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翠微院门口,门虚掩着,也没个人候着。
延吉叩了几下门,见无人来应,便自己推门进去。
院子里连个洒扫的宫人也没有,二人不觉又一阵皱眉。
怎的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整个翠微院竟是如此懒散起来。
最后还是茯苓迎了出来,见她们二人自己进了院子,不免一阵尴尬。
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福了福:“让良娣见笑了。”随后又让出身后的路,比了个请的动作,“主子在寝殿候着,还请良娣移步殿内。”
江月提起裙摆,拾阶而上,进到了袁如华的寝殿。
甫一进门,便闻到扑面而来的药味,以及一股浑浊不堪的气息。
殿阁里门窗紧闭,又糊了暗色的窗纱,半点光线也透不进来,整个屋子昏昏暗暗的,都是一种压抑的气氛。
江月顿时浑身难受,胃里也翻腾起来。她不觉屏气,又不好表现得太过。
“怎的不开窗子,殿中的空气这般不好,昭训姐姐的身子又怎会好起来?”她如此训斥了一句。
茯苓面有难色,解释道:“太医嘱咐不许开窗,说是怕吹了冷风反而不好。”
江月皱眉,自己走到窗边,将远离床榻的窗子推开,直到新鲜空气涌入殿内,这才开始正常地呼吸起来。
茯苓刚想上前阻拦,可当真的闻到清新空气的时候,她的脚步也迟疑了一下,想要阻止江月的话却是再也不能说出口。
这段时间她自己一直待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早已是混沌不堪,所以想要阻止江月,却又下意识地认同了江月的做法。
“是冷良娣来了吗?”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江月转头看去,袁如华面如死灰,蔫蔫地靠在床头。
江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中秋节那日见到的袁如华还是那般光鲜亮丽,神采奕奕,现下居然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她慢慢走近床榻,回应道:“是我。”
袁如华缓缓地将头转向江月,只见她蓬头垢面,形同枯槁。眼框抠搂,圆润的脸庞也深深凹陷,下巴尖尖的显得格外突兀。
即使是江月,此时也不免一阵唏嘘。
“你们先去殿外守着。”她艰难地说。
茯苓与延吉的脸上皆是忧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退了出去。
见她连说话都吃力,江月想了想,还是在她的床榻边坐下。
袁如华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笑:“你现在一定很想笑吧。”
“笑?我为何要笑?”江月问道。
袁如华的笑容更大了几分,讽刺的意味也更深:“笑我现在这样狼狈。”
江月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并没有这样想,姐姐是病中多思了。”
“哦?是我多思了吗?”袁如华并不相信江月的说辞,“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江月心知她是误会了,也难怪。
她自中毒后就与外界隔绝了联系,消息闭塞,而事情的真相也被随意的遮掩了过去,她误会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她这样说,江月也并未动气,却也并不想为自己辩解。
“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却也别轻易地对别人下定论。”江月说了一句听起来毫不相干的话,“我从未想过要谁的性命,也不耻于做这样的事儿。”
她的语气有些不快,不是因为袁如华误会她,而是因为袁如华特特把她请来,是为了这么一件无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