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地捕捉到帝王的不屑和玩味,流月又是笑,然后低下头去,轻轻地拨弄着杯中的浮茶。
没有看到,在她眼皮阖下的一刹那,眸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
要知道,接下来的放手一搏,将关乎女子此后一生的命运。
若她侥幸胜出,她就此自由——虽说,这自由,极其有限。
但若败北,她此后一生,都将握在那个男子手心,任他策驱、供他羞辱。那才是整个悲剧的开始。
但流月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她的一生,包括此后的命运,都只能由自己作主,也只能握在自己的手心。
从来时势造英雄,但鲜少人知道,英雄也能造时势。所以她才会放手一搏,最起码可以确定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要知道,知己知彼,最起码改变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看法,自己才能在这个异世界里好好地生存下去。
南叶回风端坐其上,静静地品着杯中的香茗,不置一词。
这一场豪赌,不论胜败于否,都于他无尤。若是流月胜出,终身被困深宫,再无出头之日。若是败北,那么,他就要她亲自割下衡珩的头颅。
这一场赌,他无可无不可,至所以答应,只因为她的眼神里那一抹似曾相识的狠厉。
而且,他更有兴趣知道,这个以美艳和柔弱而称著天下的女子,为何信心满满,扬言必胜。
一侧,身边裁判的东林钰,还在宣读他所谓的规则:“赌局,三比二胜。由对方任出一题,能答胜者为胜。若双方全对,则平手。三局平,则再赌一局……”
“不用了,只一局即可,胜者王,败都寇。”身侧的流月,忽然一笑,淡淡开口。
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自己,却只是亡国的公主,所以,在任何人看来,这一局,自己必败无疑。那么,自己只有出奇制胜。挽回这个局面,就比如挽回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生杀予夺的权利。
“这个……”东林钰望望不置可否的帝王,再看看信心满满的女子,握紧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规则。
“钰,如她所愿。”帝王的声音是轻松的,干脆的,甚至是浅淡的。他只望着呆立当场的东林钰,淡淡颌首。
东林钰会意,又再深深一躬,退了开去。
“琉月公主,朕既然允你一奏,那么题目,是否由朕来出?”年轻的帝王,淡淡地撇了一眼脸色几近透明的流月,忽然淡淡地说了一句。
“流月,愿听陛下旨意。”流月淡淡躬身,笑意微微。
今天,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衫子。同色的百褶雪梅裙,外置淡黄色的轻纱。长长的黑发披在肩上,遮去了一半的伤疤。她就这样笑着,寥落一地秋色。
“钰。”高高在上的帝王,淡淡颌首,东林钰手一扬,数人,推着一年青男子走了出来。
流月眸中,疑惑之色渐重,他望着年轻的帝王,不明所以。年轻的帝王,又是颌首。
东林钰上前,朗声说道:“此人,就是陛下与公主的赌注。陛下有旨,若公主能当场斩下此人头颅,即为胜,反之则为败。”
流月再也想不到,南叶回风会有此着。的脸色更加苍白,望着年轻的帝王,顿时怔忡。
“若是弃权,同样为输。”东林钰上前,提醒道。
“敢问东林先生,此人,身犯何罪?”流月愣的半晌,终于问道。嘴唇也在不自觉地颤抖。
“此人,无罪。”这次说话的是南叶回风,他睨着惊慌失措的女子,不由地冷笑着,想看看这个口中总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女子,如何挽回这个败局。
“无罪?但若他死在流月手中,流月,又以何罪论除?”流月滞了一滞,再追问一句。要知道,各朝律令,杀人都偿命,即便他罪大恶极,也只能由刽子手执行,而今,此人无罪,那么,流月若杀了他,也难逃罪责,即便她胜出赌局,也难逃一死。
“在我南越,杀人者,偿命。”东林钰答道。他眸光一转,不由对流月刮目相看。
要知道,任何人在这时候,只想着如何胜出,不会再理什么王权王法,而这女子,最关心的,并非赌局,而是胜出这场赌局之后的命运,不得不说,她思虑之周全。
“东林先生的意思是,流月要么杀了此人,要么,干脆认输?”流月苦笑着,望向了南叶回风。
年轻的帝王认真地点头:“然也!若你胜出赌局,便要为此人偿命,若你自此认输,就取衡珩人头,朕给你半柱香时间考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