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注定两人非要你死我活,既然两个人的脚下,都已流满了亲人的血,那么,他也不惜在他的剑下,争一个鱼死网破。
“南叶回风。”慕容衡珩将手中的长剑,换了个角度,那抹冷意,在他眸中,一分一分地蔓延。一分,一分地成冰。
流月有些纳闷,那样的两个男子,同为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却为什么,似恨对方入骨,入肺?
那又是什么样的仇恨,令两人看向对方时,都带着永不原谅的狠厉?
看到南叶回风前来,高远悄无声息地后退。来到流月身边。他,绝不能让这个女子,从他手下溜走。
只听流月一声惊呼,人已在高远臂间。破冰微一分神,有箭矢又向衡珩飞来,他一推衡珩,那带着无以化比霸气的箭矢,刚好射在他的心口。
流月一声惊呼,甩开高远,急步上前,然而又有箭矢,落下。破冰揽过怀中的流月,就地转身,流月眼疾手快,手腕一翻,从他手下挣脱。重伤的破冰,远不及平日敏捷,被流月轻巧地一挣,竟然挣了开去。
然后,流月身子一侧,挡在了他的身后。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得令高远那样的高手,都没有反应过来。待到他急步上前,也只看到有一抹红,正一丝一丝地渗出流月的白衣。
雪地上绽开的玫瑰,冰雪里绽开的罂粟,那样极致的美丽,原来远不及开在血肉里的鲜花。
一刹那,无数过往潮水般而来,差点将高远淹没。他还是迟了一步,迟得只来得及伸手,只来得及看着那支箭堪堪地没入流月的心口。
高远忽然觉得无法呼吸。他长剑一挥,就要向破冰斩去,然而,衡珩及时赶到,阻上了高远。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一直注视着衡珩的王者,看到衡珩一动,手中的长剑,就流风般地向他挥来。
然而,后发制人,就已制约于人。王者的剑,还是迟了一步,就在他的剑光闪耀于空时,衡珩已在电光火石之间,来到了两人身前。
他先是一剑逼退毫无防备的高远,然后挡在了流月的面前。
这一个错身,破冰已经起身,他一手揽着流月,一手拿起长剑,站在衡珩身后。
王者的长剑,随后而至,灼灼剑光卷起红尘十丈,厉啸着向衡珩卷去。衡珩将破冰一推,挺身迎了上去。
流月的血,在震惊了他的同时,也激起了他心底的噬血和杀意,他双眸充血,长剑如蛇直取那个王者。
这边,破冰揽着流月,一步一步地后退,想要退到安全地方。然而,怔忡过后,高远哪肯放过?他长剑一挥,就向两人扫来。
高手间的较量,无声无息。剑气划破长空,卷起尘烟无数。转眼间数十招过去,中箭的破冰,旧伤未愈的破冰,怀里抱着流月的破冰,就已不支,锋锐的光芒刺眼明亮。流月只觉得眼前一花,高远的长剑,已在颈间。
随着那样的颠簸,随着那样的移形换位、剑气纵横。虽说高远尽量避免波及流月,但流月还是均可避免地受到了撞击。血顺着她的唇边跌落尘埃,她轻轻地咳着,又有血从唇边渗出。
看到流月的血,高远和破冰同时一凝,不由地望向了流月。只感到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身上的力量也一分一分地消失。流月倒吸一口冷气,在高远的长剑一旋,再次劈头斩下时,她蓦地伸手,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单手握住了如雪的剑锋。
有血,从她如玉的手心落下,仿佛耀眼的珍珠,从遥远的云端跌落。而白衣的女子,任鲜血流满手心,仿佛觉察不到疼痛一样,她犹自淡淡地笑着,勉力说了句:“高将军,上天,有好生之德。”
高远蓦地愣住,握住长剑的手,紧了又紧,却始终无法挥下。电光火石间,流月一推破冰,低喝一声:“走。”
说完,身子一软,向前跌去。眼看女子就要跌于地下,插在她心口的长箭即将穿透她单薄的身体。高远眼神一凛,闪电般的伸手,扶住了遥遥欲坠的女子,冷而轻地说了句:“公主,你,这又是何苦?”
被流朋推到一侧的破冰,望望倚在高远扶持着的流月,再望望正在苦斗的衡珩,还有愈来愈近的大军,有泪水自腮边落下。
他深深地望了流月一眼,就地转身,长剑如蛇,避开衡珩,直向那个王者刺去。那一剑,带着奇怪的颤音,幻出清光万千,仿佛久别的亲人,看到了远方情人的书信。激动的、欣喜的、不顾一切的。
然而,正在激战的王者,眼角睨到破冰的剑势,眼神却蓦地变了,他低喝一声,长剑一划,整个人腾空而起。
灼灼长剑划过天空,那一片正随同摇曳的秋草,忽然齐地而断。就在衡珩躲避这一剑时,王者身形又起,整个人已落在战圈之外。
就在他掠出去的一刹那,他的身后,竟然变成了一个深深的土坑——好一招雷霆万钧。
一招得手,破冰却手拄长剑,几欲跪地。他趁着王者闪躲之时,一拉正要冲上前去的衡珩,吃力地说了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