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马谡说动了的魏军,如蒙大赦,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夏侯霸长叹一声,往蜀营里面望了一眼,不甘地往山下走去。
才抬腿迈了两步,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霸叔父,你等等!”
夏侯霸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一眼羊祜,说道:“不要叫我叔父!你叫住我干嘛?”
羊祜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低声说道:“威叔父他,他没死,现在还关在营里面的。”
“你说什么!”夏侯霸一听激动了,不顾危险冲到寨门前,伸出蒲扇大的双手,往羊祜的衣领抓去,“老三他没死?真的吗?”
羊祜不动声色地往后面一退,躲过夏侯霸的鹰爪,说道:“霸叔叔你不要激动,当初魏延魏将军他生擒了威叔叔,想要杀了他,小侄苦苦哀求方才得免;不过为了激霸叔叔,魏将军他们才假称威叔叔已死。如今威叔叔还在营内,霸叔叔如果不相信,小侄这就派人把他带过来。”
“快去!快去带来!”话说到这份上,夏侯霸也不管羊祜的称呼问题了,大声叫道。
羊祜急忙转身就走。一旁的马谡静静地看着,没有丝毫阻止他的意思。君子成人之美,我虽然不算是君子,但也不会枉做小人,伯约,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这夏侯霸会投我蜀国,不然,这买卖可有点亏了。
不久,羊祜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身后是两个蜀兵押着夏侯威,快步走过来。
“霸叔叔,看,威叔叔在这儿!”羊祜气还没喘匀,就满脸兴奋地向夏侯霸邀功。
满眼复杂地忘了羊祜一眼,夏侯霸望向夏侯威,咧嘴一笑道:“老三,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夏侯威也是咧嘴一笑,摇摇头说道:“不苦不苦,羊祜那臭小子还不错,蜀兵看在他的面子上,一点都没为难我,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都不想回去了。”
“臭小子,你的情我记下了!作为回报,我会保护好你的家族,不过,以后在战场上相见,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夏侯霸听了,转过头,对羊祜大叫道。羊祜一听,双眼一红,泪水忍不住就下来了。
“你也别哭,再怎么说我们现在是各为其主,战场上怎么能手下留情?大不了,我尽量躲着你小子就是了。”见到羊祜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夏侯霸有些心软了,毕竟他算是看着羊祜长大的,羊祜都能算他的半个儿子了,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再过两年,羊祜肯定就是他的女婿。羊祜一听,这才破涕为笑。
哄好了羊祜,夏侯霸转回头去,对夏侯威说道:“三弟你暂且忍耐一阵,我定会找机会把你救回去的!”说完,转身便走。
“夏侯霸将军请留步!”见到夏侯霸要走,马谡忍不住开口叫道。
夏侯霸转过身去,望着马谡,沉声道:“怎么,难道你还想留住我吗?今天我一直没看见魏延,他还没回来吧,他不在,你们谁能拦得住我?”
马谡连忙摆摆手,说道:“夏侯将军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个事,如果夏侯将军答应,我就将夏侯威将军放回去。”
“什么事,说来听听吧。”听见自己的兄弟能被放回,夏侯霸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激动的样子,反而很是淡定地问道。
“是这样的,如今你们也要退兵了吧,我们扣留夏侯威将军也没多大用了,顶多能和你们魏国商议赎回事宜。可是夏侯将军你们兄弟情深,在下实在是不忍心见到你们兄弟分离这么久,因此不如你们现在就把他赎回去。”马谡说道,声音很是平稳,但是夏侯霸怎么都觉得这厮的嘴脸很像那些奸商。
能将自己的兄弟早日赎回,夏侯霸自然也愿意。到了商量筹码的时间了,夏侯霸问道:“那依你看来,我们应该用哪些东西赎回?不过我先声明,金银之物我没带多少过来,粮食更是不可能,给了你们我的大军就回不去了,至于军械就更是免开尊口了,我还没那个权力。”
马谡暗骂一声“奸商”,你他娘的这不是想一毛不拔了?还好劳资早就想好要什么了,满脸堆满微笑,马谡说道:“昨日一番大战,我军败北,想必贵军俘获了我军不少人马吧!我的要求很简单,夏侯将军你释放擒获的俘虏,我就把夏侯威将军放了。”
“休想!”夏侯霸还没说话,夏侯威就大声叫道,“二哥,不要听他的,他们又不能把我怎么样,拿我换人作甚?”
夏侯霸沉默不语,马谡接着诱惑道:“夏侯将军你好好考虑下吧。你们的粮草不多了,带着俘虏去还要和你们争食,这多不划算?不如就和我们交换吧。”
沉默了一会儿,夏侯霸方才开口,声音有些发苦:“的确,依你所言,我很愿意和你交换,只是这次的俘虏有好几千,如果就换我兄弟一人,上面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你那边的俘虏也不少吧,不如这样,你也放几千俘虏,这样的话我才有权力与你交换。”
马谡哑然失笑,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夏侯将军,难道你看我很像是傻子吗?我还给你几千人,你还我几千人,我还要把你的兄弟还给你。啧啧,这种买卖我可不能做。”
见到马谡拒绝,夏侯霸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们还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嘛。这样,我们那儿现在有接近五千的俘虏,你只要释放四千俘虏,再把我三弟放回来,我就把你们的人全部释放。”
“不行,我顶多放一千。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你兄弟难道会只值几百个士兵?”马谡摇摇头,说道。
“三千五!不然我很难做的!”夏侯霸咬咬牙,说道。
“两千!这是底线!”马谡原本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见到对方让步,自己也不会死咬着不松口。
“三千!不干拉倒,这是我的底线!”夏侯霸还是五百五百地往下减。
“不行,就是两千!”马谡死咬着这个价钱,不肯松手。
说实话,马谡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以魏国的国力来说,接近三千兵,换一个夏侯威这样的武将,绝对是赚了。
“算了,我们各退半步吧,两千五!我再也不会退了!”两千五已经是夏侯霸的底线了,他可不能拿自己的前程命运来开玩笑。
“好吧,看在羊祜那臭小子的面子上,这半步,我退了!两千五,成交!”马谡倒也不会在乎那几百俘虏,原本答应释放夏侯威,就是在做顺水人情,在交换俘虏上,狠宰了夏侯霸一刀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能够在底线之内救出自己的兄弟,对夏侯霸来说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讨价还价完毕,他也是一脸轻松。
倒是蜀寨中的羊祜等人,看到两人这一番讨价还价,惊呆了。这两个人不去做生意真的可惜了!这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等下我会派羊祜到你营中来商量细节。对了,夏侯霸,你可别打歪心思,回来的俘虏我会一一排查的,在这下面花力气的话可是白费力的。”价格已经商量好了,具体细节还需要商议一番,毕竟几千俘虏的交换可不是小事。
夏侯霸听到马谡这样说,愣了一愣,他的确是有那个想法,如果能攻下北原大营,他可是不会拒绝的。被马谡说穿,夏侯霸可不会承认,说道:“说的不错,我也正准备提醒你,不要起歪心思,我肯定能查出来的。臭小子,这次承你的情,你等下就过来吧,我会好生‘招待’你的。”说完,夏侯霸冲羊祜露了露自己的一口大板牙,转身离去。
望着浩浩荡荡向远处行去的魏军,羊祜忍不住埋怨道:“马先生,你干嘛要我去,这种事随便找个人去就好了嘛。”
“这事情可不简单,换成别人去没准就会被卖了,还要帮着夏侯霸数钱。只有你,以你的机智,肯定能办好这事,我看好你。”马谡拍了拍羊祜的肩膀,忍着笑意,说道。
“你这是蓄意陷害!我去了回不来咋办?你没听见他那样说吗?我去就死定了!”羊祜急了,隔着一个栅栏,他还能鼓起勇气和夏侯霸说话,可要他去和夏侯霸谈判,他还真没那胆子。
马谡忍着笑意,装作很严肃的样子,说道:“没办法,我蜀汉人才凋敝,数来数去,军中也只有你适合这个任务了。难道你真不愿去?那这生意不做也罢,我这就把夏侯威砍了,免得亏本。”
马谡这一说,击中了羊祜的死穴。垂头丧气的,羊祜小声嘟囔道:“好吧好吧,我去就我去。可恶,本来还以为你们在这儿谈拢了,霸叔叔又要退兵了,我就不用去的,哪知道你还要把我往火坑里推。遇人不淑呀!”
“你说什么?”马谡听得清清楚楚,却假装没有听见,将头移过去,说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我说多谢马先生给我这个立功的机会。”羊祜摆着双手,急忙往后退了两步,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