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有谁敢,又有谁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如此淡定,如此解脱的眼神?
不是明知故问吗?死去的人,还能睁开眼睛吗?流月下意识地想要反驳。然而,若于无法出口。她想要挣脱,但只动了一下,疼痛如潮水般地袭来,薄汗,又再浸满额头。
她苦笑着,不敢再动!
真TMD的窝囊,她一个淳于家的天才竟然流落到如此境地,被人鄙薄着,却又不得不依靠着。
于是,她干脆闭上了眼睛,来一个不闻不问。任你再说什么,都当你是在唱赞歌!
“朕倒忘记了,你现在是不能说话的。”身侧的人,蓦地冷笑着,粗鲁却又轻轻地放下了怀中的流月,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个视自己若无物的女子,沉默了半晌,又再开口:
“不过,看你的表情,朕却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不服气,朕那样说你,你却不得不倚在朕的怀里,虽说讨厌,却不解脱。”
灯影下,男子淡淡地转首,看向沉沉的夜,一丝迷惘,流露在他冷定的脸上,他负手向外,忽然又淡淡地说了句:“不过,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令你觉得公平的机会。让人输得心服口服,也让你的二哥,心服口服。”
南叶回风的话,带着奇异的冷,说到最后,仿佛节铁在钝器上拖过。
虽说不明白他的恨意从何而来,流月却知道,若自己再不反驳,只会令他无休止地渲泄下去,于是,她吃力地又再睁开眼睛。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有什么气,冲你的债主撒去是?怎能不分对象呢?
男子是站着的,居高临下。而流月是躺着的,太低太矮。那样的不对称,使流月忿然。
于是,她想起身,最起码也要坐起,和男子在同一平行线上。
然而,受伤的身子,毫无余力,一动之下,伤口更痛,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她不由地暗骂了一声:“该死。”
沉思着的帝王,被身后的流月惊动。看到她起身又躺倒,浅浅的撞击令她痛苦万分。他踱到锦凳之侧坐下,冷冷地睨着汗流满额的女子,眼底慢慢地流露出一丝鄙夷:“城为流月倾,国遇南越破。以你这副容貌,凭什么,可以与朕的举国之尊相提并论?”
听到那样的话,流月的嘴唇动了又动,终于说出话来。她也学着帝王的样子,模仿着他的口气淡淡地笑:“所谓的比较,是陛下的自扰吧。不过,难得那些闲人之语,能扰圣心,若以此类推,陛下,又与常人何异?”
听了那样的话,帝王的神色忽然变了,他深深地打量着病弱却倔强的女子,眸中的神色深深浅浅。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极重、极重的压迫力。他说:
“真的是舌绽莲花啊。琉月公主,要知道,你的价值,就是替朕捉拿衡珩。如此无谓的辩解,还是留到朕拿到衡珩之后。认真想一想,全无价值的你,在狡兔死,猎狗烹的朕手里,如何自保吧!”
听到那样的话,流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喘了口气,艰难地挪动身体,令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顿了一下,又再开口:“陛下的话,流月深以为然。若陛下,这一世人,都拿不到衡珩,那么流月,岂非可以长命百岁?”
“你……”万万没有想到,流月到此时,还能狡辩,南叶回风蓦地起身:“没有你,朕一样可以捉到衡珩,待你痊愈,朕就赐你三尺白绫,圆你美名,费事你这副模样,整个雪见,都为之蒙羞。”
“哦?蒙陛下提醒,雪见,不是已经倾覆在您的手下了吗?”流月淡淡转首,望着睥睨天下的帝王,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又难道说,在陛下的心里,雪见于您的意义不同寻常?又或者说,在陛下的心里,雪见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