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日上三竿,蓝樱将窝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未央又哄又拉地喊了起来,未央毛绒绒地脑袋从被子的钻了出来,嘟囔着:“这么冷的天让我多睡一会儿嘛。”
蓝樱点点她的额头:“钟离小姐等着呢,快起来。”未央由着蓝樱给自己七扭八扭地穿衣服,眨了眨眼睛:“钟离小姐?”
正是先前一起游湖的钟离谣,她本是帝师钟离互的嫡亲孙女。钟离互曾教授现今壅帝及元王爷课业,早年间辞官归乡,带着一家老小回了元京。钟离谣听闻未央来了元王府,连忙前来问候。
未央经蓝樱一提,便想起来了,她记得当日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姐们中,钟离谣最是亲切温柔,对她很是有好感,于是赶忙洗漱预备见客。
待收拾完毕,蓝樱将外厅的钟离谣请进来。只见钟离谣一身嫩黄长裳,秋水剪眸,眉眼纯澈温柔,举手投足尽是贤淑知礼。
未央正端了碗粥要喝,见她进来忙朝她招手,钟离谣微笑走过去坐下。未央笑嘻嘻道:“我将将起,自顾自地用早饭了,你可别见怪。”钟离谣怕她尴尬,抿嘴笑道:“自然见怪,这等香甜的核桃粥,也不端与客人吃。”
未央闻言,直直笑起来,忙让蓝樱给钟离谣上粥,又真心拳拳道:“先前便知道姐姐与那些小姐是不同的。”钟离谣闻言,却内疚起来:“那日若不是我非要拉着你去游湖,也……”
未央偏头笑眯眯道:“姐姐就该拉着我去呢,不然一直怕水的话,可就浪费了大好湖光了。”钟离谣听得未央如此宽慰自己,心中愈发喜欢,便开口道:“我不爱讲虚礼,今日觉得未央你甚好,若你也不拘礼,便叫我阿谣吧。”
钟离谣本也只大得未央一岁,未央本就“姐姐妹妹”的喊不习惯,又真心喜欢钟离谣,便欣然答应。
钟离谣自然欢喜,想了想又温声道:“那日许多人都是想即刻去探望你的,七公主说你还未醒,大家才都散了。”未央喝了一口粥,点头:“那是,我本就是人见人爱嘛”钟离谣见她不介怀,愈发高兴。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忽然外厅传来清冷含笑的声音:“今日怎起得这样早?”景离只当是未央在与蓝樱说话,待他转进来,看见钟离谣时便微微一愣。
钟离谣忙起身微微一福,景离也略一点头。未央见他站在原地有些踌躇地样子,便开口道:“怎么了?”景离想了想,开口道:“昨日上街不是没吃到尚良斋的香酥鸡吗,阿珝说今日去用午饭。”
未央振臂欢呼,又见钟离谣微微垂首,便望着她软软道:“阿谣也和我们一起吧?”钟离谣有些局促地抬头,眼中似紧张似期盼闪过,轻声道:“若世子不介意……”未央扬了扬眉:“不会的,不会的!”
于是,中午一行人便往尚良斋而去。未央与钟离谣同坐,未央咕噜转着大眼打量垂首不语的钟离谣,忽而眼中闪过一丝坏笑,揶揄道:“方才,阿谣见到闻人的时候,险些连手中的茶都泼了呢。”
钟离谣大窘,看了眼蓝樱善意的笑容心中松了一口气,忙到:“我不过是因着茶盏有些烫手。”未央眯了眯眼睛,笑嘻嘻也不拆穿,将目光移开,自言自语道:“两家世交,近水楼台先得月哦。”
钟离谣红了红脸,又想起另一件事来,于是巧笑着问未央:“你和你家公子又是怎么回事?”未央不妨引火烧身,一时愣住。
钟离谣捂嘴直笑:“近水楼台先得月。”未央不依,一边挠着钟离谣的腰一边大呼:“蓝樱快来给我抓住她!”钟离谣连忙笑着求饶。蓝樱自然不便上前来,只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插嘴。钟离谣直让未央痒得咬着帕子轻哼。
三人正笑闹着,车窗被敲了几下,闻人珝慵懒的声音带笑传来:“你们可别把我家的车给拆了。”
未央立即住手,钟离谣笑出泪花的明眸含羞瞪了她一眼,气喘吁吁地坐起身来。未央笑眯眯地挺高了声音应道:“我们三个女子若是能将你的车拆了,那也是你的车有问题。到时候跌坏了阿谣,你赔是不赔?”窗外默了一默,笑声响起:“自然要赔。”接着马蹄声远了些。
钟离谣低着头,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听到闻人珝的回答,不自觉的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忽而身子被轻轻撞了撞,抬头看见未央一脸得意地求表扬,钟离谣失笑,伸手点着未央的额头,心中十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