笄礼在肖尚仪的主持下有序地进行着。
远离人群的暗角处,有一双幽深清澈的眼睛一直关注着仪典的进程。
冷江月按照规制,由清宁长公主拆髻绾发。
初加正笄。
冷江月换过素色襦裙,步出拥花阁一拜父母。
而那双幽深的眼睛在看到冷江月的一瞬,闪动了一下,牵起了涟漪无数。
冷江月美貌,即便是毫无点缀的素色衣裙也难掩其姿色,反而更频添几分楚楚动人。
拜过父母养育之恩,冷江月重回阁内。
二加正簪。
再换上曲裾深衣,二拜正宾,以示对师长的尊敬与感谢。
待到三加正冠,只听见印竹倒吸一口凉气,取冠的双手也滞于托盘前。
清宁皱眉,刚想要斥责又觉得事有蹊跷,遂开口问询道:“怎么回事?”
印竹自知失仪,忙跪下请罪道:“长公主恕罪!奴婢……奴婢……”
她甫一跪下,便露出她身后的托盘。清宁定睛一看,也冷不防一滞。
托盘上的翟凤双翅冠,明明应该是展翅欲飞状,此时却俨然折断了一翅。
众人皆大惊。
这可如何是好?
钗冠乃皇后命人所制,又由太子妃亲自送到长公主府。自送来后便一直以巾帕覆之,就连清宁自己也未曾打开看过,此刻清宁暗恼。
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可不是重重打了清宁长公主的脸么?
东西是从她的长公主府抬出来的,现下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叫她长公主的脸面往哪儿搁?
清宁脸上不由一阵青白,可事已至此,还是得想个法子应对过去才是。
故而清宁心里虽气极,此时却也只好暂压火气,看了一眼跪在席上的冷江月,见她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因钗冠被毁而面露恼怒,不由得又在心里将她猛赞了一番。
心念急转,清宁命印竹取下自己头上的钗冠,为冷江月三加,又让冷江月换过长袖大礼服,出了拥花阁三拜。
望月台中人头攒动,林墨却在不起眼的角落瞟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此人身穿靛青色织锦长袍,以银冠束发,颀长的身姿站在阴影里。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双幽深清澈的眼睛的主人太子燕西。
林墨穿过人群朝他站的地方走去,刚要行礼就被燕西阻止:“我是悄悄来的,不要声张。”
林墨会意,转而又打趣道:“你不是说不来么?怎么又……”
话还没说完就被燕西冷冷的眼神给噎了回去。
冷江月出来三拜。
一身湖水绿广袖曳地礼服自是引来众人赞叹。
唯独燕西蹙起眉头,嗯了一声。
一旁的林墨不明就里,问道:“怎么了?难道殿下以为臣所言有虚?”
燕西没有理会他的问话,两眼只盯着冷江月头上的翡翠竹节冠看得出神。
林墨察觉出异样,也顺着燕西的目光看去,不由得也咦了一声。
笄礼用的翟凤双翅冠林墨是见过的,那日太子妃取来给太子殿下过目时他也在场。
林墨疑惑不解,好好的翟凤双翅冠怎的变成了这个?心下狐疑,又看了眼燕西,只见他神色冰冷,眼中更是凛冽,周身的寒气使得林墨不禁打了个冷颤,想要问出口的话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燕西凝神看了一会儿,语气冷淡地说道:“走了。”
林墨才要挽留,却见燕西已经疾步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