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不禁牵唇,她想,她已经看到对方的人了。
天边云霞冉冉,如梦似幻。
那样漫天漫地的红色,在流月看来,忽然晕染了些,血的不祥。
流月不禁叹息,看来,今夜有人无眠!
流月的身后,是继林玉之后,又一个俊朗磊落的男子。他小心翼翼地跟在流月身后,不动声色地左顾右盼。
他们的住所,就安排在后院。
那里,竹林扶疏,冬青冉冉。一座竹楼,拔地而起。整整三层的竹楼,而流月,就在顶层的中间那间。
楼下,住满了高远的随从。这,还不算明里暗里,潜伏在四周的。
一轮新月,升起,又落下。
淡淡的辉晕,覆着血的不祥,流月伫立窗前,忽然觉得,就连黯夜吹来的风,都带着陌生的男子气息。
夜色深深的庭院,没有人知道,深沉几许。就如没有人知道,这看得到的,看不到的角落,到底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一样。
在这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夜晚,流月毫无睡意。她静坐在窗前,听长风过耳。
那一晚,她想起了许多往事,甚至想起了,那喑哑的丝竹声,仿佛依旧反复地在耳边弹唱。
就好象,这世上的有些事,有些人,也许素未谋面,也许从来不识。
但因为短短的驻足,就成了永远。
黎明时分,流月倚在床头,小憩了一会儿。因为睡的并不安稳,所以,即便是梦,都是迷雾重重。
流月惊惶地四顾,脚步不停地向前,却依旧只听到自己浓重的呼吸和心跳,那一片光明,永远在不可及的前方。
她这是怎么了?
忽然一个声音,穿透层层迷雾,响在流月耳边。
低的、沉的、疯狂的、冷醒的、带着说不出的阴沉。
那个声音说道:“琉月,我在等你,在雪见,在高昌,在你可能到达的任何一个地方。你,只能是我的。”
那样的话,触目惊心,流月蓦地回首,却只看到迷雾之中,白影隐隐。那抹身影,始终在她视线不能及的远方。
那是……
流月挣扎着,想要反驳他的话,然而,却始终无法出声。她只能惶急地,惶急地后退。
不,我不是你的,也不是任何人的,我,只能是自己的。
虽说无法出声,流月却在心里反驳着,辩解着,最怕一个不觉意,就被人拐了去。
但,这只是梦呵,又有谁,能将她怎样?
仿佛洞察她的每一个想法,那抹白影,又嘿嘿地笑了出来,笑毕,他才幽幽地说道:“不属于任何人?琉月,你还在骗自己吗?你的心里,不早就有了那个人的驻足吗?”
那个声音,带着低低的疯狂,一句,一句,直接落到她的心里:“即便,他骗了你!即便他那么无情地颠覆了你的国家。琉月,到现在,你还爱着他的,不是吗?”
那样长的一番话,从各个方位,各个角度,传了过来,仿佛针砭肌肤。面身侧的白雾,随着那个神秘的话音,不停地变幻着千重姿态。
流月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控制不住地颤抖,就仿佛是遇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这,又是为了什么?
流月纳罕,不解。
“你还在怕我吗?”那个声音淡淡地传来,带着微微的惆怅:“自从你八岁起,每月新月,我都会来见你,而你,竟然在害怕,你可知道,我来看你,是因为思念,是因为放不下?”
那个声音,渐渐愤怒起来,身侧的白雾变幻着、穿梭着,变成一把利器的形态,遥遥向流月刺来,流月惊呼一声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于是,她清晰地问道:“你是谁,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真的,不懂吗琉月?”那个声音蓦地笑了,带着浓浓的讽刺,他说:“要知道,你,才是这世上,唯一懂我的人,也是我唯一认可的良伴,若真想摆脱我,除非是死,又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