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周围都是茫茫迷雾,夜色业晚。我随船究竟是漂到了离我出发不远的岸边还是停靠在了某个湖内洲滩之上呢?
根据手机上空白的信号,我心中不情愿的猜想着,只怕我已经离开出发湖岸很远,不然手机不会没有信号,这地方应该是极为的偏僻。
四野荒寂,远处依稀有些茂密的黑色树影,混合着零星传来的鸟类振翅哀鸣的啼声。我心惊胆战,呼吸也变得缓慢起来。我轻手轻脚的爬回了乌篷船上,生怕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弄出一丝声响,而导致自己吓到自己。
我躺到了棉花垫子上,用毯子将身子裹住,试图希望用毯子的温度换取我心灵上些许的安稳。拿着手机看看,手机依旧没有任何的信号。我尝试着给卿柯发送一条短信,短信发送失败;我又给服务台拨打过去,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心凉了不少。
我这究竟是到了什么鬼地方?还有刚才梦中女子竟然真的出现了,还说着什么我终究是来了的话语,可是她为什么不现身,只是躲在我的梦境里出现呢?“她”的存在究竟是我梦里的巧合,还是诡异的“幽魂”?
面对心中一连串的疑惑,我心情愈加沉重,可是我没有任何办法。狭小局促的乌篷成了我心灵上唯一的安慰,我不犹得紧紧攥住了裹在我身上的毯子,这是我寻求一丝安全感的唯一办法。
顿时,我又想到了老汉欧阳乾送我的那张三角符,我伸手从裤兜里去掏它。裤兜里满是温润湿稠的热气,掏出来的那张三角符也因为汗液的关系,变得有些软了。
我颤颤巍巍的摸了摸这张符,紧紧将符攥在了手中,像是捧着救命稻草般的闭眼祈求,可是漫天神佛我又不知该求哪个,最后只得不停的默念着:保佑,保佑……
我的祈求却似乎不见什么作用,船外的天气似乎更加的离奇了。竟然刮起了大风,呼呼作响。农历七月的天气景湖上起了浓雾本就属稀奇,再刮这大风,则显得更加的诡异。乌篷船在风中抖动着,莫名的恐慌笼罩在我的心头,我握三角符的手也攥得更紧,紧得连三角符都被我捏得变形了。
一阵极其轻微的声响伴着船外的风声若隐若现的传来,我从棉花垫子上立起身来朝船外陆上的那片迷蒙大雾里望去。这一看,我的心狠狠的抽了一把,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里残留的只剩丝丝害怕!
远处的雾里传来一阵飘飘忽忽的光亮。光亮在雾中显得迷离却又真实还伴着一阵轻微的声响,那声响我听不真切,只能在风声之中捕捉到那么一丁点。光亮如同火苗一般扭动变化着,缓缓变大,变亮。
难道是鬼火?世上真有鬼火?不是说鬼火是磷的作用吗?可是我眼前的这一幕却完全不像是科学解释的那么真实。
那团火焰般的光影越来越明显,伴随着的声响也越来越清晰。声响的每一次发出,都沉沉的敲在我心上,我裹在毯子下的双腿也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起来。
不过很快,我就卸下心头大石,沉沉的舒了口气。原来一切都是我心中有鬼,自己在吓自己。伴随着“鬼火”的靠近,我才看清原来竟是一个人举着火把在浓雾朝我这里走了过来。
片刻不到,来人已经到了我的乌篷船前。来的是一个年轻人,男人。身材比我矮上一点,比较瘦弱。看他面相,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二十几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古旧的衣物,像是上个世纪我父亲年轻时穿的那种衣服,衣服偏大,暗色,感受不到一丝年轻人的青春朝气。
我赶忙从乌篷内走了出来,心中有些雀跃,微笑的看着这个青年。我心中想着,既然这里有人那就好了,我可以向他询问这里究竟是哪里,也能够知道回去的路了。
但是年轻人的神情让我心中又是一紧。只见他睁大了眼睛,双唇微张,一脸震惊的盯着我!我心中不明究竟,不知他缘何如此震惊的看着我。我略有些尴尬的勉强开口笑道:“你,你好……”
“人!你是人”青年左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我,说话的气息也有些乱,似乎很是震惊。
人?我是人?我只觉得青年的话语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我转念一想。一个可怕的想法升上心头,我顿时后背有些发毛,这青年惊奇的说我是人。难道,难道他不是人,那他是什么?他是鬼么?
我心跳急剧加速,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我莫名的用右手拿着那张被我手心汗水浸湿了的三角符挡了过去。青年左手一把抓住我的右手,他动作很快,抓着我的手也很用力,将我的手扣得紧紧的,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青年惊奇的神情立刻转变,莫名的笑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青年的话语和状态似乎有些癫狂,又有点像是歇斯底里。我一把甩掉青年抓着我的手,退了一步,怒目而视。
青年看我生气的模样,似乎察觉到他自己刚才的失态。他迅速露出一个笑容还有他口中那口黄黄的牙齿,说道:“这位小哥,适才我太过激动,不好意思,还望见谅。”
青年说话用辞完全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反而像是古人。我疑惑的看着他,有些犹豫的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这什么地方?”青年想了想,似乎猜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让我误会了,他笑了笑:“我是人,实实在在的人,你看……”说着还在身上重重拍了几下,发出了阵阵声响。
接着他又说道:“这位小哥,此乃橘洲。你能来此,实在是我林家之万幸啊”
橘洲!林家!我大脑瞬间如遭电击。消失的橘洲,不见了的林家人,我怎么就漂到欧阳老汉嘴里说的这传说中消失的地方来了?我脸色瞬间剧变,露出了一丝异样。青年看着我脸色的急变还有那呆若木鸡的神态,他着急的问道:“小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这……”我不知说什么好,脑中已是一团纠结乱麻,如何也是理不清一个头绪。
青年看着我疑惑的神态,便说道:“小哥,天色已晚,此地风大,还是先到我家中寒舍歇息吧。”
“去你家?那里还有人没?”我开口问道。青年一手举着火把一手往后指了指他家的方向说道:“家中有我爹爹和叔父,还有一妹,小哥你若有何疑惑,到了我家中我爹爹和叔叔自会告知于你。”
听着青年的话语,我细细思索。难道是那梦中女子将我带到了这个消失了二十多年的橘洲之上吗,这么做究竟是为何,我与这橘洲又有什么关联呢?
一切谜团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我想了解橘洲,了解橘洲上的林家,了解当年那五人担箱子消失的传说,还有那个梦中女子将我带到这里来的目的。
当下,我同意了青年的邀请,去他家里看看。青年将我乌篷船奋力的拖到岸边地上,又小心翼翼的将我乌篷船的锚又狠狠打下去几分。锚被死死的定在了土里,估计是风怎么吹都吹不跑这条船后,他才安心的举着火把走在我身前带路了。
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举着火把钻进了一片茂密的林子里。两人的脚步将地上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腐蚀树叶踩踩得发出阵阵响声。林子里坑坑洼洼,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身后走着。他看见我之后似乎很是兴奋,跟我闲聊起来。
通过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我了解了一些他的大概。他叫林妙辰,今年二十七,比我大两岁。从他懂事起就一直跟着他的父亲和叔叔在橘洲上生活,他父亲严禁他们离开橘洲,甚至水都没有下过,而且奇怪的是二十多年来橘洲上竟然一直没有人来过。
在我看来,事情好像是愈加的离奇了,并充满了疑惑。可能等下要见了林妙辰父亲和叔叔才能问清楚吧。
才走了约莫五分钟,似乎进了林子深处,我发觉周围的雾气居然不见了。我觉得有些奇怪,这大雾怎么说散就散了呢。这时,林子里除了我和林妙辰的脚步声,又传来了一段异样的声音。声音好像是从我右手边的林子里传来。我停住了脚步,向右边望去。
右边幽深黑暗的茂密林子里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动静声,还伴着一道阴影在左摇右晃的动着。那里好像有人,而且还在唱着歌一般。那东西发出的声音,飘飘忽忽,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像是在唱着戏曲的调调,听不真切;又有点像是夜猫子凄厉的哀嚎叫春声音一般。令我毛骨悚然。林妙辰停下看了看我后同时望向了那片林子里。
“那是什么,是人还是动物的声音?”我手指向那里,对林妙辰问道。林妙辰顿了顿,说道:“我估计是野猫子吧,时辰不早了,赶快去我家休息吧。”说完,林妙辰举着火把转身继续前行。我看出了他脸色上似乎有所隐瞒,但我只能在他后头紧跟着。
同时,林子那边的声音却渐渐变得清晰了,我仔细的去听着终于还是听清了几句。
“死啦……死啦……都死啦……不得好死啊”林子里的声音的确是这么唱的,是老妇人的声音,像是戏曲,又像是哀嚎,声音拖得老长老长。一字一句的印在了我的心里!
接着声音渐行渐远,然后消失不见。好像发生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