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把医师叫到我帐中来!”见到夏侯和晕厥,夏侯霸停止啜泣,叫住一个魏兵,吩咐道。
“老五!老五!老四,别哭了!快把老五抬进去!”见到夏侯惠还在嚎啕大哭,夏侯霸忙摇了摇夏侯惠的肩膀,大声喝道。
夏侯惠茫然地看着夏侯霸,等到他发现夏侯和晕倒在地上时才反应过来,连忙俯下身子,和夏侯霸一起将夏侯和抬进帐内。
将夏侯和抬上床,盖好被子,看到夏侯和的模样,不禁又想起了生死不知的夏侯威,夏侯霸悲从心起,不自觉地又低声啜泣起来。
见到夏侯霸啜泣不止,夏侯和昏迷不醒,原本就十分自责的夏侯惠,如今更是将陷了夏侯威的责任全部背到自己身上。紧咬住嘴唇,唇上已经浸出了丝丝鲜血,忽然一把拔出腰间宝剑,就要对着自己的脖子划过去。
还好夏侯霸发觉不对,连忙将手伸出,把剑牢牢抓在手中,手上鲜血直流都不肯放手。
“你要做什么!有什么想不开的!”夏侯霸大声喝道。
夏侯惠见到夏侯霸的手那般模样,急忙扔下宝剑,大叫道:“医师呢?怎么还没到!”
“来了来了,小人来了!”一个身着长袍,头戴纶巾,颌下山羊胡,年近五十的老者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怎么来得这般迟!快点,先给我二哥包扎下!”夏侯惠怒目圆睁,对着医师发脾气。
山羊胡不知道平素一团和气的夏侯惠为何会这般模样,急忙从医药箱中取出药粉、绷带,走上前去,颤颤巍巍地给夏侯霸包扎。
等到山羊胡好不容易将夏侯霸包扎好,夏侯惠正准备找点他的不是,夏侯霸却开口了:“好了,多谢你了,我没问题了,你还是快去看看我的五弟吧。”
山羊胡顿时愕然了,邪门了!这兄弟俩的态度一个比一个不对。平时夏侯霸不说有多严苛,但是他可是不会对自己这种医师过于和颜悦色的,反而是夏侯惠、夏侯和两兄弟对自己很是不错。可是现在,怎么都反过来了?
心中疑惑,山羊胡却不敢表露出来,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床前,伸出一只长满老茧的手,开始探夏侯和的脉象。
良久,山羊胡抬起头,对两人说道:“两位将军,夏侯和将军他没有大碍,只是一时情绪过于激荡,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夏侯惠对着山羊胡一瞪眼,说道:“难道你就不开点药?你是不是没认真治,在敷衍我们!”
“小人哪儿敢?”山羊胡急得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分辨道,“只是这是药三分毒,和将军的确没大碍,小人怎么能给他乱开药?”
夏侯惠还想再说,夏侯霸却沉声说道:“老四,别为难他了。”又对着山羊胡,和颜悦色地说道,“老先生,这次多亏你了,你去领十金当作奖励吧。”
“霸将军不必如此,这都是老朽应该做的。”山羊胡听见这话后,喜笑颜开,嘴里却推辞道。等到夏侯霸再次劝他收下,这才欢天喜地地退下了。
“老四,你这是怎么了?你怎的会如此为难一个老人家?”等到山羊胡退下,夏侯霸皱着眉头问道。
夏侯惠低下头,低声说道:“今天都是我的不对,不然老三不会这样……你的手又受伤了,老五也昏迷不醒,一时烦闷,所以我才……”
“老四,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我兄弟几人原本就是一体,这事儿又怎么能怪你?你的计策是大家都同意了的,你何苦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夏侯霸沉声说道。
“可是,是我提出的那劳什子计策,才害了三哥呀!主要责任都是我的!”夏侯惠还是固执地认为都是他自己的错误。
夏侯霸一把拔出腰间宝剑,唰地插到地上,指着剑正色道:“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应该一死以谢天下?且不说我是主帅,任何失利我都要背负大部分责任,就说老三是代替我去的,我的罪过难道就比你的小了?如果你还认为是你的责任,你就拔出这把剑,将我一剑刺死得了!”
夏侯惠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
“二哥说得对,四哥你不必太自责了。”这句话一出口,夏侯霸和夏侯惠齐刷刷地将头转了过去,正瞧着夏侯和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老五,你醒了呀!怎么不在床上多躺一会儿?”见到夏侯和醒来,夏侯霸很是高兴,但又皱着眉头说道。
夏侯和一把拉开被子,穿上鞋,站了起来,拍拍胸膛说道:“二哥,我没事的,你放心吧。四哥,你真的不用自责,我想三哥他,也不会怪你的吧。”说着,目光灼灼地望着夏侯惠。
良久,夏侯惠叹了口气:“好吧,我不背负这些了,但是,如果有给三哥报仇的机会,还请交给我。”
夏侯霸笑了,说道:“我们兄弟几人本是一体,交给你有什么问题?明日一早,我们就去报仇!”
次日一早,魏延刚刚醒来,披挂好,还没活动筋骨,就有伏路小兵前来报道:魏军倾巢而出,已经离大寨不远了。
魏延大惊失色,也来不及找马谡商量,急忙命人牵来自己的宝马,翻身上马后,点起一万兵士,出寨迎敌。
出了大寨,刚在开阔处摆好阵势,就见到远处黑压压的,粗略数一下,竟有不下三万之众,还真个是倾巢而出了!
魏延眼尖,瞧见领头的夏侯霸,以及他身边的两人,头上都裹了白布,顿时明白魏兵来意。
心中暗笑,魏延拍马出阵,大声叫道:“你等好不知死活,我还没来攻你们,你们就敢过来了?真是和昨夜那个来送死的家伙一个德性!”
夏侯霸强忍着心中悲愤,出阵叫道:“魏延,你将我弟弟怎样了?早早把他交出来,我可以做主,留你一命,不然,管叫你死无全尸!”
魏延突然一阵大笑,笑完之后,拿刀指着夏侯霸大叫道:“原来他是你弟弟,武艺也着实不济了一点。他早就被我一刀给砍了,你要我交出来?我把他的人头送给你,你要不要?”
夏侯霸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不再与魏延说话,拨马回本阵,大刀一挥:“给我杀!第一个攻入蜀寨的,赏千金!斩得魏延人头的,封列侯,赏两千金!只要死的,不要活的!”
一大堆魏兵,顿时犹如发情的公牛一般,红着眼,向着蜀兵冲去。
魏延见到魏兵这个阵仗,自己麾下的士兵又有些脚软,怎么会傻到和他们硬拼?连忙带着蜀兵后撤,就要逃回营寨。
只是营寨寨门狭小,等到蜀兵全部进去,关闭寨门,魏军离大寨已经不远。
还好马谡早已经知道魏兵消息,已经带着一大批弩手,守在营门口。
等到蜀军全部进入,马谡便一声令下,顿时箭如雨下,魏兵便倒下了一大片。
虽然有巨额悬赏在前,但是死神也在自己面前。有不少被悬赏冲昏头脑的,已经倒在了众人面前。
有前车之鉴在前,这些魏兵都有些踌躇了,不肯再往前冲。
夏侯霸大怒之下,提起大刀,捅死两个魏兵,骂道:“你等难道就只敢去拿那些没危险的功劳?我军中不要这种胆小鬼!再不努力向前,皆是这等下场!”
被逼不过,魏兵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
蜀兵的箭雨又下了下来,这批冲上去的魏兵顿时倒下一片,只有少数幸运的,还能继续往前冲。
夏侯霸对眼前的巨大伤亡视而不见,只管命令士兵向前冲锋。
蜀兵也是毫不手软,一波波箭雨过后,给魏兵带来了巨大伤亡。
间或有魏兵冲到了寨前,但是被早已经准备多时的蜀兵,抽出长矛,将他们一一捅死。
魏兵也用弓箭来掩护冲锋的袍泽,只是马谡的准备很是充分,魏兵的箭雨还没到,就有上千拿着大盾的蜀兵顶到弩兵之前,将射来的箭矢挡住。只有少数倒霉鬼会中箭,通常也不是什么要紧伤势,草草包扎一下,就又能走上战场。
这般打了半日,魏军伤亡不小,却收效甚微。
不得已之下,夏侯霸只能命令众兵暂时退下,吃过午饭再来攻打。
趁着这个机会,蜀兵也能好好歇息一下,吃吃午饭,恢复体力、心力。
大家都在用午饭,马谡却去见魏延,有些嗔怪地说道:“文长,你这次可有些鲁莽了,怎的也不先安排大家守营?如果被魏军这样攻下了营寨,你我可就成了蜀汉的罪人了,伯约那边恐怕也会失败。”
魏延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道:“我也是看魏兵来得太急,担心迟了排不好阵势,那就糟了。对了,幼常,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马谡一摊手,说道,“魏军攻到我们寨前了,为今之计,只能坚守营寨了,看看魏军怎么攻,我们就怎么守。”
“就这样?”魏延不敢置信地问道。
马谡拿起一个茶杯,咕咚咕咚地喝了口水,才说道:“不然你还想怎样?我们攻出去就肯定是个死。”
“那魏军派一半人堵住寨门,剩下的去攻丞相那边的话,我们能怎么办?”魏延还是有些犹疑不定。
马谡将茶杯放下,说道:“你就放心吧,夏侯霸他们,以为你干掉了他们的兄弟,恨不得生啖你肉,怎么可能舍弃你?即便他们真要去攻丞相那边,大不了我们把羊祜那小子派过去,告诉他们夏侯威没死就是了,他们还会舍弃这个救自己兄弟的机会?”
魏延哈哈一笑,说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过幼常,你还真是一肚子坏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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