝的遮蔽,细瞧其面容装扮,正是那个当日画舫所遇之紫衣蒙面美人!
那紫衣女子似是闻得来人脚步响,侧首望来。正对上韩雪的目光。她怔了一下,转而眼波流动,面纱下勾起嘴角一抹笑意。
“公子,别来无恙?”她缓缓站起,忽然视线移到韩雪搀扶的人身上,卷翘的睫毛扑闪了几下,眼中划过一丝亮色,“这位是……”
韩雪搀着鉴阳王,脚步略停了停,道:“没想到竟然在此遇到姑娘。实不相瞒,在下本随家父进山祭拜亡母,家父却不知为何昏迷不醒,在下正急着带家父下山寻医。”
“莫不是中了这山中的瘴气之毒罢?”紫衣女子柳叶眉蹙起,微探身道。
“瘴气?”韩雪看着父王苍白的脸颊,一脸疑惑。
紫衣女子仔细地盯着鉴阳王的面容后,才说道:“看令尊的面相,应是中了瘴毒无疑。奴家恰好带有解药,快给令尊服下吧。”言罢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花瓷小瓶。
“姑娘如何会有解药?如果真是瘴毒,为何在下却没事?”韩雪却不急着接紫衣女子的药瓶,反带着几分猜疑。
“这西山遍种松树,而这松树也非一般品种,而是唤作紫松。时值开花之际,松粉本无毒,但一沾水便会散发出一种毒气,若吸入口鼻中,轻则昏迷,重则可窒息而亡。而公子之所以无事,想是那个荷包的缘故。”
“荷包?”
“实不相瞒,当日在画舫时,奴家便已认出此物,是奴家公子之物,只是不敢贸然断定,所以才留下地址以期再会。谁不想竟在此与公子重逢,是可谓机缘。奴家公子长居于此山中,为防瘴毒故随身携带药熏的荷包。”
“这荷包是你家公子所有?”韩雪心中一悸。
“正是。公子,现在可以信奴家了罢,还是赶紧让令尊服下解药吧,不然时间一久恐怕……”
韩雪接过药瓶,打开凑近鼻端闻了一下,确实和荷包的香味一样,才倒出药丸喂父王服下。
紫衣女子温柔地浅笑道:“令尊身体恢复尚需些时候,这里离紫宅不远,不如去歇息调养一下。”
韩雪看了看脸色依旧苍白的父王,点头答应。
“如此劳烦姑娘了。”
“称不上麻烦,何况公子也会乐意见到拾到他荷包之人的。”紫衣女子笑道。言罢,走至古琴旁,素手一勾,金石之声响起。
片刻之后,但见四位黄裳少女抬着一顶紫色的软轿来到凉亭外。紫衣女子吩咐她们将鉴阳王小心地搀扶进轿中。自己则收好古琴,一把精致的伞递到韩雪手中,浅笑道:“有劳了。”
“能为佳人执伞,在下何乐而不为?”韩雪接过撑起,伞甚大,完全可以容纳两人。
一行人下山而去。路上,韩雪状似随意地问道:“还不知姑娘芳名呢,在下姓周,表字怀疏,赠药之恩来日必报。”
“奴家姓许,字芸紫。举手之劳,公子不必记在心上。”
“许姑娘太谦虚了。姑娘今日倒是有雅兴,雨日山中抚琴。”
“芸紫并非雅兴而至,而是和公子一样悼念故人。”
“是在下多言了。”
许芸紫摇摇头,淡然一笑,但却带着些许苦涩。韩雪正欲说话,却听得前面抬轿的一名黄裳女子道:“小姐,到了。”说着,前面的软轿亦停了。
但见一座宅院静静地隐没在四周苍天的老树中间,宅子前面有一个大大的池子,池中种满了白莲。虽是春季,池中却开满了白色的莲花,衬着这幽幽的池水和碧绿的圆叶,分外雅静。
池中有一曲栏通向紫宅的大门,而这大门的上端横梁上正悬挂着两只绣着月牙梳图案的紫色灯笼!
终于,可以见到那人了么?韩雪望着黑漆漆的大门,心中难掩激动却又生出几丝莫名的担忧来。如此荒野山林,居然有此气派的宅院,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这紫宅的主人,她寻了三年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