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营帐外,风尘仆仆的黑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举过头顶,“扑通”一声,跪地,朗声说道:“东征军,高远将军麾下,副将丁南,奉高远将军令,向陛下报喜,陛下要找的人,高远将军,已经截获,现正在返京途中。”
丁南的声音,清朗、有力,还带着长途跋涉的烟尘气息。话一说完,他将手中的绢帛,又向上举了举。
有白衣男子掀帐而出,接过丁南举过头顶的绢帛,又询问了几句,然后吩咐他下去休息。
丁南将左手放在右肩,又再躬身,应了一声:“诺。”然后转身而去。
营帐厚重的帘子,乍掀又覆,将漫天黑暗,隔在了身后。
“哦?是远的信使吧?”营帐之内,听到白衣男子轻俏的脚步,正细细地凝视着面前江河地形图的男子,略略抬头:“办妥当了?”
那样的字句,简单明了,带着无可无不可的随意。然而,即便说他的语气淡然,口气也是随和,却依然带了十二分的冷意。甚至,不像是询问,更像是肯定。
白衣男子的脚步,明显地滞了一滞,他望着座上的男子,随口应道:“一如陛下所料,远他,在北邙山中,截获了逃逸多时的,琉月公主。她的身边,只有一黑衣侍卫。”
钰?那个白衣飘洒,神态不羁的男子,可是南越国主的肱股,国师东林钰?
那个明皇色衣衫,正蹙眉若思的年轻男子,竟然是南越帝王?
听到那样的话,年轻的帝王,用手按了按眉心,然后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一介女流,能飞天不成?不过,比我们预料的时日,还是多了两天。他们离永安镇,还有多远?慕容衡珩,也该出现了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年轻帝王的唇角,蓦地闪过一丝冰冷的笑。那抹笑,仿佛朔风拂过树端,吹动已经冻结的枝条,零落一地冰屑。
他就这样笑着,睥睨天下的眸中,隐隐是永不原谅的阴狠。那样的眼神,令身侧的东林钰,也微微动容。他随即垂眸,掩饰般地递上手中的绢帛:“要不,你先看看这个?”
东林钰嘴里称着“陛下”,脸上却全无恭敬之色。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绢帛递了上去。
显然是被人严密地保护着,那是一个明黄色的绢套,纤尘不染,也不见有丝毫皱褶。筒状的文件袋中间,有“东征”字样,封口处,有火漆的痕迹,上面有一个“密”字。
那是东征军,传达信息给帝王的专用文件袋,那里面,要么是紧急军情,要么,就是重要的事,上达天听,若延误者,杀无郝。
然而,那样珍而重之递上来的文书,在年轻的帝王的眸中,却仿佛是轻尘一般。他看也不看东林钰手中的东西,只淡淡地蹙眉,挥手:“不用了,远办事,我向来放心。况且,还有那蓝在侧。而我们,最重要的是应付眼前。”
他说着,用手轻叩台面,跟着抬起头来,望向了东林钰。
刹那间,仿佛满室的灯火,都黯了一黯。他这一抬头,就连在他身边长处久待的白衣男子,都觉得,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