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已经被放下了,大门也升到了一人高左右,都卫府护卫军开始慢慢地过桥了,几个人影骑着快马,风驰电掣地向玄武门狂奔而来。
“关上大门!”闻言远远地听见他们对自己大喊着,可是声音还没传到他的耳中,就被猎猎作响的寒风给吹散了。
轩辕赑屃更是着急,发狂一般抽打着胯下的坐骑,向玄武门冲去。
郑佳树眼看情况不对,催促着部队用最快的速度过桥。
已经有都卫护卫军通过玄武门了,赵展鹏从马背之上飞身而起,双掌前伸,直扑进了人群,几条人影被打飞了出去,这突来的变故让护卫军进城的速度慢了下来,已经进城的百来号人回过神来,开始围攻赵展鹏。
城墙之上的闻言这时早已将郑佳树当做了勤王的同伴,反而认为前来阻止的赵展鹏是叛军,于是命令城墙之上的士兵拉弓攻击,好在城墙之下的人太多,几支羽箭带着破空之声擦过赵展鹏的身边,射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就在这片刻之间,轩辕赑屃也赶到了城门之前,高举手中镇北大司马的令牌,“我乃七皇子轩辕赑屃,镇北大司马,逆贼魏秀将已被我诛杀,护卫军已叛,闻大人速速关上城门!”
几句话惊得闻言手足一片冰冷,不知道到底应该相信谁,突然想起了聂无极在信中对他所说,一咬牙便有了决定,对正在转动绞盘的士兵高声命令着:“停,停下来,关上,赶紧把城门关上!”
郑佳树眼看情形不对,干脆地亮出了武器,一杆长枪,端坐在马背之上,高声叫嚷着:“闻言老贼就是贼首,冲进皇城,勤王救驾!”
形势一下改变了,城墙之上的闻言虽然占据着地利的优势,可手下都只不过是些家将而已,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但和正规的军队比起来却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吊桥已经放下,大门虽然并没有完全开启,却足以让人通过了。
轩辕赑屃冲上城墙,抢过一个闻家家将手中的长弓,搭弓瞄准了吊桥顶端的瓦罐。
这瓦罐是大有来历,当年为天龙王朝打下万世基业的第一代轩辕帝是一个军事上的天才,他在阳都建都之时,征调了十万民夫,绕城开凿了又宽又深的护城河,河底布满无数的机关暗器,更是从泰山之上开凿巨型断龙石做为城门,将偌大的阳都,修建成了这世间最为坚固的堡垒。
这护城河上的吊桥就是他亲手设计的,顶端吊满瓦罐,罐中装满火油,情势危急之下,可以用火箭射穿瓦罐,烧掉吊桥,阻止敌军的进攻。
此事天龙王朝中人尽皆知,闻言看见轩辕赑屃的动作便立刻反应过来,马上命令手下家将如法炮制,几支火箭相继射出,随着几声清脆的破罐之声,吊桥“轰”地一声闷响,瞬间便燃烧了起来,火光汹汹,已不可挽救。
已经过桥的叛军和冲入城内的叛军已达千人,眼看后路被断,破釜沉舟之下,更是不要命的厮杀起来,想要冲上城墙,夺取玄武门,为自己开出一条活路。
赵展鹏对着一直在他身后,和他并肩作战的黑衣人指了指城墙上的绞盘,那黑衣人立刻反应了过来,纵身从众人头顶越过,那柄通体黝黑的长剑在他的手中发出隐隐的龙吟之声,“铮”地一声,砍在了绞盘连接城门的铁链之上,一时火星四溅,他被震得虎口崩裂,流血不止。
可那铁链似乎是精钢所制,坚硬无比,黑衣人用尽全力的一剑,竟然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血乌金!”赵展鹏见到黑衣人一剑下去,而玄武门依然没有动静,便知道必是那连接的铁链坚不可摧所至,出声提醒。
黑衣人听到赵展鹏这般说,没有丝毫犹豫地便将那黝黑的长剑握在手掌之中,剑锋过处,鲜血立刻狂涌而出,可奇怪的是,黑衣人的血并没有滴落下来,却反而有意志一般,顺着黝黑的剑身,流向了剑柄处,然后仿佛被黑剑吸收吞食了一般,消失无踪了。
吸饱了鲜血的黑剑通体泛出一阵诡异的暗红色光芒,黑衣人再次挥剑砍向了铁链,这次没有四下飞溅而出的火星,甚至连一点声音也没有,那精钢所铸的铁链竟然如同枯枝豆腐一般,轻易的就被斩断了。
铁链一断,万斤重的断龙石城门失去了支撑,“轰”的一声巨响,掉在地上,连大地也为之震颤了一番,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摄人心魄。
城内的叛军被彻底地断了后路,失去希望的他们也失去了斗志,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双手抱头,趴跪在地上,缴械投降了,而城外已经过了河的叛军,要么死于来自城墙之上的箭雨,要么在跳河逃生以后,触动河中机关,浮尸河上。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都卫府的叛军便失去了进攻的可能性,被阻在了阳都之外。
闻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它在空中化为白雾,再消失无踪,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刚刚那血腥的厮杀,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时间很短,可他却忘了呼吸一般,屏息凝神地直到断龙石放下的瞬间才回过神来,真真的生死须臾。
回过头看看自己的外孙,九皇子轩辕貔貅,他的神情几乎和自己如出一辙,再看看七皇子轩辕赑屃,虽然一脸血污,浑身狼狈,可持弓而立的样子却隐隐有着几分俾睨天下的王者之风,默默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都说是龙生龙,凤生凤,虽然不甘心,可闻言还是不得不承认,开国功臣,世袭贵族,代代和皇室联姻的聂家,到底是和他这靠着女儿入宫而富贵起来的暴发户不一样。
轩辕赑屃似乎感觉到了闻言的目光,转过身来对着闻言深深地躬身,“闻太师带领九皇弟与府中家将力保玄武门不失,轩辕赑屃带天下苍生与江山社稷谢过您了。”
轩辕赑屃面子上做的漂亮,可闻言心中如何不知,刚才他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让叛军通过,虽是被人蒙骗,可若是有心人稍加挑拨,就是通敌叛国,抄家灭族的死罪,如今轩辕赑屃这样说,就是给了他一条活路,他和九皇子一起,把柄被人牢牢地捏在手中,闻言还能如何?
只好鞠躬还礼,“七皇子殿下客气了,保家卫国,护卫皇上,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不敢居功,若不是七皇子及时赶到,恐怕此时老夫与九皇子早就命丧贼人之手了,从今以后,七皇子殿下有何吩咐,闻家与九皇子殿下,无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轩辕赑屃看了看自己最小的弟弟,满意地笑了起来,开始询问起闻言为何会守在城门之上,得知是聂无极从中斡旋的以后,更是信心倍增,连忙吩咐人去各个城门通知守城的聂无极和轩辕狻猊烧掉吊桥,然后到他的定阳王府共同商讨退敌之策。
“军师,”轩辕赑屃交代好一切,回头叫住赵展鹏,“随我一起回府商讨对策吧。”
“七皇子殿下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赵展鹏也不去看他,径直向黑衣人走了过去。
轩辕赑屃看他一脸匆忙的样子,心想必是他们教中之事,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便询问,只好作罢,与闻言并肩走下了城墙,翻身上马,向着定阳王府而去。
赵展鹏走到黑衣人的面前,拿出一颗黑色药丸,递到他的嘴边,那人伸手接过,没有一点怀疑地张口便吞了下去。
赵展鹏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拉过他的手开始为他包扎起来,“血乌金之术耗人精血,若是没有这止血补气的药丸,施术之人就会血流不止而死,你倒是精乖,这么容易就吃下去,难道不怕我在里面下毒么?”
“你不会,”声音沙哑,如同砂纸磨过,嘶哑刺耳,难听之极,可语气却是笃定万分的。
此时赵展鹏已为他包扎完毕,却握着他的手没有放开,抬起头看着这个高他足足一头的男子,突然伸手想要揭下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却被黑衣人拦了下来。
“属下天生面目丑陋,形如恶鬼,让人望而生畏,蒙教中神医门焱怜悯,特制了这张面具给我,就是让我戴在脸上,免得吓着别人的,圣教主神采非凡,如同天神下凡,就算一般人见了也会自惭形秽,何况我这个天生残缺之人,还望教主怜悯我,不要摘下属下的面具吧?”
赵展鹏听他说得可怜,心中更是苦楚,“放手!”可心意已决,又岂是两句话就能将他打发了的。
圣教主一声令下,那黑衣男子也别无他法,只好松开握住赵展鹏手腕的指头。
一声轻响,一张薄而透明的人皮面具从黑衣男子的脸上剥落下来,赵展鹏心中一紧。
眼前之人双眼浑浊不清,鼻骨似乎被人去掉了一般,整个儿鼻梁趴塌在脸孔之上,整张脸仿佛先是被人用锐器划了个稀烂,然后又被火烧过似的,从额头到脖子,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以不是用丑陋两字就可以形容的了,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形如恶鬼。
赵展鹏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些伤口,开口轻声询问着:“疼吗?”
黑衣男子残缺不全的嘴唇艰难地扯出一个丑陋无比的笑容,“谢教主关心,不过这些疤痕是天生的,不会疼的。”
天生的?赵展鹏低下头,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些伤痕绝不可能是天生的,“柳……”
“教主!”赵展鹏刚刚说出了一个字,便被黑人男子打断,“属下武艺高强,是除了您之外,教中唯一能使用乌金圣剑的人,请不要因为我面容丑陋而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吧?”浑浊的双眼之中带着乞求。
赵展鹏再也忍不住了,从离开那无名山谷之后便一直在他体内安静无声,沉睡着的赵小四到底还是醒了过来,一下抱住眼前之人,将脸孔埋在了他的胸前,有些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低声说着:“就算这样,你还是要留在我身边吗?”
“是的,”声音沙哑而坚定,显示了主人的意志。
“那就留下,留下陪着我,寸步不离,直到最后,这次,不要再食言了。”
“是,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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