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婠的印象里,李宽向来是个冰山脸,见谁都是酷酷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笑容万年难得一见。就连鄱阳郡主那样的大美女倒追,他都能不假辞色。跟他开玩笑,那只能把自个儿给冷死。
然而当万贵太妃开玩笑地说他下手太快的时候,他却破天荒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不是太妃自个儿跟我说的么,您急着要孙媳妇了,让我紧着点。”
苏婠吃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
万贵太妃道:“少哄我!鄱阳那般的痴情儿,都叫你给气跑了;婠娘一来,你倒是立刻转了性。我要是信了你,我就是你养的!”
李宽挑了挑眉,有些个汗颜。
原来万贵太妃的说话方式也能如此个性,苏婠又吃惊了一回。
“婠娘,来。”
万贵太妃招手让苏婠过来,握住她的手让她靠自己身边站着,说道:“你身上还有伤,行动要特别小心,这些天还是静养的好。若是闷了,叫二郎来陪你说话就是,可别瞎折腾。”
苏婠愣住了。
这是公然鼓励她跟李宽谈情说爱?
这万贵太妃,不是应该站在鄱阳郡主那边么?
她这厢傻愣愣的转不过弯,万贵太妃倒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苏婠身量不高,放在现代也就一米六三的样子,不过发育很好,该大的大,该小的小。万贵太妃特别盯了一下她的臀部,眼睛一弯,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苏婠被她看的发毛。
李宽咳了一声,说道:“人我已经送回来了,没别的事,这就告退了。”
“不必着急,就在这里用晚膳罢。”万贵太妃转脸对杨阿姑道,“催一催御膳房,让他们手脚快点。”
杨阿姑应了,自去准备。
万贵太妃的和蔼可亲不是盖的,一顿饭下来,苏婠就觉得熟络得不行,自个儿已经成了这嘉寿殿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了,行事说话也都没了拘束。
也是通过这顿饭,她才弄清楚了李宽和万贵太妃的关系。
李宽是太宗皇帝的第二个儿子,生于武德三年,生母不是长孙皇后,而是一个侧妃。他出生的时候,正好高祖皇帝的五子,也即太宗皇帝的五弟,楚哀王过世。楚哀王没婚育,高祖皇帝心疼他没人送终,于是就做主把李宽过继给他。
懵懂不知人事的李宽,当了一把孝子贤孙,从此就管原本的五叔叫爹了。可那时候他还是个奶娃娃,楚哀王又没留下个未亡人,谁来养育他呢?那就只有楚哀王他娘,当时的万贵妃接过了抚养之责。
到了贞观元年的时候,太宗皇帝即位了。本来作为他第二个儿子的李宽,说不定是有机会继承大统,可既然过继给了别人,不仅失去了作为皇子的光环,也失去了跟兄弟们一争长短的资格。李世民觉着对这儿子着实亏欠,想着弥补他点什么,于是就给了他一个亲王封号,楚王。这么着,李宽成了大唐的楚王殿下,万贵妃也晋升一级,成了贵太妃。
那会儿太宗皇帝刚即位,长孙皇后刚刚接过中宫大任,还不熟悉这权责操作呢,都是万贵太妃手把手教的。万贵太妃贤惠、宽容、公正、亲切,宫里头人人都敬重她。高祖皇帝在的时候,也很宠爱她,叫她小名阿弘,而太宗皇帝和长孙皇后便亲切地称呼她为弘阿娘。
楚王小时候体弱多病,万贵太妃为他操碎了心,好容易养到这么大,前些日子又大病了一场,累死了太医院,才把人给救了回来。大约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病一好,人倒转性了,身子也龙精虎猛起来。
万贵太妃对此非常高兴,认为李宽将来一定有大福。
苏婠偷偷地跟李宽对视一眼,心说那是您老人家不知道,楚王这具躯壳早就换了主人了。这话谁也不会说,俩人都是面不改色地吃着。
看的出来,李宽是真心地敬爱万贵太妃。
一顿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苏婠深深地感受到万贵太妃对她的喜爱。这种喜爱似乎并不全是有感于她的个人魅力,或者是因李宽而产生的爱屋及乌,而像是有另外一种因素,冥冥地牵引着万贵太妃对她亲近。
接下来的几天,苏婠都被万贵太妃按在床上,吃药、补身、静养,一步都不许多走。
李宽每天只在傍晚过来看她,在嘉寿殿用过饭就回去。
苏婠想着一个闲散王爷应该没什么要忙的吧,问了初月,才知道楚王殿下每天的时间都花在锻炼身体上了。
她想了想,就明白了。楚王小时候体弱多病,长大了也不健壮,李宽接管以后,肯定是对这样孱弱的身体不满,所以才会加紧锻炼。当然,孱弱也是相对于李宽的心理定位而言,在苏婠看来,重逢那天他带她骑马,似乎也很健康的样子。
回想一下,现代的时候,她家这位老公虽然是坐办公室的,不过身体素质的确相当不错,那倒三角,那六块腹肌,那冲刺时候的爆发力,那持久的耐力……额,苏婠啪啪在自己火辣辣的脸上拍了两下,想到哪里去了!
初月正端了药进来,看着她给自己甩耳光,心说这肚子上受个伤,不至于脑袋也影响到了吧,难不成又傻回去了?
若是苏婠知道她这么想,说不定那俩耳光就奉送给她了。
日子算过的小悠闲,万贵太妃的确是给人宾至如归的感觉,苏婠差不多快拿嘉寿殿当自己家了。
不过在她真正的家——徐府里头,此刻正上演着一场好戏。
天刚蒙蒙亮,徐府的下人们还没起床呢,东跨院徐严的房间里,却是灯火通明。
一地的衣服,男的女的都有,凡是有经验的人看见,都能想象出昨夜定然是一场激战,酣畅淋漓********。
徐严只穿着中衣,两条腿都光着,踩在地板上,局促地搓着脚趾头。
掀开一半的床帐里,程秋杏抱着被子缩在床头,露出光溜溜的肩膀和大半个胸脯。她发育得比苏婠还好,被子都遮不住她的波涛汹涌。
宇文氏真是恨不得手上能有把杀猪刀,一刀一个劈了这俩人。
徐严缩着脑袋,鼓足了勇气,才哆哆嗦嗦地张嘴道:“娘,先让我们穿上衣裳成啵?”
宇文氏一张脸黑的像锅底,恶狠狠地瞪着他:“做都做了,现在才想着遮羞?”
徐严纠结着脸,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下人:“别当着下人的面……”
站在宇文氏身后的下人们,立刻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进胸膛里去。
宇文氏看着自己儿子的丑态,哼了一声,扭头一声大喝:“都滚出去!”
下人们整齐划一地转身出门,一点想留下围观的念头都没有。主家的丑事,还是少知道的好。走在最后的一个,还十分体贴地把门给带上,看的徐严真想哭两声表示感激。
房里头只剩下他、程秋杏,还有宇文氏,那种被人看光的难堪,总算消退了一些。
宇文氏低头一看,脚边一坨白色,正是徐严的褒裤,她只觉得一阵恶心,飞起一脚,将这坨东西踢到徐严脚下。
“还不快穿上!”
徐严立刻抓过来,手忙脚乱地穿上,差点还被自己给绊倒了。
趁他穿裤子的当口,宇文氏的目光落到了程秋杏身上。
程秋杏缩在帐子里,脸处在灯光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不过看那姿态,也是很害怕很羞愧的。
宇文氏动了动嘴唇,几次想开骂,最终还是长叹一声:“为什么这么心急啊!”
徐严满脸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程秋杏也愈发埋低了脑袋。
然而,她脸上却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眼里也隐约露出一抹精明之色。
门上传来两声轻响,玉儿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夫人,惠娘来了。”
宇文氏头也不回,只说了句:“让她进来。”
门一响,一个人影闪入,回手就又关上了。
“娘。”
进来的是个少妇模样的年轻女人,略显丰腴的身材,五官与宇文氏十分相似,眉毛修的很细很细,衬得一双眼睛十分精明。她就是徐家的女儿,徐严的妹妹,徐惠。
“怎么回事?”
徐惠一进门,就将整个屋子扫了一遍。她是过来人,不管是从地上的狼狈,还是屋子里的气味,都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该问的还是得问。
徐严红着脸,低声道:“是我孟浪……”
宇文氏随手抄了个茶杯就摔了过去,正巧砸在他眼眶上,痛的徐严一把捂住了脸,咧着嘴,却不敢发出一声呻吟,更不敢流露出一丝的不满。
这让一直暗暗观察他的程秋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你这不争气的东西!”宇文氏真是不明白,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混账。
徐惠没说话,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床上的程秋杏,正好捕捉到她目光闪烁的一瞬间。她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了主意。
她扶住了宇文氏的胳膊,说道:“娘,别气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件事情传出去。否则让苏婠知道了,只会坏了我们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