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允炆的示意下,耿璇捧着御赐的宝剑走上前,他和父亲耿炳文一样谋略细胞不足,只懂得兵来将挡的道理。他并没有想到当务之急是要杀出重围去搬救兵,而是用极低的声音道:“允炆,咱们跟他们拼了!”
朱允炆接过宝剑点了点头对伯颜道:“此剑奶皇爷爷所赐,从未饮血,今日你若弃暗投明我可以既往不咎,我父亲太子殿下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你若是一意孤行,悔之晚矣!”
伯颜哼了一声,没有搭话,暗杀已经变成了光明正大的决斗,但他依然信心十足。“这小子滑溜得紧,还想使缓兵之计!”
在他看来朱允炆的力气早已消耗了七七八八,除了闭目待死还能干什么呢?想到这里他笑了,眼前的人根本连正常的对手都算不上,就像一只蝼蚁,在大象面前只能引颈就戮。
嗡的一声剑鸣,伯颜动手了,人快剑更快。
这是一把三尺软剑,平常被伯颜系在腰间。利剑出鞘后,一时间寒光四起,看的人眼花缭乱。
站在一旁的耿璇马上瞪起了眼睛,这个伯颜不简单呐!他的真正实力,怕是比李通高了三个档次还不止!
耿璇武艺一般,眼光倒是不错。杀手伯颜已经能够做到人剑合一,一出手便不留情。别看他身躯瘦弱,爆发力却无以伦比,简单的步法和出剑角度似乎能凝聚全身的力气。
他的攻势快若闪电,丝毫不给朱允炆思考的时间,似乎想要凭借第一波的爆发将对手击垮。
疾风暴雨的攻击令朱允炆左右支拙,尽管他有一身的蛮劲儿,处了费劲心思得格挡,再也找不到别的办法。
多少次他想要回刺一剑才发现这比登天还难。
柔软的短剑时而坚硬似棍,时而柔软如鞭。不到半刻钟功夫,朱允炆的左臂和右小腿都中了一剑,血流如注。
“好厉害!”朱允炆的心不由得为眼前这个敌人的剑法所折服,但他也明白,再这样下去,必定是有死无生的局面。
“休伤我主!”再也不容许自己充当看客的耿璇带着两个侍卫冲过去试图保护朱允炆。
秦王府的高手当然不会由得他们放肆,也紧跟着加入了战团。
火并正式开始了。
朱允炆此刻无比的难受,伤势虽然不重,但在伯颜一剑快过一剑的攻击下,再多几个这样的伤口也是早晚的事情。他甚至感觉眼前已经有些模糊,那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此刻的伯颜其实也不好受,这个叫朱允炆的家伙很明显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每一次的双剑相交,他的胳膊都震得经脉麻痹,火辣辣地疼。
两个人都在咬牙坚持着,一个以力道,一个是技巧。
但从场面上来看,伯颜无疑是占尽了上风。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伯颜前进了十七步,朱允炆着实后退了十七步。
他发现他再也无法后退了,因为如果继续一味的躲避,那么伯颜的气势将无法阻挡,接下来的处境将会更难,直到被伯颜的利剑贯穿身体。
朱允炆决定孤注一掷了。
“杀!”,一甩手中的御剑,七尺长的利剑化作暗器,仿佛出膛的子弹射向伯颜的面门。
“好小子,困兽犹斗!”伯颜怒吼一声。就情况看,他的利剑固然能割开朱允炆的身体,但是急速飞来的长剑同样会射爆自己的脑袋。
完全是一命换一命的局面,伯颜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手中利剑化直线为弧线,欲将来袭的长剑挑飞。
“嘿嘿,没有了兵器,你就等着完蛋吧。”伯颜阴测测的叫道。
嘭!伯颜的短剑如预期般格中了飞剑,但紧接着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传来,但听“卡擦”一声,伯颜知道,那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伯颜惨然一叫,怒骂道:“好一个奸猾的小子,生死关头你居然还未尽全力!”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强忍了大半个时辰的朱允炆终于等来了翻盘的机会。他顺势提起脚猛的一踹,又是“砰”的一声,伯颜被踢出了三步远,打了一个趔趄才站住。
“好!“拼斗正酣的耿璇见朱允炆踢飞了伯颜,心头阵阵狂喜。洪武皇帝的子孙,果然没有孬种!
其实此刻的耿璇三人已是自身难保,伯颜带来的侍卫都是秦王府的高手,人数又占优,若不是耿璇遗传了老子的绝活“善于防守“,与另外两个东宫侍卫组成互助的阵型,怕是早已死在乱刀之下。
饶是如此,三人身上也已经是伤痕累累,危如累卵了。
伯颜吃了大亏,右臂的骨头断了,屁股上也火辣辣的疼,脸上更是烧得通红。
“伯颜啊伯颜,想不到自诩武林高手,竟然让这么半大的小子钻了空子,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啊?“
“我要杀了你!“伯颜怒火中烧,右脚挑起掉在地上的软剑,换左手持了。一抖手中的利剑摆好架势,一方面等待朱允炆的后着,另一方面也想让屁股好受点。
朱允炆扭转了颓势,心中也是暗叹这个伯颜竟如此厉害,能左右开弓。但毕竟已经占了上风,还怕什么,御剑大开大合,像极了不要命的流氓。他如同一只迅捷的豹子抢到伯颜的身边,力气不要钱似的,抡直了宝剑横劈竖砍。
伯颜毕竟右臂不能用,又不敢硬招架,无奈地一退再退。他气急败坏地朝他的手下们喝道:”快杀了他们过来帮忙!“
“璇哥,退下。“朱允炆不想让耿璇和自己的侍卫再受伤害了,仰天大笑道:”你们都一起上吧,我朱允炆年十四岁,能酣畅淋漓地打一场,真是不枉此生了!“
伯颜不禁动容,这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吗,一个毛也没有长齐的家伙会如此的果敢,刚毅,老谋深算?
这一刻伯颜真正的把朱允炆当做一个平等的对手,不再把他当一个小孩子来看。
“虽然是敌人,但我尊重你,我放他们走,但你,留下命来吧!“伯颜指着已经快站不起来的耿璇三人开口道。
耿璇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虽说自己名义上是朱允炆未来的姐夫,但实则为主仆。哪有仆从丢下主子独自逃生的?他奋起余勇怒喝道:“大丈夫死则死耳,允炆,不,主公,今日耿璇有死无生,誓保主公杀出重围!”
“誓保主公杀出重围!”两个伤痕累累的侍卫也慨然道。
朱允炆感应到了耿璇三人的死志,又是感动又是高兴,这才是好兄弟,好部下啊,有这样的人跟随自己辅佐自己,何愁大事不成?
“好!你们忠勇可嘉,且在一旁看我杀敌,今日若有幸活着回去,我朱允炆对天发誓,必不负你们!”
转变策略以攻为守,朱允炆剑势突然大盛,一名秦王府侍卫挥刀劈砍,而他却不躲不闪,双手提剑向上一封,只听“铛”的一声,侍卫手中的大刀立刻被崩飞了出去。没等那家伙反应过来,朱允炆开口爆喝。长剑做棍,嗡的一声砸下来。这本只是一招普通的力劈华山,可是在朱允炆的手中却变得与众不同。那速度快的如同闪电。噗嗤一声切豆腐似的,秦王府侍卫从头到脚被切作两半,内脏器官流了一地。
这是朱允炆第一次杀人,是在他不得不杀的境遇下。当温热的血扑在他的脸上时,朱允炆紧张之中又有一丝兴奋。
穿越到明朝十四年,终于体验到杀伐拼战,作为一个王子,一个未来君临天下的皇帝,这一刻,他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帝王之怒,必会伏尸千里!
伯颜心一横,这小子的力气似乎使也使不完,不过没有什么退路了,既然卖身给秦王,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
他左手提剑向前疾刺,一边狂风暴雨地进攻一边大声喊叫:“一起上,一起上!”
伯颜的喊叫惊醒了尚在惊愕中的四名侍卫,他们吓坏了,一剑将人劈成两半,只有妖怪能为!但此刻他们来不及细想,便都挥舞着钢刀冲向朱允炆。
朱允炆当然清楚伯颜的剑路是轻灵诡变见长,他能打伯颜一个措手不及完全是自己深藏不露的结果。虽然现在伯颜知道了自己的深浅,但实力也大不如前。
就以气力取胜!
朱允炆的计划很快得逞了,因为伯颜屁股受伤行动不便,左手拿剑又不能像惯用手一样的如臂使指,他的剑反而比伯颜要快。步步紧逼之下,伯颜不得不跟他力战硬拼。
一阵硬磕后,伯颜累的汗流浃背,汗珠子顺着脸膛往下淌,握剑的手满是鲜血,虎口崩裂了不说,指甲缝隙都在淌血,握剑的胳膊根本就连知觉都没有了。
朱允炆也感觉意识有些游离,“该死,失血太多了!一定要快一点解决他们!“
他啊的爆喝一声,展臂把长剑抡开。一个秦王府侍卫挥刀砍到朱允炆的眉心,就差三寸的距离,但他的刀已经无力砍下,因为脑袋刚刚离开了他的身体,无头的尸身兀自伫立。另一个侍卫的刀砍在了朱允炆的左肩上,但他还没得意多久,整个人被齐腰断成两截。
伯颜终于累倒了,整个人像死猪一样的躺在地上。
剩余的两个侍卫本来已经心寒,一前一后返身朝着马车跑。朱允炆的长剑带着破空的历啸,凶狠的贯穿了两个侍卫的胸口,巨大的力量带着他俩尸体凌空飞了起来,一下子钉在了马车的侧壁上。尸体在空中晃来晃去,血滴滴答答的滴在马车的车辕上。
此时,美轮美奂的秦淮湖畔,一轮明月悬挂在半空中。刚刚大战一场的朱允炆终于获得了胜利,身心俱疲的他还没来得及安抚耿璇和两个东宫侍卫,眼前一黑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