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懊恼着、叹息着习惯性地去抚摸伤处。然而,伸手所及,她忽然惊呆了。
手下的触感温润、坚实、带着肌肤特有的温热。那是……腿?
无数念头如三月碎雨一般,丝丝缕缕地从春意料峭的夜里无声无息地飘过,隔日清晨,看不到雨滴纷扬,只感受一地湿润。
那湿润,一直潮湿到流月的心里。霎时间,她被自己淹没在漫天的喜悦里——什么时候人类科技这么先进,甚至可以造出以假乱真的义腿了?
而且,还有痛感?
要知道,飞车一驰而过,被齐齐辗过的大腿已全部截去——这也是二娘的初衷,要将她的羽翼生生折断;将她的锋芒全部斩去;要将她变得从此是她亦非她。
没有风,只有透骨的凉意如水、如冰。流月的指尖触到温温的、粘粘的液体,她下意识地抬手,只看到指尖一片殷红,流血了?
流血,于她这种大劫余生的人来说,流出来的就是她身体里的机能和力量,所以要尽快止住。然后再服用一些消炎之类的药物辅助治疗。这样才能使伤口以最快的速度愈合。
医者的本能使流月在看到血的一刹那,就开始自动地思忖对策和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法。
紧接着心随手动,手随心移。一念未已,她已低下头来,开始处理伤口。
然而,也是一刹那,她即将触到肌肤的手指顿住了,就连一向冷静淡漠的心,被巨大的洪流冲击得说不出话来。
人也彻底惊呆了!
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并非原先的衣服。甚至不是现实中、任何服装店和成衣店里可以看到的任何一件款衣服。
那样的衣服——具体地来说,是裙装。只存在于过去,存在于电视里天天在放的泡沫电视剧中。
洁白的衣衫,宽松的袖口。同色的百褶裙下摆,零星地绣着淡雅的兰花。同色的轻纱,妖妖娆娆地覆在身上,缥缈、洁净。
束腰的玉带,也是由白色丝线细细织成。和领口、袖口一样绘着淡淡的兰纹。
她才微一侧头,长发如水般泻落,直到腰际。再低首间,她看到自己的足上,竟然是洁白的丝履不染尘埃。
那样的一抹白,纯净,淡雅。衬着蓝天碧空,这荒草萋萋的山凹里,有一种凄凉的美。
这......可是她么?
流月怔怔地伸出双手,感受着穿指而过的时光,仿佛想求证什么。
在夕阳的斜辉之下,那是一双无以伦比的,艺术品一般的柔荑。晶莹如玉,几近透明。
不对,这也不是她的手。
她的手,虽说白皙,却并不娇嫩。那是因为职业的原因,因为长期在草药里沉浸,指尖没有这么柔滑,手指没有这么柔软,在关节的部分,甚至还包裹着薄薄的茧。
这下,流月呆住了。手若非己有,那么这具身体又是谁的?又或者说,她,竟然是变成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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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流血,流出来的,通常是身体里的机能和力量,所以要尽快止住。然后再服用一些消炎之类的药物辅助治疗。这样才能使伤口以最快的速度愈合。
-----肉体的伤如此,心伤亦如此,过分的沉湎,只能令时光更快地滑过,留给你更多的痛和悔,只有寻到良药,才能治愈,才能令自己彻底地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