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的时间,谭鑫都坐在府衙的公堂上,审理这些他自认为无聊的案子。
一批一批的来,又一批一批的离去,谭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审理了多少。
按照他说的,每当坐在州府衙门的公堂桌前,随着衙门们的“威武”声,他自己都麻木了。
但令谭鑫头大的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街上开始传言新来的知府善于审理案子,而且说出的道理头头是道,让远近的百姓臣服,因此,一些细小的家庭纠纷都告到府衙来了,让谭鑫碌碌而忙。
妈的,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社会?坐在案桌前,谭鑫真想破口大骂,在宁海县的时候,大家都将我当昏官贪官,处处避着我,不愿意见到我,深怕我会责罚他们。可现在倒好,自己第一天上任,按照后世的经验,认真的审理了几个案子,难不成百姓就将我当成了清官,为民服务的清官?
谭鑫气得直咬牙,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就只有府衙门前的那点人,可到随后,越来越多,眼看着两天就要过去,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结局啊。
“如果让我抓住那个煽风点火说我善于审案的人,我一定要将他关入大牢,让他享受十八般酷刑。”谭鑫恨恨的想着。
这个时候,谭鑫开始怀念以前任知县的时光了,没事的时候可以跑到沿海去和张柏一起组建一下属于自己的力量,然后又去亲自抚弄一番西洋作物,再或者就是和马茂去晴雨楼喝几杯酒。
可是现在,他除了不停的审案,连一点属于自己的自由都没了,不是他不想,而是群众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以至于回到府衙的时候,谭鑫甚至连喝杜京玲亲热的心思都没了,倒在床上便想睡觉,为此,杜京玲没少责备他。
俗话说,下别胜新婚,可此时,谭鑫更希望自己能一直留在府中,不要离别,不要去那该死的府衙。
刚调节了一对有着矛盾的夫妻,男的怀疑妻子红杏出墙,女方却是一口否定,谭鑫问男的为什么怀疑他的妻子,那男的回答了一句让谭鑫差点破口大骂的话,他的回答是凭直觉。妈的,男人的直觉会这么准的话,母猪都会飞上天。
而最后问出的结局更差点让谭鑫吐血,原因很简单,女方的家长给了她几两银子让她购置一身好看的服饰,而男子却贪图酒色,想要将银子强行夺过来,妻子不肯,他便说妻子有了外心。
对于这样的案子,谭鑫最后的判决是,要那男的回去给他妻子做一个月的饭,然后洗一个月的衣服,毕竟,如果台州府人人都拿这当回事,然后跑来府衙让谭鑫处理公道,谭鑫觉得他有必要向布政使大人辞官,然后回去和张柏等人一起做海盗,好好去海上疯狂一番,也比在这儿做个知府爽。
看看天色差不多了,谭鑫朝着身旁的师爷,漫不经心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王秉看看天色,道:“回大人,刚过酉时。”
酉时?那不是下午五点了,该下班了吧,谭鑫思索道,虽然我是知府,但也该有个作息时间吧,早上辰时三刻便到府衙上班,除了中午休息一个时辰,便一直忙碌,现在该我休息了吧。
谭鑫在椅子上磨了磨酸痛的身子,朝着王秉道:“传令下去,就说今天时辰已经到了,让守候在外面的人,明天再来?”
王秉楞了一下,道:“大人,可是外面有的人从上午便开始等了?”
谭鑫回头,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不满的道:“他们等,难道我就一定要审理下去,这还要不要人活?”
瞧着谭鑫似乎动了怒气,王秉自然不敢多少,刚准备出去传话,谭鑫却叫住了他,道:“你让他们明早来吧,我会先审理他们的案子,还他们一个公道,顺便告诉他们,天色已经晚了,我该回去休息了。”
“是,大人!”王秉能理解谭鑫的心思,两天来不停的审案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明天能继续,当然是更好。
见王秉出去传话了,谭鑫站起来,对着侧边的主簿和文书,以及台下的一众衙役无力的挥挥手,说道:“今日到此为止,宣布退堂吧!”
“是,大人!”主簿连连应道,随即,两排衙役用铿锵有力的声音低沉着吼道:“退堂,威武……”
走出府衙,谭鑫感觉外面的空气都不一样,在公堂之上,他憋得慌,想要出去一下,根本就没多少可能性了,如果自己还是在县衙的话,此时正值日落,说不准又在捣弄那些西洋作物了。
想起西洋作物,谭鑫还真想回去看看,按照他事先估算的,来到州府差不多快十天了,玉米应该已经发芽了,而赵太土中所育种的,应当可以大规模的栽种了。
他觉得,等将府衙的事情忙过了,很有必要回去看看,没有自己这个懂得玉米等几样作物的人去亲自指导,谁知道下面的人会弄成怎样?
回到府中的时候,丫鬟雨芹忙端来了一盆热水,杜京玲在背后递过一张崭新的毛巾,道:“相公,快洗洗。”
谭鑫心头一喜,还是回家好,家里有妻子,什么烦恼不快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他嘿嘿一笑,随即将在府衙中的不快抛弃在一旁,夸赞道:“还是咱们家京玲懂事,会体谅相公。”
当着丫鬟的面,被相公这么一夸,杜京玲脸上一热,含羞道:“难道有谁不敢体谅相公?”
谭鑫一边洗着脸,一边说道:“不体谅你相公的人可多了,府衙中这两天报案的人多不胜数,忙得你相公连喝杯茶的时间都没了。”
“有那么严重?”杜京玲皱着眉头问道。
“还不止呢?”洗了个脸,将毛巾递给雨芹,谭鑫道:“如果不是我要师爷去告知百姓今天不再审案了,可能我现在还在府衙呢?”
杜京玲却是一笑,道:“相公,你现在刚升为知府,当然会累点,等你忙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我也相信,不然我不会这么卖力了。”说着,谭鑫苦涩着脸,道:“不过明天还得继续,真想自己给自己放一天假?”
杜京玲从另一个丫鬟秋雨手中接过刚凉下的燕窝,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几下,递给谭鑫,道:“你是知府,哪儿有假放,如果你放假了,下面还不乱成一团。这是我下午熬的燕窝,你趁热喝吧。”
谭鑫无奈的接过,笑道:“还是京玲对我最好!”
杜京玲羞红着低下头,一时间脸色如天边的淡红的云彩,久久散之不去。
谭鑫瞧着,忽然觉得,如果自己明天像以前在县城那样审案,相信应该没几人来报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