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相信。”张定边的脸上挂着笑。
“不是,建文只是在想,当年张翼德乃是‘万人敌’,刘备帐下,关张赵马黄,哪个不是武艺绝伦,冠绝天下,可终其一生,刘备没能恢复大汉江山,甚至最后身死白帝城,实在不能不让人警醒啊!”
朱允炆一句话,说的张定边也是连连点头。
“不错,你能有这样的觉悟,说明老夫没有看错人。个人的勇武不是决定胜负的主要因素,当年楚霸王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百战百胜,垓下一战却全军覆没,自己也没脸见江东父老,自杀而亡。不说这些了,你先看看这套竹简。”
朱允炆伸手接过竹简,心中更加坚定了对耿旋,盛庸等人的培养,尤其是谋士,自己的身边还是缺少一些举足轻重的谋士啊。
就拿自己的叔叔朱棣来说,他有姚广孝,一人抵得千军万马,而我呢,我的身边又有谁,齐泰,方孝孺?
不过是书呆子罢了。
朱允炆苦笑着翻阅起竹简,但见简上的字写的大气滂沱,实在有一派书法大家的神韵。不禁在想,这究竟是何人的摹本呢?
见朱允炆皱了皱眉头,张定边正色道:“此乃是祖先张翼德的手笔。人们都以为先祖只是个粗鲁的大将,其实并不知道,他写得一手好字,尤其善丹青,好画美人图。”
听是张飞手迹,朱允炆心中更是佩服,立马静下心来,怀着对古代英豪的敬仰,开始浏览这部《使力十三篇》。
篇中的语言很白话,看来这位张翼德除了会写字,的确没有什么文采,朱允炆的嘴角带着笑,继续往下看,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张飞的很多见解甚至比几千年后那个高科技世代还要高明,比如说力气的源泉是哪里,人一旦用猛力,就不能持久,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如何以气御力等等。
张定边接着道:“当年老祖宗镇守阆中,日日勤练气力,丈八蛇矛枪虽平日使惯了,但为了力气更进一步,就命人铸造了两柄精铁锤。”
“就是大哥使的那两柄?”
“哈哈哈。”张定边笑了,笑声中夹杂着些许苦闷,“国儿从小力弱,虽习使力十三篇多年,但成就有限,怎么能使得动老祖宗留下的大锤,来人,把大锤取来!”
不一会,十余个寨兵押着一辆大型的马车停在门口。
看那马车,朱允炆惊呆了,十足一派后世卡车的模样,马车上放了一对看上去很吓人的大锤,锤头足比张安国使得那个大了一倍有余,锤柄却差不多,使用这把锤的人,力气得变态到什么地步啊,朱允炆如是想。
张定边看到朱允炆的神情,似乎很满意,笑道:“这精铁金瓜锤,单个重五百四十斤。”
朱允炆纵身跳上马车,伸手想要去拎起大锤。
他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又读了张飞留下的使力十三篇,有些感悟,认为自己绝对可以舞动这对大锤,谁知费尽力气拿是拿起了一只,想挥一挥却怎么也做不到,朱允炆的脸腾的窜得通红。
两膀当下用力,脸涨的发紫,口中一声爆喝,大锤呼的被艰难的舞动起来,转了个圈,脱手而出,轰得不远处的一棵老树。树皮随之破碎,老树摇晃了好一阵,终于咔嚓一声,从中断为两截。
“张老伯,怎么会这样?”
“这锤头大,锤柄小,比一般的大锤更难以使用。若没有千斤之力,休想舞动一只大锤。”
朱允炆脑袋嗡的一声,立刻懵了!千斤之力,谈何容易,自己平日里最高记录也就是举起六百斤重的石墩,还常自得不已,若比起当年的张飞,岂不是差得远了?
张定边走到了朱允炆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少年人切忌心浮气躁,使力十三篇不是那么浅显易懂的,而且力气这个东西,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练出来的,你今年才十四岁,底子又好,张老伯坚信你会成为像先祖张飞那般的人物。”
“可现在……”朱允炆苦笑着看了一眼大锤。
“你可曾仔细的看完这使力十三篇?”
“没有,建文为大锤所吸引,所以......”
张定边叹了口气,“所谓以力御锤,落入下成。以气御锤,方为上品。气为意动,意为气先。你看那使力十三篇中,是不是有篇练气的方法?”
朱允炆又继续往后读,果然在篇末,留有一篇练气之法。
难道是内功?这是朱允炆的第一反应。
张定边似乎看出了朱允炆的心思,又是一阵苦笑:“气功这个东西博大精深,却也没你想得那么玄乎。正确的运用气息,能够增加你的耐力,肌肉的爆发力。一般力气大的人,好比程咬金,也就是那三板斧,三板斧甩完了,力气就泄了,再没那么勇猛。所以,重要的是什么,是能够合理的分配力气,更加持久的保持战力,明白吗?”
朱允炆点点头,表示理解了张定边的看法。
“这就对了,照篇中的练气之法,短期内可以增加你战斗的持久力,长期则可以增加你的力气。国儿十四岁的时候举起五十斤的沙袋还累得够呛,如今三十岁可与你平分秋色,就在这十六年的苦功!”说罢,张定边又取出一本书递给朱允炆道:“这是你张老伯多年的心得,我观你基本功虽然扎实,但使枪的套路却完全随心所欲,似乎是没有练过枪法。学我的枪法,利弊我得告诉你,以意御枪,不拘泥于招式套路,这才是上上之选,所以你走的路没有错。但若不学我的枪法,遇到高手可能毫无抵抗力,我不是危言耸听!”
“您不是使刀的么?”
“刀,枪,剑,锤,不过是兵器,所谓一艺通百艺通,你张老伯活了六十多岁,这点本事还没有么?”
朱允炆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张定边,发现他也是一副慈爱的表情看着自己,忽的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眼泪忍不住断线般的流下来。
“怎么了,建文?”张定边大惊,正要询问为何,门外寨兵急报:“寨主,不好了,寨外发现大队的官军。”
张定边面色一沉,“不要慌,他们有多少人马?”
“足有一两万人!”
张定边面容凝重,他的大寨有寨兵两千,其余四个小寨离此各三十里,共有人马三千,就算都过来支援,也就五千乌合之众。寨中的别支人马才五六百人,唯今之际,只有谨守寨门,希望明军见占不到什么便宜也就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