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过处,李岩还来不及闭上双眼的人头便滚落在了一旁。
几滴鲜血溅在了赵展鹏的衣服上,素来喜爱干净的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向后退了几步,却撞上了轩辕赑屃宽厚结实的胸膛。
“军师的人果然厉害,”温暖的气息带着一丝挑逗钻进赵展鹏的耳朵里。
“此话怎讲?”
将头颅深深地埋在赵展鹏的肩颈处,让自己能在充满了血腥味道的空气中,呼吸到一些他身上永远不会被掩盖起来的清新味道,“那些书信倒是不假,可唯独逼死李岩的那两封,我却觉得有些古怪呢。”
赵展鹏微微一笑,“你又何必试探于我呢,那两封信虽然都是假的,不过混在这一大堆真的书信之中,想必也能够瞒天过海了,放心吧,你的父亲会相信的。”
“军师又何必多心呢?”轩辕赑屃看了看地上那一大堆的书信,“李岩和我四皇兄的大印可都是从不离身的,那信上的印鉴……我的父皇可还没有糊涂到连真假也分辨不出啊。”
“信虽是假的,可印却是真的。”
轩辕赑屃心中微震,以他们二人之精明,若是发现印章不见了,必然会早有准备,可看李岩刚才的样子,似乎直到死前的一刻,也坚定地认为皇帝不会相信那封信的真实性,可见他们的大印的确是没有离身过,或者,是离开过,而他们却没有发现。
“赵展鹏……”轩辕赑屃嗫嚅着,不知道什么样的词语才能配得上心里的讶异。
一阵兵器相撞之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轩辕赑屃面上一冷,想不到轩辕狻猊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放开赵展鹏,提剑便走了出去。
轩辕狻猊虽然恼怒李岩的提议让他陷入进退两难之中的窘境,但无论如何,他也深知,性格冲动,做事不计后果的自己,需要李岩这样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在身边随时提点。
而且,就算真的让费树青做到了大元帅,只要身为兵部尚书的李岩在日常的调配和支持中稍稍做些手脚,那么战场失利就将是必然的结果,最终,那个位置也还是会落入朝中军功最为丰硕的人,也就是自己的手中。
所以当轩辕狻猊得知他的七皇弟带着大队人马包围了兵部尚书府的时候,心急如焚,也未多加思考,便也领着他带回阳都的征西军找上门来了。
当身披金甲,全副武装的轩辕狻猊带着人想要闯进李府之时,却被镇北军所阻,双方一言不合,便动上手了,征西军和镇北军各不相让,俨然就要在这阳都最为繁华的大街上酿成一场暴动了。
“轩辕狻猊!”轩辕赑屃快步走出门外,厉声喝道,“你知道你的身份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轩辕狻猊举起手来,示意所有人停下,兵器相撞之声渐渐停歇,“七皇弟,你带着人马将一品大员的府邸重重包围,又是何意?”
“我奉父皇之命收回全国兵权,所以特地到李大人府上了解些情况,四皇兄有意见么?”
“了解情况?”轩辕狻猊被气得笑了起来,他出身名门,母亲家中几代都是领兵打仗的名将,战果辉煌,在天龙王朝军中声望甚高,而自己更是从小便受到家中长辈淳淳教诲,一直都是众兄弟中最出色的一个,才成年便得到皇帝父亲的指名,成为征西大将军,多年来沙场征战,立下战功无数。
而这七皇弟,母亲虽是皇后,按照天龙王朝子以母为贵的惯例,本该是尊贵无比的,可惜只因聂云珍早逝,却成为了兄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终日流连烟花之地,,胸无大志,无所事事,如同一滩烂泥,根本扶不上墙。
两人虽然同为皇子,可自己从未把他放在眼中过,相信所有人都是如此,但眼前的这个人,却和以前完全不同了,自信,强大,让人望而生畏,脱胎换骨都不足以形容,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这些年来,自己,朝臣,天下百姓,所有的人,都看错了他。
轩辕狻猊看着赵展鹏身上的血迹,丝毫不肯退让,“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让你了解情况,不是吗?七皇弟,就算你手上有这先斩后奏,便宜行事的宝剑,但李岩何罪,也能让你下此毒手?”
轩辕赑屃一时语塞,他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刻,对轩辕狻猊挑明一切是否明智。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让轩辕狻猊气势更盛,长剑出鞘,步步紧逼,不肯有丝毫放松。
“前兵部尚书李岩,涉嫌谋反,证据确凿,不思悔改,妄图反抗,已被镇北大司马轩辕赑屃斩于剑下,如今你本人挺剑相向,麾下的征西军也不受管制,全副武装地在阳都与奉命行事的镇北军交火,轩辕狻猊,你莫不是想重蹈李岩的覆辙吧?”
赵展鹏从轩辕赑屃身后缓缓走出,表情严肃,言语犀利,长袖无风自动,轩辕狻猊见多识广,手下也豢养了不少武林高手,心里是非常清楚,只有功力深厚的内家高手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不禁向后退了两步,警惧地上下打量着他,“你说李大人想造反?有何凭据?”
“凭据嘛,自然是有的,”赵展鹏又向前走了几步,将轩辕狻猊逼退至李府门外的楼梯之下,也让轩辕赑屃处在了一个更加安全的范围之内,“不过,事关重大,你那征西大将军的官位早就已经被皇上撤销了,如今不过是个没有官职在身的皇子而已,有什么资格知道这之中的蹊跷?”
“你……”轩辕狻猊被赵展鹏一阵抢白,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七皇子殿下,”赵展鹏紧盯着轩辕狻猊,对轩辕赑屃说道,“时间紧迫,还请殿下带人先行离开,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
轩辕赑屃看了看赵展鹏,又看了看自己的四皇兄,俯身在赵展鹏耳边轻声说道:“军师,他可是我的四皇兄,时机未到,千万手下留情,可别太狠了。”
随即一声令下,所有在场的镇北军收起兵器,编队整齐,安静有序地离开了,整条大街上霎时间就只剩下了赵展鹏,轩辕狻猊,以及他的征西军。
轩辕狻猊看着他们离开,也不阻止,绕过赵展鹏,想要进入李府,可手腕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住,再也不能移动一步。
回过头看着那抹蓝色的身影,神情凝重,“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如今我正是用人之时,不管七皇弟给你开出过什么条件,我都可以加倍给你!”
“加倍?”赵展鹏笑了起来,艳若桃李,让轩辕狻猊看得呆若木鸡,如此尤物,竟然让那不成器的七皇弟捷足先登了。
“赵展鹏,有人告诉过你吗,你笑起来真好看,”轩辕狻猊伸出手,想要抚摸有些苍白的脸颊,却被挡了开去。
“若真是要将我的报酬加倍,恐怕那金殿上的椅子,就只有让我来坐了,轩辕狻猊,你给得起吗?”
双眼蓦地睁大,而瞳孔却因为愤怒和惊讶而缩小,恨不得能立刻将赵展鹏就地结果了,“你可知凭你刚才所说的话,就足以抄家灭族了。”
话音还未落地,赵展鹏的手中便暗暗运上了内力,指节隐隐作响,轩辕狻猊只觉自己的手腕一阵剧痛,几乎就要断掉。
“那就要看谁的动作比较快了,轩辕狻猊,对手挣扎得越是厉害,游戏玩起来才越有意思,”赵展鹏言语之间,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竟然将堂堂的四皇子当做了一个取乐的猎物一般。
轩辕狻猊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心中一阵不能抑制的恼怒,“你是谁?”
“总有一天,我的名字将会被天下人所熟悉,我的信仰将会被每一个人所膜拜,不过如今,我暂时还没有公之于众的打算,若是你真想知道,那你离死恐怕也就不远了,轩辕狻猊,你确定你要知道?”
“你是谁?”轩辕狻猊不为所动,继续追问着。
无奈地摇摇头,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是这么的不知死活呢?“在下赵展鹏,轩辕狻猊,为了让这个游戏更有趣些,好心劝你一句,老老实实地交出兵权,只有活下去,才会有机会,不是么?”放开他的手腕,潇洒地转身离开。
轩辕狻猊活动着手腕,几个青紫的手指印看上去分外地清晰刺眼,看着赵展鹏有些纤细的背影,难以置信那样瘦弱的身躯里,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将军,我们还进去吗?”轩辕狻猊的心腹副将看着似乎一直在发呆的他,小声地询问着。
李岩已死,现在进去也救不了他,只会落人口实,坐实他两人之间的关系。
尽管不擅于思考,但他也明白,如今形势比人强,他人在屋檐下,恐怕也是不得不低头了,诛杀李岩,不过是轩辕赑屃杀鸡儆猴的手段而已,与其等着让他找上门来,不如主动出击,坐以待毙,一向不是他在战场上的风格。
“不,不进去了,”轩辕狻猊对自己的副将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乘天还没黑,我要先进宫求见父皇,希望还来得及挽回劣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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