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羊祜的指挥调度,蜀军在大败之后仍然能站稳脚跟。
反观魏军,羊祜的那一番防守调度并没有伤其元气,当晚夏侯霸醒来,便准备点起大军连夜进攻,在夏侯惠夏侯和二人的苦劝之下,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一大早,姜维还没有偷袭司马师大营之时,夏侯霸就点起全部兵马,浩浩荡荡地向北原大营进发。
蜀军的准备倒也充分,在第一波魏军冲上来的时候,弩手、弓箭手、长矛兵、巨盾兵都早已各自就位,千弩齐发,魏兵毫不意外地纷纷中箭倒地。
夏侯兄弟三人又想出各种办法,可是都被羊祜一一破解。
夏侯霸怒了,将大刀插到地上,大声叫道:“全军上下,巨盾兵在前,长矛兵在后,全力冲锋!不要停下来,我要看到这山坡上,全部是我们的人!努力上前者,攻破蜀营我重重有赏;退后一步者,定斩不饶!”
话音刚落,早就准备好的扛着巨盾的兵士就冲了上去,长矛兵紧随其后。弓箭手也站在上坡下面,不避蜀军弓箭手的压制,全力放箭。
夏侯霸则提着大刀,身后是一排校刀手,站在山坡下面,看他通红的双眸,就能知道谁要是敢临战脱逃,他肯定不会留情的。
蜀兵的弩矢还是如同雨点一般落下来,可是这些往上冲的魏兵根本就不躲不避。前面举着大盾的不幸被射死了,他后面的马上捡起大盾继续往上冲。
羊祜皱了皱眉头,随后手指一指,寨门大开,滚木擂石不要钱似的滚了下来,引起了一些慌乱。
可是夏侯霸视若无睹,不断地命后备的兵力往上冲。
一排排魏兵倒下,又是一排排魏兵冲上去。还没过去一个时辰,山坡上已经堆满了一层尸体。
可是,在夏侯霸疯狂地驱使下,这些魏兵踩着袍泽的尸体,继续往上冲。
夏侯霸的疯狂不是没有效果的,在不计牺牲的冲锋下,魏军已经有不少人能冲到寨门前了。
毕竟,蜀兵也是人,他们也会累,而且,他们也都被魏军这种打法给吓到了。
“继续冲!再冲一次就能冲进去了!冲进去后我重重有赏!”夏侯霸继续大吼道,吼了一个时辰,他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不用他鼓劲,这些魏兵也知道,要攻下蜀营只是时间问题,搞不好马上就能冲下了,一个个更加悍不畏死,哇哇大叫着往上冲。
蜀寨门口,羊祜的小脸上已经沁出了汗珠,他旁边的马谡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素来沉稳,喜怒不形于色,旁人看不出来而已。
饶是马谡没有表现出丝毫胆怯,一干蜀军也有些双腿发颤了。
“兄弟们,挡住呀!魏军在这里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当中任何一人!不死战到底,我们就会死在这里!”马谡见军心有些不稳,咬咬牙,拔出宝剑,走到寨门前,刺死一个靠近寨门的魏兵,大叫道。
“杀!给我杀!杀进去,一个不留!搜到的金银器物,大家自己分了就行!”夏侯霸见到蜀寨随时都会被攻破,很是兴奋地跑到了队伍靠前的位置,希望用屠寨来鼓舞己方,顺便打击对方士气。
这对魏军倒的确是有一点鼓舞士气的作用,可这仅仅是锦上添花而已;不过对于马谡来说,夏侯霸这一声,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夏侯霸的屠寨令,印证了马谡的话,激起了蜀军全军上下的斗志。原本还有些畏畏缩缩的蜀兵,全都变得毫不畏死起来。
不少蜀兵,都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的想法,和魏兵拼斗。
夏侯霸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好,可是他作为一军主帅,刚刚下达的命令,怎么可能马上就更改?只能硬着头皮,不断激励魏兵冲锋。
只是蜀军的那股子士气起来了,寨门就不是急切间能够攻下的了。两军陷入了僵持阶段。
夏侯霸倒是并不担心,反正他的兵多,僵持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蜀军。
反观马谡、羊祜,此时已经绝望了,他们没有援军,绝对没有。昨日败得太快,又没料到夏侯霸这般疯狂,只来得及派人去向孔明报告这边的情况,却没有请求援军。
伯约呀伯约,你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十日已过,莫非是……马谡不敢再想下去了。望了望营寨后面,马谡眼中升起一丝希望,随即又迅速地熄灭了。用夏侯威换不了魏军的退兵的,现在退了,夏侯霸担不起那个责任,他也不敢担,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马谡不甘心,很不甘心。又是一剑刺出,第三个魏兵了!
正当夏侯霸兴奋不已地望着蜀军摇摇欲坠的寨门,马谡和羊祜一阵绝望之时,远处一道浓烟冲天而起!
“哈哈,是伯约!姜维将军已经攻破了夏侯霸他们的大营了!他们的补给已经被掐断了!”马谡一见那浓烟,兴奋得大喊大叫起来,却被一个魏兵的长矛捅到左臂,不得不暂时退到后面去。
马谡看见了,其他人当然也看见了,蜀兵自然是士气大震,而魏兵则出现了一丝慌乱,原本如同海潮般连绵不绝的进攻也出现了一丝空隙。
眼中望着那一道浓烟,耳边听着马谡兴奋的大喊大叫,夏侯霸脸上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硬生生地将那口血吞下,夏侯霸大声说道:“大营被破,大家还不死战,都准备葬身在这里吗?这里面有粮食,有辎重,只有攻进去,我们才能活着回去!大家再加把劲!”
夏侯霸这一声过后,效果很是明显,魏军也算得上是背水一战了,真正地起了决死之心。
马谡听到夏侯霸这般叫喊,暗道不好,只是他可没办法堵住夏侯霸的嘴,只能不断激励自己的士兵。
两边的士兵,都没有退路,都是背水一战。这下,大战就成了双方意志力的比拼了。
大战一会儿,双方僵持不下,寨门口已经血流成河了。
羊祜已经拿着他的长枪,和马谡一起站在营门前,亲自杀敌。
夏侯霸看得不耐烦了,又因为双方已经短兵相接,没有人再放弩箭伤人,提起大刀,杀到寨门口。
“是你!”
“不是我!”
夏侯霸一到寨门口,就发现了羊祜,此时羊祜的长枪正插在一个魏兵的心脏上。
“好你个臭小子,果然投了贼人!当初司马师来告诉我,我还不信,只道你有苦衷,不得不与贼人虚以委蛇,没想到你如今都戕害起我魏国军士了!气煞我也,看我不为子萱取你的人头!”夏侯霸见状暴怒不已,不等羊祜答话,就提起大刀,隔着寨门去捅他。
羊祜不敢与夏侯霸打,拔腿就跑,气得夏侯霸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是却拿这滑溜的小子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夏侯霸只能拿其他蜀兵出气。魏延在昨日兵败之后,一直不见踪影,这蜀军上下,怎么可能还有他的对手?
好在蜀军得了地利,才有蒋泰勉强抵挡住了他,不然恐怕夏侯霸一人就能给蜀军造成大麻烦。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魏兵一大早就开始进攻,一直到现在,气势已经泄得差不多了,之所以还能压着蜀军打,无非是决死之心在支持着他们。
“夏侯霸,你就这般把你的手下往火坑里推?就为了给兄弟报仇,你竟这般狠心!”马谡知道事情关键,大声叫道。
夏侯霸知道马谡这是要乱他军心,也不分辩,拿着大刀就去追杀马谡。
马谡自然不会傻到站着不动,飞快地朝边上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喊:“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吧,怕你的手下知道真相吧!哈哈,我偏要说。攻陷你们大营的,是姜维将军,他从小路过去的,不过那小路能过多少人?不过数百人而已,难不成他还敢留在那儿不成?实话告诉你们,他已经原路返回了!我们袭击你们的大营,不过是逼你们退兵而已,我们的人可是比你们少!再说了,我们的骑兵都已经被你们杀得差不多了,你们撤退还有什么危险?反而留在这里,攻击我们的营寨,会使你们陷入险境!我们的援军很快就能来,到时候,你们在这儿孤立无援的,又没有补给,除了步我们的后尘还能做什么?你们可不要上夏侯霸的当!”
文士就是文士,一大堆话下来都不带喘气的。魏兵的进攻不那么坚决了,气得夏侯霸面目发紫。
“不要相信他的鬼话!只有攻破了这个营寨,我们才有活路!他可是我们的敌人,怎么可能为我们着想!给我杀!杀进去,我重重有赏!”见到手下士卒已经有被蛊惑的倾向,夏侯霸连忙反驳道。
“鬼话?这怎么是鬼话了?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们都不想死在这里,所以才给你们指一条活路而已。你们好好想想,你们撤回去的话可能碰到危险吗?”比起口才,夏侯霸怎么是马谡的对手,更何况夏侯霸本身就有些心虚,顿时哑口无言。
见到主帅不答话,魏卒们心中明白,马谡说的应该是实话,有些意动。纵使不能使他们马上停止进攻,也还是成功地将他们的一口气泄了下来。
见事不谐,夏侯霸长叹一声,大喝道:“罢了罢了,退兵吧!”一时之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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