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李通在陇西很有名气,打败了很多军中的宿将,以剑法灵活多变而着称。但他的名头更多地来自于他有一个好父亲,陇西郡候李信。
在李通看来朱允炆不过是一个贵胄公子,年纪又小,就算从三四岁开始练武又如何呢,最多十年的火候,跟自己比起来实在差远了。但他似乎遗漏了一点,自己也是贵胄公子。
他使出七成力挥剑朝朱允炆的肩胛刺去,青钢剑在他的手里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有可能将朱允炆吞噬。
耿璇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万一朱允炆有个三长两短,他真不知该如何向父亲交代,向太子交代。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如果朱允炆死了,他只能向阎王交代,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朱允炆敏锐的观察到,李通并不是朱樉的杀手锏,尽管他看起来腰宽膀圆,威风凛凛的更像一个大将。但朱樉身后的那个人,一个始终冷眼旁观,青衣布袍的青年,他所带给朱允炆的压力,要大得多。
朱允炆明白,这就叫做气势!人未动,就能带给你不同寻常的压迫感。
可现实容不得他细想,刀剑无眼,李通虽然力气很小,招式上倒也厉害。跟李通这种人交手最要紧得是利用自己力气上的优势消耗他的体力,体力没有了,任你剑走龙蛇怕也施展不起来了。
朱允炆在招式上处于劣势,索性不去看李通的剑,不退反进使尽全力劈向李通。
李通吓了一跳,剑一错,回身一记格挡。“哐当”一声后,两把剑交击在一起。李通顿感一股极大的劲道从七尺剑锋上传来,虎口顿时裂开三道,鲜血淋漓,幸好他死死的咬着牙,剑才没有脱手。
这一幕被在场所有人看在眼里,耿璇大喜,朱樉心神一震,灰袍青年的眼神则如利剑般闪过一道精光。
这小子至少有百斤之力,灰袍青年得出第一个结论。
朱允炆得势不饶人,围绕着李通不停的变换着脚步,长剑在他的手中反像是刀,劈,砍,剁,扫!一剑跟着一剑,像是汹涌的波涛。
李通也看出朱允炆颇有实力,尤其是他那惊人的臂力,回想起来真是让人心有余悸。但他并不知道朱允炆只用了五成的力道,如果知道怕是会当场吐血而死。他觉得短时间内想要决出胜负不太可能了,但只要自己不去硬拼,终究能够找到破绽,一击致命。
朱允炆未尽全力,因为他知道,最危险得敌人还没有出场,自己的虚实绝不能让人看破。
上一世的经验告诉他:“优势往往在大意中流失。”更何况,优势并不在自己这边。此刻他也后悔自己太大意了,在洪武年间,能人猛将倍出,可自己呢,以为力大无穷就可以横着走,唉,真是太天真了。
两人斗了大概足足半个时辰。耿璇已经无数次请求朱樉是否可以比试结束了,但换来的都是不置可否,朱允炆的脚步已经有些轻浮,剑似乎也有些拿不稳了。李通更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整副身体都不听使唤了。
就在此刻,朱允炆大喝一声,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长剑迅即刺向李通的腰部,伴随着撕裂空气的“嗡嗡”声看起来威力十足。
李通就差没趴在地上睡觉了,哪还有力气去挡这一剑,唯有闭目待死。片刻过后,没有预料之中长剑穿身的痛楚,睁看眼,对手朱允炆却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两个眼睛看着他,虚弱地笑道:“将军剑术高超,允炆甘拜下风。要不是允炆天生力大,早就败在将军之手,现在允炆力气用完了,且容我歇歇,双方平手,罢斗如何?”
如此转变让李通哭笑不得,败局已定的情况下居然成了不胜不败,唉,身在局中的他自然清楚这是朱允炆刻意留手不愿取他性命。
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朱允炆,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这样一个宽厚的小孩,如果有朝一日做了皇帝会是怎样一派太平盛世啊...,李通不敢再想,只是跪下朝朱允炆磕了三个响头,又朝席上的朱樉磕了三个响头,心不在焉的离开了。
“好!允炆果然是少年英雄,二叔欣慰得很,哈哈!吃酒吃酒。”朱樉的心底恨透了朱允炆,外表却装作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趁朱允炆不注意,转头朝灰袍青年递了个眼色。
耿璇好不容易等比试结束了,忙上前道:“王爷,今日世子已经累得不行,且容我送世子回去,明日定向王爷请罪!”
“也罢,允炆累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就不强求了,二叔明日过府看你,给你和你父亲带一些西安的土特产。伯颜,你带几个秦王府精干卫士护送世子回去,必须把人给我安全的送到东宫,否则你就别回来见我了!”
伯颜,就是灰袍的青年,离魂谷“鬼鲛七仙”中排行第七。
离魂谷,元朝末年最厉害的刺客组织,传言凡是这个组织盯上的人从来都逃不过断头一刀。但究竟这个组织的杀手有几人,多厉害,没有人知道。到了洪武年间,离魂谷已经名存实亡了,谷内的刺客多数被明朝的权贵们收买成了打手,而最厉害的七个人,“鬼鲛七仙”则分别隶属于朱元璋和他的几个儿子。
但此刻朱允炆还不知道,他所要面对的这个敌人竟然是鬼鲛七仙之一。就是这个人,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两辆马车沿着秦淮河疾驰,伯颜一直紧盯着前一辆马车,思虑着该如何动手做到一击必杀。
突然,朱允炆的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世子?”伯颜疑惑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朱允炆,面带笑意的朱允炆。
“你奉命杀我,怎么还不动手?”朱允炆的嘴角带着玩味的笑。
听朱允炆这么一说,耿璇和两个侍卫都紧张得抽出刀来,伯颜车上的四五个侍卫也同时拔出了钢刀。
火并一触即发。
“我不明白世子的意思。”伯颜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
“我二叔说,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不必回去了,意思就是如果我死了,事情都是你伯颜做的,和他没有一丝关系,哼,这个老狐狸。”
伯颜面色一变,旋即恢复了正常:“秦王并没有谋害世子的意思。”
“真的吗?那好,耿璇,我们回东宫。伯颜你辛苦了,秦王爷的安全也很重要,你回去吧。”朱允炆转身就走。
“等一等!王爷的命令就是军令,军令如山,伯颜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你怕秦王,难道就不怕太子,不怕皇上?”朱允炆厉声斥道。
“伯颜效忠秦王,当然只听从秦王的命令。嘿嘿,既然世子殿下是个聪明人,伯颜也就懒得再绕弯子了。世子殿下生不逢时,要怪也只能怪命不好!”伯颜森然说道,缓缓地走向朱允炆,一股杀气扑面而至。
朱允炆从见到伯颜的第一眼起就发觉这是一个难缠的敌人,但除此之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现在才明白过来,是剑,伯颜的身上没有剑!
没有剑,他用什么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