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初接触这种复杂对弈之棋的他又如何是神奇大阵的对手,最关键的是这种棋几乎无法推衍,同脚下的大阵一样。
尚幸输了棋局并没有什么惩罚,至少目前还没有出现惩罚。
只是被困于此,不能离开而已。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孟丰臣的肚子也开始抗议,练气期二层的修为并不足以支撑他不进食,并不只是体内灵力不够,最关键的是无法掌握灵力补充身体所需能量。
修炼到辟谷期就可以无需自己控制,所修的功法便可以自动消耗灵力补充修士活动所需能量。
这次大阵考验的正是智慧和驾驭全局的能力,虽然孟丰臣在地球时也接触过不少棋类,但任何一种与眼前的棋比都不值一提,所能起到的帮助也并不多。
下棋更是考验人定力和耐心的过程,往往越是急于赢,越会陷于对方布置的陷阱,能从头到尾保持心境平和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孟丰臣并不知道,在这里仿佛时间一直停留在朝阳初起的那段暖烘烘。
不过从他双腿的酸麻却可以推断,时间至少已经过去了十几个时辰。一个竖直的足有两米高的棋盘,考验的不止是棋力,也有考验体力,时而举手过头顶,时而弯腰去移动最下方的棋子,时而退远几步以便纵观全局。
十几个时辰数十局棋中,孟丰臣不曾赢过一局。他的身体也快要支撑不住,渴了还可以凝出个水球,可饿了就没办法了,到现在为止他还能勉强保持平常心,没有输地昏了头、没有被周围不变的环境和枯燥的弈棋弄崩溃,已经是个奇迹。
事实上孟丰臣已经多次考虑过周围的水草是否可食用这个问题了,不过在这座只能依靠自己的大阵之中,他不敢冒任何险,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能赢,他就不会如此做。
轻风徐徐从水面吹过,不知为何带来了阵阵食物的芬芳,以及周围水草的清新味,让孟丰臣更是饥肠辘辘。
十几个时辰全身心地沉浸在棋局之中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已经能在大阵手下支撑更长时间,并隐隐能看到一线胜利的希望了。
如此高强度、长时间的脑力活动孟丰臣还从未经历过,他已经能感觉到头部比身体其他部位温度至少高了一倍,也就是他经过逆根丹和天雷改造的身躯、以及超人一等的神识能经受如此磨练了,换做他人早就精神崩溃抑或用脑过度而昏倒。
又是十几个时辰过去,算来孟丰臣来此已有两天多,当大阵再次落下一子,孟丰臣颓然仰身倒在不算宽大的浮萍上,他面色苍白,双目深陷、通红。
这一局他和大阵拼杀地前所未有地惨烈,可惜最后他还是功亏一篑输给了大阵。
转头看到身旁的短剑,他又打起精神,心中暗暗决定,此次若是出去,定要立刻去那摆放着各种珍馐的水上亭楼。
既然短剑可以带在身边,那么带些食物想必也是可以的,最令孟丰臣心中抑郁的是他之前获得的短剑没办法斩开脚下的水草。
这些水草明显有着大阵的保护,每每斩上去,在靠近的一瞬间,力道尽数被无形柔墙阻挡,最后达到水草边时比用手触碰也好不了多少。
缓慢地爬起身,打起精神来,孟丰臣心中已经做出决定,若是此局再次失败,那他说不得就得开始试着食用周围的水草了,一连站了三天,无论体力还是精力,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一局孟丰臣下的更慢了,超乎之前任何一局的慢,每一步都经过他反复的考虑,虽然连三步之后都难以看到,但至少他能保证每一步都不处于劣势,布局更是个笑话,他只需要提防着大阵的布局就好。
又是几个时辰过去,孟丰臣脸上不再显现疲态,相反是全神贯注的疯狂和棋到酣处的畅快,在精神畅快时身体的不适很容易被忽略。
未等孟丰臣最后一子落下,棋盘突然泛起白光,光芒并不炽烈,相反很柔和、很温暖,转瞬间原本看起来非金非木的棋盘通体变得透明,几秒钟不到的时间,整张棋盘化成一股流动的乳白色液体。
事实上‘液体’这个结论也是孟丰臣只看了一眼便得出的结论,他的神识在比斗时受创,还没来得及养好伤便被寰宇‘拐’进了大阵,吸收了心魔才算稍有提升,而紧接着在接连三天的高强度耗费精神的弈棋中再次受损,此刻神识已经隐隐有从意聚神生顶峰退至高层的迹象。
很快这道‘液体’便仿若蛟龙入海般冲进他体内,阵阵舒爽从体内传来,身体的每一处都无比舒畅,似是每一个细胞都得到了解放,更像是劳累了一天后洗热水澡时的酣畅。
孟丰臣在这舒爽之中沉睡过去,周围攀附着浮萍的水草也向下沉去,须臾功夫,便消失地一株都不见,和煦的光芒洒下,阵阵微风吹来,一片祥和。
再次醒来时,孟丰臣发现自已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和活力,不再饥饿,不再疲惫不堪,更令他诧异的是不知何时他的神识竟提升到了神流气鬯之境。
虽然算来不过是从一层提升到二层,但想想尹香茹身为凝神期修士,而且并非刚刚进入凝神期,也只在服用六蕴生魔丹后才将神识提升到二层,由此可见神识的提升之难,而且这还只是开始,神识等级越高提升也就越难。
不过很快他便清醒,慌忙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放在浮萍上的短剑,向周围看去。他得庆幸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没有碰到类似大鱼的生物或者危险考验,不然便是他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周围依旧一片昏黄,极目望去也只能看清几米外的事物,这也是迷雾区的特有现象,唯有触发到某种考验时,周围的迷雾才会散去。
脚下清澈地潭水依旧是那么美丽同时又骇人,人们大多喜欢清澈见底的潭水不错,但这水若有几不可见底的深度,那么相信没人会喜欢,向下看去绝对比站在云端看地面还要令人生畏。
可惜的是这种透明只在垂直水面时有用,这也是为何孟丰臣之前看到大鱼游来时是一团黑影的缘故了,若只是水面罩有迷雾,那么透过清澈如空气、如无物的水绝对可以清晰地看到数十乃至数百米开外的事物。
对这个怪异世界的怪异现象,孟丰臣已经见怪不怪,他身边的所有事物都不过是大阵幻化而出,似真似幻,实是无法分辨。
忽地脚下浮萍停住,转眼间浮萍化作一个方正的石台,而周围的水面则变成了广袤无垠的黄土地,清风瞬时也变成了沙尘暴,风沙漫天,黄尘滚滚。
正在孟丰臣奇怪这次大阵要考验什么时,远远地,地平线上升起一条黑线,线条蔓延的并不长,但是传来的整齐踏地声却让人心跳骤然一停,距离太远看不清那黑线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对他绝无好感,更不会让他好过。
按照石碑中记载的规则,在遇到类似考验时需要斩杀对手才能离开。而此刻无论对方是一个巨大扁平的妖兽,还是一支骑兵,他都难以应对。
因为孟丰臣可不认为妖兽会等级低,骑兵会是普通人,这也是他在赢得棋局后昏倒过去前得出的结论。
很快他周围再次出现四样物品让他选择,分别是一件半身金属盔甲,内部刻满了晦涩的阵法,一小瓶丹药,敞开的瓶口透出丝丝沁人心扉地芳香,一块半米长宽的方形阵盘,以及一把足有两三米长的黑色长柄大刀。
这次孟丰臣的选择依然很快,他毫不犹豫地抓起身侧的大刀,紧了紧握住刀柄的手,挥舞了几圈。
原因却也没有其他,因为若是对上大型妖兽别说半身铠便是全身铠亦是无用,即使妖兽一时之间不能突破法宝铠甲的防护,但无论是被拍飞还是被压在妖兽脚下,在铠甲内都不会好受。
对上一群敌人半身铠法宝依旧不够看,丹药的道理也差不多,与其想着如何疗伤和补给,不如想着如何更好地杀伤对方,而且他肉体恢复能力本就强,只此一点都足够他放弃选择丹药了。
阵盘则是出于他不熟悉阵法,即便阵盘附带使用方法,一时半会之间也绝对无法完全掌握,并发挥其全部威力。
而无论对付巨型妖兽还是对付一群敌人,长柄的法宝最占优势,毕竟他修为还低,攻击大多要依仗法宝的锋锐,不可能一直释放法术。
黑线逐渐变粗,已经隐隐可见整齐地奔跑时黑线中的点点空隙,此刻已经再无疑问,这是一群敌人。
趁此机会,孟丰臣感受了一下手中这把通体漆黑地大刀法宝,大刀刀柄粗不及腕,柄长占整体刀长的八成左右,有近两米,刀柄和刀头接触处非常光滑,显见是通体一块金属打造。
其间或可能掺有其他金属或锻器材料,不过主材料的完整无疑会大大提高整个法宝的韧性和硬度,刀头足有两掌来宽,分量很足,挥舞起来不用加多少力,便杀伤力十足。
刀头也是黑色,甚至连刀刃都是如此,而且这种黑色并不反光。相信在黑暗之中这绝对是一把好武器,而此刻黑色的功效却显现不出。
整个一把大刀重约两百多斤,不过从挥舞时的手感来看,显然这还是加持了减少重力的阵法后才有的重量,实际重量有多少孟丰臣也无法估出。
这也是孟丰臣根据挥舞时的惯性看出的,众所周知惯性是和物体的质量和加速度有关,只要一横向挥舞,很容易便可以辨认出法宝是否加持有减重法阵。
这么一来,这把大刀虽然孟丰臣可以使用,但却没法很好地控制,一旦出刀过老,将他自己甩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刀中除了增加刀杆韧性和硬度、以及刀头锋锐度的法阵外,还能使持有它的修士再施展金系和土系法术时减少一半灵力消耗,这一点对于灵力本就不多,更是尚不熟悉攻击法术的孟丰臣作用不大。
黑线逐渐逼近,转眼间已经距离孟丰臣不足百米。
透过飞扬的黄沙尘土,孟丰臣也看清了来敌,对方整整百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这是一种手臂比双腿还长,奔行时手脚并用的一种生物,他们通体长满黑色毛发,甚至狰狞扭曲的面部都是,他们全身上下只有凶狠地呲出的牙才能看到一丝白色,而这唯一的白色都是惨白,绝对无法在正常的人和兽身上见到。
他们动作统一,按照某种独特地韵律向前奔行,时而发出低吼,两百只凶恶中带着疯狂的眼睛盯着孟丰臣,仿佛他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和鲜美的食物,仇恨和垂涎,同时集中在一个‘人’的眼睛中,绝对让人发自心底地生寒。
当一人百兽距离只有几十米时,孟丰臣甚至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腥臭,并感觉到了森森杀气,熟悉的杀气!
孟丰臣又回想起服用六蕴生魔丹时在幻境之中痛快的杀戮,虽然心中毫无杀意,但是将阻挡在自己路上和前来挑衅的敌人一一砍倒在地,却有一种异样的快感,如同在地球考试时攻克一个个难题,最终取得高分般。
于是,此刻的孟丰臣并没有害怕,而是在对面百只妖兽诧异的目光中,嘴角轻扬,笑了起来。并不是笑给别人看,而是他内心发自内心的笑!而这才更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