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东林钰说话,流月又再开口:“陛下,东林先生已经说过,陛下也是亲耳听到,如今陛下又再质问,是否对自己所选裁判并无信心,也可以说是出尔反尔呢?”
“放肆!”南叶回风一声厉喝,令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全部跪倒在地。然而流月长袖一拂:“陛下若要赐流月一死,流月同样并无怨言,但,悠悠之口,乍有公断。”
有风从身边掠过,拂动南叶回风的鬓发,他傲然而立,神色阴晴不定。
流月直直地望着他,毫不畏惧。
面面相觑之下,南叶回风的神色忽然变了,他衣袖一拂,重新坐在锦凳之上,淡淡地说了句:“慕容流月,听封。”
都说夏天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流月怎么觉得,这帝王的脸,真比翻书还快。她望着南叶回风唇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再次反驳:“陛下曾答应流月,若流月一局胜出,陛下当对流月,不闻不问。”
“哦?”南叶回风淡淡地笑:“朕只要你听封,有说过,不放过你吗?”
听着那样的谬论,流月暗中嘀咕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但王命在上,不得不从,无奈之下,流月跪于尘埃之下:“流月在此。”
“朕封慕容琉月为丑妃,长居冷宫,钦此。”南叶回风,一字一句地说完,望着流月,想看看她如何反应。
谁知流月先是道谢,然后拍拍膝盖的土,站起身来:“若没有别的事,流月告退。”说完,转身就走。
“今日起,你应该,自称‘臣妾’。”流月的身后,南叶回风,淡淡地提醒道。
“去你的臣妾。”流月暗咒一声,发泄似地向前面的树根踢去,谁知:“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她再定睛一看,这哪是树根啊,分明是石头做的石台,石凳之类。
想不到,自己还栽到了那人手里,还什么丑妃,她很丑吗?流月顿时为之气结,这个南叶回风,还真的是欺人太甚。
但,偏安一隅,在何时,何地,又有什么分别?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但能平安度日,也就够了!
这样一想,她又释然,在石凳上坐了半晌,这才向前走去。
昨晚一夜雪,雪白满铺,流月一早醒来,只看到漫天漫地都是刺眼的光芒。她闭了一下眼睛。
“公主。奴婢来帮您更衣。”有侍女,谨恭地跪下,手上托着华丽的衣衫。
看到她手上,一片嫣红,流月的眉头不由地皱了一下:“我要那件。”
流月伸手,指的是那件流光丝的雪白的外衣。雪白的流光丝,由本域雪山特有的流光岩上的流光蚕,吐丝而成。
拿在手中,如指间流风,柔滑无比,穿在身上,轻盈且飘逸。单薄的一件,非常保暖。
年轻的侍女,看了看漫天的雪,再看看了看一脸不不容置疑的流月,福了一福:“诺。”然后,去取那件流光丝的衣服。
凭心而论,流月的“俘虏”生活,还真的是天上有,地上无/
南叶回风,不但无半分刁难,甚至有求必应。不论衣食住行,都极奢华。虽然,流月更愿意相信,他只不过是替自己弥补罪过而已。
地上的雪,很厚,一踩上去,就“咯吱,咯吱”地响,仿佛遥远的童谣,年少时,单调的吟唱。
穿过重重回廊,流月撇开侍女,一路前行。一地雪白倒映着她如雪的容颜,显得她额头的疤痕,更加明显。
流月披散着长发,一路前行,想要避开所有人,好好欢呼一番。
那样的,在雪地上打滚,为所欲为的岁月,有多久了?久得就连她自己,也忘记了当初时的模样。
穿回廊、过小院,走过无数的,青石板的小路,终于来到后院。
这,是一个后花园,树端覆雪,亭角飞扬。轻俏的落雪,覆在可以企及的任何一个角落,不肯放过丝毫。
流月提着长裙,踩着积雪,一步一步地在地上,踩出一地梅花。
是谁说过的?
这满树,满树的梅花,都没有流月踩出来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