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赑屃回到王府,心中却没有胜利的喜悦,困难才刚刚开始,赵展鹏早已站在大厅之上,等待最终的结果了。
看到轩辕赑屃走了进来,赵展鹏放下手中的酒杯,“七皇子殿下,如何?”
轩辕赑屃微微一笑,“接下来的这几日,要辛苦军师了。”
“客气,分内事,”虽然他从未怀疑过,以轩辕赑屃的能力,这件事没有理由办不成的理由,但如今亲耳听到他这样说,还是放心了不少,“不知七皇子殿下想先对谁下手呢?”
轩辕赑屃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虽然心中早有决定,不过却想先听听赵展鹏的看法,“军师有何看法?”
赵展鹏将这朝中的情势在脑海中细细梳理了一番,半响才缓缓开口,“借收回兵权的时机铲除异己固然是件好事,但若是做得太过分了,恐怕你的皇帝父亲也不会放过你的。”
轩辕赑屃没有接口,静静地等待着赵展鹏说出下文,“如今你以皇子之尊做到了镇北司马,若要说最大的阻力,就非四皇子轩辕狻猊莫属了,不过若是为了朝中局势的安定,就应该先收回魏秀将手里的兵权。”
说到此处,赵展鹏停了下来,和轩辕赑屃对看一眼,两人都露出了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轩辕赑屃缓缓地开口,“不过,这两个人,目前谁都不能动,对吗,军师?”
“没错!”赵展鹏似乎有些激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地走动着,“这场改革动摇了无数势力的根基,却偏偏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兵部!”
轩辕赑屃为赵展鹏能在如此混乱的形势中,如此精准地抓住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而感到惊讶,虽然并不明显,不过问题的中心的确是在兵部上。
虽然实实在在的兵员是掌握在各个将军手中,但是以李岩为首的兵部,却是对全国兵员的情况了若指掌,每年新兵的征召,老兵的退伍,在役军人的职位升降,兵饷,战时粮饷的调配,支援,武器、盔甲、马匹的分发,虽然他们并不参与真正的战役,但若是少了兵部的支持,就绝对无法战斗下去,这是每一位将军都知道的事实。
如今轩辕帝要将全国的兵权集中在自己手中,可轩辕赑屃也不清楚,他那向来思虑周全的父皇,为什么偏偏会漏掉了兵部这个重要的环节。
“没错,”轩辕赑屃对赵展鹏说出了心中的顾虑,“不过父皇对兵部的态度暧昧不明,这让我很吃不准,军师你怎么想?”
赵展鹏停了下来,“七皇子殿下,你觉得当今皇上是一个怎样的皇帝?”
轩辕赑屃愣了一下,不明白赵展鹏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父皇当年在二十多个兄弟中并不出色,而太后也没有什么势力背景,他却能够脱颖而出,得到先皇的垂青,心智手段,深不可测,继位以来更是勤政爱民,从未误过早朝,他批改过的折子,是天龙王朝历代君主中最多的,若说这天下间真有一个一心为民的人,那这个人就是我的父皇无疑了。”
赵展鹏点点头,对轩辕赑屃所说的话表示了赞同,“你的父亲是一个睿智的人,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为了天龙王朝的长治久安,但兵权集中只是一种手段而已,和清理腐败的官员,彻查冤假的错案一样,不过,就算制度再好,若是没有圣明的君主去执行,也是形同虚设。”
赵展鹏的话让轩辕赑屃眼前一亮,豁然开朗,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询问,“你的意思是?”
“轩辕帝这样做,就是想要为天龙王朝的未来,选出一位最适合的继承者,”赵展鹏的嘴角露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自请镇北司马,主动担下这得罪人的差事,轩辕赑屃,你已经比你其他的兄弟们,先跨出了一步。”
昨日他入宫之前本只是想让轩辕帝尽快公布大元帅人选而已,而赵展鹏却要求他自请这得罪人的差事,当时还不能理解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轩辕赑屃甚至有些开始为赵展鹏的心计感到恐惧了。
赵展鹏似乎察觉到了轩辕赑屃心中所想,有些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怎么?七皇子殿下,害怕了?别怕,我们是盟友嘛,只要你以后别再搞些小动作,我是不会对你出手的,如今你有御赐的宝剑傍身,放手去做吧,做得合情合理,光明正大,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
赵展鹏的手温暖干燥,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让轩辕赑屃一阵心猿意马,拉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在嘴边轻轻一吻,“赵展鹏,你在蓝衫客的怀里待得时间太久了,是时候也让我尝尝滋味如何了吧?”
柳展鹏的名字就这样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人提了出来,赵展鹏眼神一暗,“七皇子殿下,若我真是让你上了我的床,你就不怕和柳展鹏一样的下场吗?”
轩辕赑屃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你第一个男人不是我,而我又是向来不喜男色的,若是当真能够得到军师的垂青,那你将会成为我的第一个,怎么样军师?这么划算的无本生意,还是收了我吧。”
赵展鹏再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除夕晚上,那只在烟花中从两人心里飞出的蝴蝶,所展现出的,无与伦比的美丽,让他的心变得一阵柔软,“我初六就要走了,时间紧迫,还是先做正事吧。”
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但对轩辕赑屃来说,两人的关系也是有了大大的进步,便放开了纠缠的手指,用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御赐的宝剑,如同握住自己未来的命运和两人之间脆弱的羁绊。
当日下午,轩辕赑屃便拜访了兵部尚府,他只身一人,带着御赐的佩剑,看上去似乎毫无威胁的样子,可门外却层层叠叠地站满了重建编制后的镇北军,本来熙攘往来的整条大街,如今却是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明显的威胁。
相比轩辕赑屃轻松的态度,李岩则是满脸严肃,“七皇子殿下,如今你身负皇命,重责在身,不赶紧去收回兵权,却在我的府邸弄出这般大的动静,到底是为了什么?”
轩辕赑屃也不理他,“锵”地一声,利落地抽出御赐尚方宝剑,直指李岩,朗声说道:“李岩,你可知罪!”
李岩本以为自己就算不能避开这场改革,至少也是最后一个,却没想到这七皇子竟然第一个就找上了他,看着那把可以便宜行事,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李岩从心里开始感到害怕起来,当初自己抢了轩辕赑屃的提议,今天这七皇子殿下若是真的用这剑斩了他,就算事后皇上追究起来也是于事无补了。
“七皇子殿下,我乃朝廷一品大员,就算是尚方宝剑,也不能任你随便宰割,老夫一生,一心为国为民为圣上,我有什么罪!”李岩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只会觉得是轩辕赑屃是不讲道理,专横跋扈的人。
不过可惜,他要应付的,并不是轩辕赑屃一个人。
“说得好!”一抹穿着蓝色长袍的人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李岩向声音的主人望了过去,“你是……七皇子的门客赵展鹏?”当初他几句话就将李岩逼进了怡然亭中,让人记忆深刻。
赵展鹏笑了起来,温和的笑容和眼下肃杀的气氛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李大人好记性,还记得区区在下我。”
李岩乘机向后退了几步,离开了轩辕赑屃剑光所及的距离,“这里是兵部尚书府,岂是你一个无官无品的小小门客可以随便进出的!”
“李大人说笑了,死人怎么能做兵部尚书呢?”
李岩戎武出身,虽然多年没有带兵打仗了,但一身的功夫并没有撂下,听到此话,心中一阵惊惧,本能地向后退去,只可惜毕竟年老体弱,动作还是慢了一拍,赵展鹏身形一晃,便到了他的面前,出手如电,在他耳屏上切迹前的耳门穴轻轻一点,李岩立刻耳鸣头晕,倒地不起。
不过,以赵展鹏如今的功力,就算他如今正值壮年,也是避不过去的。
耳门穴属于手少阳三焦经,一旦被封住,浑身都不能再动弹半分,李岩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赵展鹏,眼中充满了恐惧,为保住性命,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你要做什么,我乃……”
“你什么都不是!”赵展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大叠的文书,像雪花一样撒了下去,“你和轩辕狻猊密谋造反的通信文书在此,你若是认罪,也许皇上念在你在朝为官多年,放你一马也不一定啊。”
李岩躺在地上,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不过眼睛的余光却在那一大堆书信中发现了他和征西大将军的官印,“没错,我和四皇子的确是有书信来往,这些文书也是真的,不过我们从未有过任何对圣上大不敬的念头,仅凭这些书信,你顶多只能参我一本结党营私,罪不至死!”
“是吗?我记得明明有啊,在哪里呢?”赵展鹏用脚尖假意翻找着地上的书信,“啊,对了,在这儿!”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从袖子里又摸出了两封书信,故意展开来在李岩的面前晃了晃。
李岩看着信里那些用他和轩辕狻猊语气写着的大不敬的话,惊出了一声冷汗,“假的!都是假的!你捏造假的书信来冤枉我!”
“假的?”赵展鹏指着信纸上的官印,“这官印可不是假的啊,你和轩辕狻猊,不就是因为害怕有人偷了你们的大印做些不该做的事,所以一直都是印不离身的吗?你可别找什么大印丢了的借口哦。”
这一刻,李岩所有的生的希望都被赵展鹏断绝了,面如死灰地看着执剑而立的轩辕赑屃,“成王败寇,七皇子殿下,只求你不要赶尽杀绝,放我家人一条生路。”
“李岩,”赵展鹏让出路来,轩辕赑屃走到他的面前,“当初我写信给你,就已经把机会送到了你的面前,若是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走,今日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只可惜你执迷不悟,一心向着我四皇兄,路是你自己选的,现在却要我放你一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剑光过处,李岩还来不及闭上双眼的人头便滚落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