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泥塘属播思二州的交通要道,沿途重兵把守,各小镇至少有上百元军,召集的临时军队也有上百,而黄泥塘则有两个百夫长,各带百名汉人组建的军队,配合官府征收税赋和维护治安。汉人的百夫长其实就是元军的附属品,没有实权,却狐假虎威,充当着元人的走狗角色。
石啸天拉拢朱武不成,但想方设法算计常家,企图霸占常家财物,石啸天更是对朱武怀恨在心,多次上书给元帅府,称朱武假公济私,多收税粮搞得民怨四起,可惜元人忙于于镇压义军和对付土著人,根本没心思理会石啸天的文书。
这一日,石啸天终于等来一个机会。
千户长史天倪来了播州。
元代开国之初所立下大功的九十五个家族,被封为世袭千户。除了蒙古贵族以外,亦有色目人、汉人家族,如赛典赤家族、张柔家族、史天泽家族、严实家族等。其中,一代名将史天泽长子史天倪,便是这千户之一。虎父无犬子,史天倪随父亲征战多年,功夫了得,此番来到播州,正是应那梁王阔阔之邀,前来探视土著叛乱,以便向朝廷奏请更多的军队前来镇压,有必要的情况下史家军也会前往。
史天倪虽官从千户,其父为中书左丞相,深得铁木真器重,都元帅府指挥使杨邦宪这样的二品官员,对史天倪也是毕恭毕敬。杨邦宪本就是播州人,对那镇压义军之事毫无兴趣,也只是配合元廷应付一二,播州政务大多由路三平主事,军务则由杨邦宪调配。元廷为更好的控制归附的汉官,像元帅府这样的地方,副使皆是元人,管辖军队的也为元人,表面上看杨邦宪主事都元帅府,实则上只能调动杨家军,而杨家军五百人大多被路三平调来保卫播州城。
同朝共事,杨邦宪设宴为史天倪接风,下属的千夫长和百夫长自然也都前来作陪。席间,石啸天趁敬酒时机,邀请史天倪到黄泥塘巡察,史天倪不知缘故,以为是军机要务,便答应了下来。
次日,史天倪带了随从,巡察播州城内外防务,又沿官道到了黄泥塘,石啸天等人早已恭候多时,把史天倪迎进来福酒楼,吩咐上了好酒好菜。
史天倪说:“有劳石兄弟了。”
石啸天不知史天倪所好,便试探性的说:“千户大人有什么需要敬请吩咐,在下万死不辞。”
史天倪说:“我此次前来,主要是察看顺元军情民情,以便回京向圣上禀报,石兄弟是播州人,想必对土著人此次作乱有所了解,还望告知实情。”
石啸天说:“千户大人问对人了,在下从小就在此地出生,对方圆几百里的事了若指掌,就拿宋隆济这个混蛋来说,简直就是个民族败类,我的一个亲戚就在他的族中。”
史天倪说:“石兄弟为何如此瞧不起宋隆济,他好歹也是一方领袖,这么多土著人跟随他,想必他有过人之处,万不可小视。”
石啸天顿时尴尬,红着脸说:“千户说得对,不能轻视敌人。”
席间,石啸天又向史天倪吹嘘他在播州的人脉,企图博取史天倪的信任,不料史天倪愈发反感,酒也少喝,饭后便回了播州,石啸天只得作罢。
过了几日,石啸天又不甘心的到都元帅府找史天倪禀报军情,不料史天倪已回了京城。
明来不行,石啸天便叫来几个地痞,这几人都是之前与他要好的兄弟,干些鸡鸣狗盗之事,其中一人名马脸,一人名花狗,与石啸天是拜把子兄弟。
马脸说:“要整那姓常的还不容易,一把火烧了茅草屋,先给个教训。”
石啸天说:“不行,我要的是常家的银子,一把火烧了,上哪找银子去?”
花狗说:“那我们就去偷。”
石啸天说:“废话,老子现在是百夫长,要拿也是明着拿,再说了,那常老九会把银子放在柜子里,放在枕头下让你去偷。”
马脸说:“大哥说得对,不能偷,干脆去抢。”
石啸天说:“马脸,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老子说了,我堂堂一个百夫长,怎么可能去抢平头百姓的东西,你小子长点心眼好不好,平时见你挺机灵的,怎么到了节骨眼上,就没个好主意。”
马脸挠了挠头,说:“不偷不抢,我还真拿不出主意,大哥,你说怎么办,兄弟们就怎么办。”
石啸天说:“我想了几天,要收拾这常家,还得好生想想办法。”
马脸等人本就是地痞流氓,见大哥有事,又不敢声张,便私下密谋要为石啸天出气,几人在来福酒楼喝了酒后,便到了赵家沟。
常家父子正坐在院子里收拾铁器,准备择日远走他乡。
马脸等人围住常家父子,马脸笑嘻嘻的说:“九师傅,今天咋没打铁?”
常九手见来者不善,便起身说:“我当是谁,原来是马脸,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马脸看着常顺,说:“他知道为什么啊。”
常顺不耐烦的说:“马脸,咱们平时可没有什么过节。”
常九手说:“顺子,有什么话好好说,上门就是客,赶紧倒茶。”
常顺说:“他这种人也能算是客?”
马脸顿时变了脸,说:“顺子,别不识相,我今天来,就是替我大哥问问,你是不是真要和他过不去?”
常九手说:“马脸,有话好好说,顺子他就这牛脾气,你多包涵,你大哥是谁,顺子什么时候把他给得罪了?”
马脸说:“我大哥是谁你们都不知道,我大哥就是这黄泥塘的百夫长石啸天石大人。”
常九手顿时心惊胆颤,心想:“这石啸天刚逼死段平,又找上门来,恐怕没那么简单。”便说:“马脸,你看啊,我常九手在这黄泥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得罪谁,顺子脾气不好,但也不可能得罪石大人,再说了,石大人他也不管咱们赵家沟,赵家沟一直是朱大人在管。”
马脸说:“什么猪大人狗大人,九师傅,念在平常你对街坊们都不错的份上,这一次,就花点银子免灾吧。”
常顺说:“什么世道,是那石啸天杀了我未过门的娘子,现在倒变成我得罪了他,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马脸上前几步,与常顺只有一尺之隔,笑着说:“顺子兄弟,什么是王法,石大人就是王法,咱们哥几个今天来了,就是来讨个说法,我马脸是什么人想必你也知道,莫敬酒不吃吃罚酒。”
常九手急忙上前,准备阻挡在二人之间,却被马脸推了一把,站立不稳,摔倒下去。常顺见状,怒火中烧,一拳便打在马脸肚子上。
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常顺发了怒。
马脸的脸顿时皱成了树皮,眼睛眯成一道线,腹内痛如刀绞,他感觉肠子已经断成几截,双手赶紧捂住肚皮,双腿一软,蹲了下去。
常顺大喝一声:“你敢打我爹。”
常九手急忙爬起来,上前拉住常顺的手,说:“打不得,打不得啊。”
花狗几人见状,立即上前搀扶马脸,马脸蹲了好一会,缓过气来,说:“兄弟们,给老子上,打死这个王八蛋。”
常九手挡在常顺面前,说:“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不就是要银子吗,我给,我给。”
花狗说:“好,现在顺子打了马脸,得赔银子,赔五两银子。”
常顺说:“一两也不赔。”
常九手说:“行,五两就五两。”
马脸见钱眼开,捂着肚子站起来,说:“拿银子来,不然就抓你到官府,再烧了你这几间石屋子。”
常顺正欲动手,被父亲死死拽住,又被拉进石屋。常九手说:“顺子,惹了这帮人,就有了祸事,咱们斗不起,知道吗,你就别在惹事了。”说完,拿了银子出来。
马脸等人拿了银子,便到来福酒楼大吃大喝,马脸虽挨了一拳,却分了二两银子,认为挨了打也值得,几人商量着怎么把这事给石啸天禀报,让他带着元兵给出出气。
“就说常顺那小子在街道上看见马哥,便一顿暴打。”
“光这样说还不行,还得说那小子骂大哥。”
“怎么骂?”
“骂他祖宗十八代。”
“这可不行,无凭无故。”
“那这样说,常顺那小子拿着杀猪刀找大哥报仇,被马哥看见,就与他理论,不料那小子行凶起来,咱们抢了他的刀,他把马哥打了。”
“这样还差不多。”
“……”
常九手见常顺生着闷气,安慰着说:“顺子,咱们命不好,得认命,现如今这恶人当道,咱们平头百姓,能有一天平安的日子过就行了,不要义气用事,惹祸上身,段平那丫头已经死了,咱们也走吧,先到思州与你姑姑商量,咱们还是远离这是非之地,另谋生路。”
常顺说:“爹,你越忍,别人就越欺负你,躲能躲到哪,躲到哪都被人欺负,这元人欺负汉人,汉人也欺负汉人,这世道,就应该凶狠一点。”
常九手说:“说得那么轻松,那石啸天就是元人的走狗,他本就是地痞无赖,披了身官皮,要想欺负咱们,还不是简单的事。”
常顺说:“大不了杀了这走狗。”
常九手说:“你啊,都这么大了,应该懂事了,父亲也是为你好,咱们赶紧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吧,你今天得罪了那帮无赖,日后定会麻烦不断。”
常顺说:“我不走。”
常九手说:“你要跪下来求你不成?”
常顺说:“爹,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这样贪生怕死,走到哪都会被人欺负。”
常九手说:“行了行了,顺子啊,你从小就没了娘,爹不容易,这次你就听爹的,咱们找个地方避一避总没错。”
常顺不再说话。
石家大院,石啸天正与几名元兵喝酒吃肉,其娘子有些姿色,在边上倒酒,被其中一名元兵看中,动些手脚,石啸天也只能干瞪着眼,皮笑肉不笑的迎合,元兵有持无恐,正想把石家娘子拉到内屋,被石啸天拉住,朝娘子使了眼神,拿了烈酒给元兵倒了一碗,元兵一饮而尽,立即醉倒在地。
“哈哈哈哈……”
另几名元兵大笑起来。
石啸天松了口气,让娘子出了屋,抱怨的说:“这帮狗日的,算盘打在我头上来了。”
元兵不知其意,见石啸天脸色不好,也是满面疑惑。石啸天佯装无事,招呼元兵喝酒,几巡下来,几名元兵均醉,爬在桌上睡着了。
石啸天出了屋,见娘子在院子里哭泣,但上前安慰,说:“娘子,你受委屈了。”
一条黑影,站立在院子,手里拿着一把刀,昏暗的月光照射着刀身,透出一股寒气。
“谁在哪?”
石啸天大喝一声,惊讶有人进了院子,黑狗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酒喝了几碗,却已是软弱无力。
黑影朝石啸天走了过去,刀光一闪,便砍在了石啸天的肩膀上,一条胳膊便被卸了下来。
“啊——”石家娘子一下便晕了过去。
石啸天如做梦一般,失去左臂却不知疼痛,醉意中还有些舒畅,正欲再责问来人,只见寒光又一闪,那刀又砍了过来。
使刀的人只有愤怒,没有刀法,刀本来是朝着脖子去的,但刀却失去了方向,朝脸奔跑了过去。
一把削铁如泥的刀。
一个极度仇恨的人。
刀从脸上削了过去,石啸天还来不及叫喊,半个头便掉了下来,他睁着眼,看着自己的头在空中转了几圈,脱离了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居然没有一丝的疼痛。
石啸天的身体站立着,血从断了的半张嘴巴喷了出来,那张嘴巴张着,一副惊讶的样子。血喷完,石啸天的身体倒了下去。
这个罪大恶极之人,死得如此的完美,没有一点痛苦,那半个脑袋的神情,甚至有点开心,那双眼睛没有惊恐,却似乎看到了她的娘子在翩翩起舞。
刀不沾血,拿刀之人还是用一块白布擦了擦刀身,把刀放会鞘里,他捡起半个人头,用那块白布包着,走出了石家大院。
丑时,常家石屋里,常九手急得团团转,床上放着两个包袱,包袱里装着几件衣服和干粮。
门开了,常顺进了屋。
“你去哪了?”
“拉肚子。”
“拉肚子用了半个时辰?”
“爹,真的是去拉肚子。”
“我不信,哪有拉肚子还带着刀的。”
“我这不是怕马脸那帮人来捣乱嘛。”
“行了行了,咱们连夜去思州。”
“明天天亮再走不行吗?”
“我怕夜长梦多,咱们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铺子已交待了王婆,留给铁牛吧,还有好多街坊们订做的铁具,我也让铁牛挨家送去,银子一共是六百五十二两,咱们一人带一点。”
“咱们家这么多银子?”
“这可都是爹的血汗钱,等找个地方安定下来,给你成家,再做个小本生意,足够了。”
父子二人拿着包袱出了石屋,骑上马准备前往思州,刚出赵家沟,只见黄泥塘灯火通明,元军到处设卡,像发生了大事。
常九手焦急的说:“不好,官兵这么多,肯定出了事,这可如何是好?”
常顺说:“爹,要不咱们先回去,这去思州的官道只有这一条,现在被封了,咱们这一走,肯定被抓起来,晚上又无法走小道,还是等天明再说。”
常九手说:“也只好这样了。”
父子二人回到家里,常九手却无法入睡,生怕惹上是非,他让常顺睡一会,自己则到路口查看,若有元兵前来,便好逃跑。
黄泥塘出了命案,一个刀客闯进石家大院,把百夫长石啸天杀了,砍掉一条手臂,又砍去了半个脑袋。
石啸天的娘子吓昏过去,醒来见官人成了这般模样,哭天喊地,惊醒了屋子里酣睡的元兵,见石啸天被杀,禀报到驻军,便挨家挨户搜索凶手。
元廷军纪严明,汉人百夫长即协助驻军后勤,又协助官府事务,被人杀人,何等的严重,何况是在思州和插州之间如此要镇之上。驻军最先想到的是土著作乱或是叛军,于是紧急禀报到都元帅府和宣慰府。
副使吉达带着一干人等来到石家大院,马脸等人早已吓破胆,在石啸天尸首前哭嚎。
吉达说:“这黄泥塘还有无百夫长?”
朱武立即站出,说:“在下朱武,是镇东的百夫长,参见大人。”
吉达说:“我认得你,你叫朱武,会些功夫。”
朱武说:“大人抬举,属下在您面前不敢班门弄斧。”
吉达说:“前几日这姓石的还讨好史大人,未想今日就被人下了杀手,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朱武说:“属下看了石啸天的伤口,想必凶手是江湖中人。”
吉达说:“从何说起?”
朱武说:“大人,石啸天身中两刀,一刀被砍了手,一刀被砍了头,他并无挣扎痕迹,想必这杀手出刀之快,是他无法预料的,能一刀砍下半个脑袋,这也需要一些功力。”
吉达说:“你说得对,咱们元朝要是多有几个你这么聪明的人,治理这天下,也容易得多,照你这么说,凶手是个高手,恐怕早已不在这里?”
朱武说:“此等高手,即使被找到,恐怕也是难以抓捕。”
吉达说:“这姓石的此番讨好史大人,路大人和杨大人颇有不满,但他毕竟是个百夫长,还是按照百夫长的礼俗给予重葬,留下的老小,也要给些银两。”
旁边的官员惟命是从。
吉达又说:“今后这黄泥塘便由这朱武管事。”
朱武说:“多谢大人。”
吉达说:“辑拿凶手之事,我看就此作罢,明日张榜公文,发放各州府。”
石家娘子哭着跪在吉达面前,说:“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家相公做主啊。”
吉达说:“石家大嫂,你可看清楚那凶手?”
石家娘子摇了摇头。
吉达说:“如今只有找着那半颗脑袋,看能否查出珠丝马迹。”
马脸凑了上来,说:“大人,小的愿意带人挨家挨户的搜。”
吉达说:“此人又是谁?”
马脸说:“小的是石大人的兄弟。”
吉达说:“你不是官府中人,莫要生事,此事自有安排,朱武兄弟,你协同驻军一起查办此事。”
朱武说:“遵命。”
马脸碰了一鼻子灰,只得退了下去,驻军指挥使也赶到石家大院,与吉达用蒙古语交谈一番,带人离去,元人官史便将石啸天生前的令牌等物交与朱武,为防止奸细作乱,官府又在黄泥塘加派了百余元军。
常九手惊恐一夜,待到天明,正欲叫醒常顺,只见铁牛拎着早点而来。
“爹,顺子哥,快吃东西。”
“铁牛,你怎么来了?”
“婆婆让我来告诉你们,这几天没事别到镇上,石大恶人被杀了,来了很多官兵,到处抓人,婆婆还说要躲到赵家沟来,这里安全些。”
“唉,这普天之下,哪还有安全之地。”
“爹,你说什么,铁牛不懂。”
常顺起了床,坐到床前与铁牛一起吃东西,便问:“铁牛,杀那恶人的凶手抓住了没?”
铁牛嘿嘿一笑,说:“杀恶人的一定是好人,好人怎么会被抓到,顺子哥,你可不知道,那恶人死得好,被砍了脑袋。”
常九手一面惊愕,说:“究竟是谁有如此胆量,能杀了石啸天这种人?”
常顺说:“爹,这世界上总有胆大之人正义之人。”
常九手说:“爹在想,是谁与这石啸天有如此的深仇大恨,要砍掉他的脑袋?”
常顺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那能力。”
常九手说:“你别说,铁牛这么一来,倒提醒了我,咱们这样冒失的出去,肯定会被当成凶手,那姓石的杀死了段平,顺子找他报仇是常理之中的事,咱们都能想到,官府的人肯定也能,幸好昨晚没走,这要一走,还真背上了黑锅,那官府肯定会通辑我父子二人。”
铁牛一脸懵相,说:“爹,你在说啥,铁牛咋听不明白?”
常九手说:“铁牛,你赶紧回去,把你干娘和婆婆都叫过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你就说爹和顺子哥捞了好多鱼,请她们过来吃。”
铁牛说:“我咋没看到鱼呢?”
常九手说:“还没捞,赶紧去吧,我和你顺子哥等会就去捞。”
铁牛说:“那不行,我也要去捉鱼,我好久没和顺子哥一起捉鱼了,他上次答应我的。”
常九手说:“行了行了,你快去吧,爹等你回来一起去捉鱼。”
铁牛便一颠一颠的跑了。
常顺有此不解地问:“爹,咱们不走了?”
常九手说:“不走了,等些日子吧。”
常顺一脸困意,吃了早点,又躺上床。
常九手说:“怎么又睡上了?”
常顺说:“我想睡会。”
常九手说:“这不说好的要下河捞鱼嘛,你小子,天这么冷,让爹一个人去。”
常顺说:“等会让铁牛去吧,他不怕冷。”
常九手说:“那你睡会,段平那丫头的事就这样过去了,你别多想了。”
常顺说:“知道了爹。”
正所谓:
牛犊无惧食人虎,年少熊胆焉迷途;
拔刀拭仇几分快,热血正义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