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之巅,天高云阔。极目之下,山野苍茫。流月欢呼一声,就地一个旋身,松开长长的裙裾。如水的白色裾裾荆棘花般四散开来,滑过她近乎透明的指尖,就如初绽的百花,在秋日的暮霭中,泛过眩目的光彩。
待笑声停顿,流月又再用力跳了两下,感受着大地的坚硬和踏实。然而,她偶一回头,却发现破冰,还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望着雀跃的她,神情,若有所思。
仿佛被人窥探到了什么,流月的脸霎时变得通红,那一抹笑,也在看到那抹黑衣时,立时凝滞。她望着神色冷定的男子,蹙眉,冷声重复道:“破冰?你,回去。”
这所谓的“属下”,还真是口是心非。刚才还说着什么无令不遵,不过片刻,就我行我素。这样的人,只会累人累物,要来何用?
破冰一步一步地上前,在流月五步外站定,听到她声色俱厉,只是握紧了剑柄,淡而浅地说了句:“破冰,在保护公主。”
保护她?听到这个字眼,流月好象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颈间的勒痕。感觉到被白绫勒过的地方,忽然灼痛起来,如火般烤炙。
她按了按放在怀中的白绫,又再摆手,表示不用。要知道,您老这不保护,她还平安大吉。怕再让您保护下去,她这条小命就玩完了!更何况,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们没有人,能看到宿命的尽头;就如没有人知道,明年的今天,我们是否安在一样。一念及此,她无力地苦笑,摇手:“那个,保护,就不用了,我会保护自己的,若没别的事,你还是请回吧!”
刚才眺望之下,东方,炊烟淡淡。西边却是荒漠丽日。看来,天不亡她。主意一定,她复又转身,盘算着,找一清净之地,继续她的草庐生活。
然而,破冰身形一动,伸臂,拦在了流月的面前,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流露出一丝裂缝。他望着流月,忽然一字一顿地说道:“公主,您不能,这样走出北邙山。”
“哦?”看到破冰上前,流月先是不耐,跟着,又是一怔,讷讷地问了句:“为什么?”她就是奇怪,这国都亡了,难道她见不得光了?这,又是什么逻辑?
“满城,都是您和二皇子殿下的画像。”看到女子由愤怒变成迷惘,破冰轻轻吐了口气,想了想,又补充道。
这下,轮到流月释然了,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摇头,举步,来到破冰面前,手肘往他肩上一搭,拍拍他坚硬的肩膀,叹气:“兄台,麻烦你以后说话,一次过,好不好?要知道给你这样吓两次,我心脏病都给你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