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自是乐得听到这句话,只道了句:“好好努力,不要让我再去找第三千六百五十六个培养目标。”话音刚落他便化作一道黑光,在孟丰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之前便冲进了他胸前。
“什么第三千六百五十六?”孟丰臣问道,可却没有任何回应,神识向胸口探去亦是一无所获。
既然寰宇懒得解答抑或进入他身体后无法再解答,那么多说亦是无益,甩甩头,将寰宇的话抛至脑后。
孟丰臣从没试图去解读寰宇,即便是复杂如伍赤芍他都能读懂一些,不过活了不知多少年,而且修为更是他高到无法理解的寰宇,他是连解读的欲望都生不出,都说越老越成精,而寰宇还时而露出几分童心、时而化作前辈高人,实在是让他望而却步。
他只需要知道寰宇不会害他,不然以他能穿越空间、吸收天雷、在八极门掌门长老面前来去纵横的能力,想要害他连手指都不需要动。
虽然他也想过是否之前他就身具灵根,而被寰宇掩藏,之后借机解开封印,再向他卖个人情,其间甚至不惜消耗自身能量制造惊天风雷。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否决了,若是寰宇真的耗尽心力布下如此大局,显然也非他能够识破并做出抵抗。
缓步踏上五色玉台阶,流韵生彩的台阶在踏上去的一瞬间甚至泛起丝丝波澜,像是脚下不是玉阶而是一潭固化却又有些弹性的水,跟像是有了灵性的活物。
石碑的信息上也有说,一旦踏上玉阶便没有回头路走,除非通过了整个广场大阵,此时要么活着通过大阵进入仙府,要么被大阵抑或强制的法则杀死。
周围没有风,孟丰臣却感到周围阵阵寒气袭来,从四面八方而来,吹动的不是他的衣衫,而是他的肉体和魂魄,这是什么奇特的风他并不知道,不过他也不在乎,他只知道这些风只是为他破阵增加一些难度,并不会将他杀死在这。
五色台阶每一阶都有一阵风吹来,给人的感觉各有不同,风的考验有两个部分,其中对肉体的考验很少,更多的是考验毅力、定力、耐性。
孟丰臣倒是想很快地走过这些台阶,可是不知为何就是走不快,每迈上一阶都要消耗很多的力气,花费很多的时间,并没有什么重担在身,脚下亦没有吸力,但每每迈步都艰难无比。
当他踏上广场时,忽地,眼前景色一变,原本只有百多米的广场,纵横都忽然拉长,转眼间已有数里宽广。
脚下踩着的也不再是块块青石,而更像是一块浮萍,地面则变成了一潭清水,脚下的浮萍在清水之中游来荡去。
这是一个人造的大阵,其复杂程度甚至还在八极门护山大阵之上,毕竟护山大阵所需只是防御,少有附加功能,以免会影响防护能力,而这座大阵便是以变化无穷著称。
在其中不但会遇到各种各样无法预测的随机事件,用以考验闯阵之人的应变能力,同时也需要精细策划,在应对随机事件时,稍有差池便是身受重伤或者殒身于此,而身受重伤同身死也并无区别,只因没有退路,而又无法继续迎接挑战。
孟丰臣站着未动,就见远远一道灰影带着涟漪急速向他冲来,未等他操控着浮萍躲开,便被这灰影撞上,脚下浮萍一阵剧烈晃动,即便是他有所准备也险些滑进水中。
神识在大阵中被削减得很厉害,以孟丰臣已达意聚神生高层的神识都无力探入水中,不过透过几近透明的潭水却是隐约可以看清,脚下的黑影是一条足有几米长的大鱼。
此鱼不知是故意威慑,还是性情凶烈,一直张着大口,口中细碎的钢牙闪着幽光,每支都足有拇指粗长,令人望而生畏。
黑鱼一击不成,迅捷地退开,接着又在不远处转过身,以更快地速度向这边冲来。
此时,孟丰臣身周突然浮现出四样物品,身前是一颗滴溜溜旋转着的晶莹丹丸,左边是一张足有手臂长短、画刻着玄奥图案的符箓,右边是一只半蹲着眯着双眼的小兽,时而睁开的双眼露出点点精光,转过身,身后是一把只有两尺长的短剑,剑刃发射着寒光,剑身刻满了花纹。
‘这是一道选择题,让人选择遇到大鱼时应该选取何物应对。’孟丰臣瞬间反应过来。
他毫不犹豫地从身后抓过小剑,转身对准即将撞来的大鱼,这是他一瞬间做出的选择,并没有太多的考虑,取剑之意便是搏杀。
虽然有可能丹丸是此鱼的饲料,丢给大鱼后,此鱼便会吞之游走,小兽有可能是大鱼的克星,一现身就会将其惊走,符箓有可能是封印符,抑或其他,毕竟此阵之物虽然活灵活现,但也很难说是否是能量幻化而出,封印符说不定正好可以将其化为原形。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可能,孟丰臣不喜欢赌运气,除非逼不得已,因为运气再好的人也有倒霉的时候,万一以上的这些可能都变为不可能,那么岂不是将自己的小命交予大鱼之口。
大鱼飞速游来,在距离浮萍几米远的地方飞跃而起,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更是显得骇人,几米长粗的身躯比之现代的大象更甚几分,再大一些说不定可以及得上鲸鱼。
可是无论以上哪种都没有可能一跃便从水中出来,而且是完全若离水面一米多高。
大鱼张着血‘缸’大口,横飞而来,目标直指孟丰臣的头部和上半身。孟丰臣迅捷地一低头,同时手中短剑一紧,大鱼从上空飞过,锋利的短剑在它腹部开了一道足有几米长的深口。
然而未等大鱼落水,孟丰臣便迅速再次降低身形,整个人几乎贴附在浮萍之上,此刻他心中无喜无忧,考虑的全是大鱼落水后带来的巨大水浪冲击,以及有可能其死前的挣扎。
果然大鱼‘砰’地一声回到水中,砸起足有几米高的水浪,并且不断地开始挣扎,将周围的潭水搅得一片浑黑,尚幸孟丰臣早有准备,不然跌落潭水,无形中变为自己的破阵增加了变数。
这应该也是为了教训那些得手后便得意忘形之人,时刻保持警惕应该是大阵的主张的宗旨之一。
很快大鱼便停止翻滚,周围血水四溢,腥气浓重,孟丰臣不敢久待,操控着浮萍迅速向远处漂去,生恐这血腥味再引来其他庞巨的生物。
直到现在他仍是不敢确定刚才的选择题是做得对还是错,因为此刻他手中的短剑并未消失,这也就意味着可以在大阵中不断积累法宝,用以应对各种突变。
而刚才的选择题不知四个答案中有几个是对的,是四中选一,唯有短剑是制敌之要,还是任选其一都可,四个答案都不错,不同是有可能少了大鱼的攻击以及现在手中之物不同。
说这个阵变化无常确实不假,整个水潭之中唯有几处地方目标明确,其他地方都被一片迷雾笼罩,唯有浮萍走的近了才能看清一二,而且即便如此也只有两三米的视野。
而随即事件并不是走到某地触发的,而是完全随即的,就像之前的那只大鱼,正是四处游荡间见到了孟丰臣,才引发了一场攻击。
其中可以看清的部分只有一处摆放着各色菜式的阁楼,此楼凭空飘于水面,但却又稳若泰山,水波阵阵,却不见其丝毫动摇。
这应该是为了尚未进入辟谷期的人准备,不过暂时孟丰臣还不打算去那里,他可不认为明着的地方就一定比迷雾中的危险少,也许考虑来者修为,考验会适度降低,但也肯定是麻烦不断。
破阵之法并没有写在石碑上,不过不太可能是待够一定的时间,有可能是找到某地,抑或经受过一定次数的考验。
这也是为何孟丰臣之前说不用推演的缘故,因为根本无法推演,石碑上也只列举了几种可能遇到的危险,而一旦入阵这些东西大多也都用不到,除了能让破阵之人警惕一些外,别无它用。
忽地,一道几近透明的影子从水面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孟丰臣,孟丰臣也只勉力后仰了一下,并没有足够的时间他去有更多的动作,不过神识却是转念之间便防护在身前。
不料,这透明形若蒲团之物反应比孟丰臣还要快几分,更是能凭空在空中转体,甚至还可以感觉到神识所在,飞行中此物迅速一转身,绕过神识钻进了孟丰臣脑海间。
‘心魔!’孟丰臣一瞬间反应过来,无他,只因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不同的是这次的心魔要比上次六蕴生魔丹化生出的心魔强大不少,不过孟丰臣也将神识修炼至意聚神生高层。
而且这只心魔并不求杀伤,只是一味地制造美好的幻景,令人迷失其间,想来应该是为了考验破阵人的意志坚定与否,毕竟短时间内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若一直无法破去幻景,那多半会饿死,或者终生受困于此。
对付心魔孟丰臣也算识途老马,轻车熟路地破去幻景,找到心魔,迅速将其斩杀,其间虽小有波折,不过却无碍大局。
吸收了心魔的精神力,孟丰臣的神识竟一跃跨入了意聚神生高层,在他估计这本来至少也需要三四个月之久才能达到,修仙之路本就越向后越难提升,能有此意外之喜,自然值得高兴。
脚下浮萍向前滑去,忽地,几株水草突出水面困住了浮萍,孟丰臣再转头时,惊骇地发现不知何时周围竟生出绵延数百米的水草群,而他正困在中央。
试着操控了几次浮萍令其四面冲击毫无结果后,孟丰臣唯有叹息一声,想来又是陷入了某个小阵,需要破阵才能消去这片水草,而在此之前唯有冷静下来破阵。
在这里是无法飞行的,这点在石碑上写的清清楚楚,并不是飞不起来,而是飞在空中后,自动视为愿意增加考验强度,那这位修士之后的考验都会增加十倍不止。
一个区区练气期二层修士的考验都如此难,那么高阶修士的考验自是不消说,即便不增加,十中存一尚是侥幸,若是增加难度,那么有无可能千万人中存一都是个问题。
很快,一张足有两米长宽的竖直棋盘出现在孟丰臣身前,只看了一眼,他便苦笑出声,无他,棋盘虽大,但棋子很小,纵横交错的棋盘线更是繁复异常。
一道白光从棋盘射出,孟丰臣并未闪躲,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不同于他在八极门中解读的玉简,无论是寰宇还是这个棋盘,向他输送信息时头脑间都没有刺痛感,相反是带来一阵清新和舒爽。
很快,孟丰臣便理解了整道信息所包含的内容,此时他面上苦色更重,身前的这张两米长宽的棋盘上颗颗棋子只有拇指大小,棋盘线更是复杂,解读完信息后他才知道,行棋更是多变。
整张棋盘呈上下对垒之势,每边各有数百棋子,每次均可移动三次,可以是一颗棋子,也可以是两颗或者三颗,而不同的棋子行走路线以及规则亦各有不同,如此多变的棋子实是孟丰臣生平仅见。
这也致使几乎没有人能推演下一步对方要走的棋,因为包含的变数太多,简直就是一个数百未知数的方程,仅仅只是一眼看去,就能让人心生抑郁。
事到如今也唯有放手一搏,孟丰臣很快抛开心头的烦闷,专心致意地开始研究身前的棋。
脚下的大阵似乎变成了一台超级电脑,与孟丰臣各执一色棋子,拼杀起来。孟丰臣每一步棋都走得很慢,他不知道他输了到底会如何,拿命做赌注的棋局由不得他不小心。
虽然此刻他心中已然平静了很多,勉强可以称之为古井无波,即使失子也并未露出颓丧抑或愤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