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子领了银子一路便出宫去了。
先去银号将二百两银子换了银票,这才按着记档去寻采秀家的住处。
出了城门往西走个邢家村,采秀原姓刑的,应该就是在这邢家村里了。
小品子走到一间小小院前,见满眼的素缟,心知是找对了地方,便轻轻叩门。
不多时就有人出来开门,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儿,大概就是采秀的弟弟了。
男孩儿见小品子衣着不凡,露出疑惑的神情:“您是?”
“我是冷良娣的内侍。”小品子自报家门。
谁知男孩儿一听便将门一甩,再不理会。
小品子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却又记着江月的叮嘱,只得再次叩门。
薄薄的门板并不能阻隔屋里说话的声音。
只听男孩儿怒气说道:“别再敲了!你走!你们害死了我姐姐,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猫哭耗子假慈悲!”
随后又听一个女人说话,声音有些苍老,应该是采秀的娘:“桥儿,不许胡说!还不快去开门!”
说话间便有鞋底摩擦石子的声音,门又来了。
这次出来的仍是那个男孩儿,身后跟着个老妇。
男孩儿不情不愿,老妇神情复杂。
小品子笑笑,再次自报家门:“我是冷良娣的内侍,您就是采秀的娘吧。”
老妇听来人提起采秀,又不免悲从中来。
那个叫桥儿的男孩儿一脸不耐烦:“娘,您同他啰嗦什么?”
小品子被再三冲撞却也不在意,从怀中掏出信笺递与桥儿:“小郎莫急,我等是好是歹且先不提。这是你长姐留给你的信,你且先看过,我们再来分辨。”
桥儿半信半疑,只盯着他手里的信,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急急地展开读信。
老妇则侧身请小品子先进屋里。
邢桥仔仔细细地将信看完,再抬头时已是涕泪横流,似是再也无法抑制的失声痛哭起来。
小品子进屋,看见窄小的茅屋里,采秀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地停在那里,竟也占据了大半个屋子。
又见案头香烛齐备,便先向逝者进香三拜。
邢桥独自在屋外哭了半晌,又去洗了把脸,这才进到屋里。
小品子见他神情不似方才那样凶神恶煞,便才将来意道出。
“这是主子给的,一共二百五十两。”小品子捧过一个木盒子,放到老妇面前,又从怀里取出银票,放在盒子上,“这箱子里有五十两现银,买口上好的棺椁,好好将采秀安葬是正经。”又指了指银票,“这是二百两银票,你们孤儿寡母的,家里放着太多现银也不方便,我便兑成了银票,您收妥当了。”
全家老小听着这话,看着这些银钱,一时不知所措。
“主子说了,这些钱不拘你们做些买卖,还是怎么的,应是尽够了。”小品子转头看向邢桥,“只一样,叫小郎好好念书,别荒废了学业,别辜负你长姐的心愿。”
邢桥看了信,复又听到这番话,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自个儿向长姐屈膝跪下,郑重地发誓道:“邢桥向长姐起誓,今后定当用功读书,出人头地!定不负长姐所托!”说完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