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临,寒风愈烈,出人意料的是,幽幻北荒突起罕见南风。风声大作间,突闻雷鼓轰鸣,森蓝闪电划破天际,驰骋乾坤。星雨滴落,渐成密线,继而借雷威、趁风势,转为瓢泼,倾盆铺洒。
城墙上灯火全无,暗影中三人登高远视,夜色间风雨交加,却不曾半点滴沾染他们衣襟。
中间墨甲将军忽然歉疚轻叹:“今日多亏你们鼓舞士气,让两位一代宗师大神,勉为其难充当谄媚小人,蚩尤心中实在不安啊!”
“蚩尤首领太见外了!我们自共抗轩辕算起,相交已有数千年,何需客气?只要首领今日能平安脱险,我等苦心便不算白费!”瘦法师坦然笑言,情真意切。
矮法师反而多了些忧虑:“我们被迫臣服那人,遵他为主上,他如果只命我们抽身到也罢了,可是要带走商王这累赘,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唉,我们见机行事吧!”蚩尤眼珠滴转,似是早有主意。
城上虽然除却蚩尤三人,士卒全无,但就在城墙后,上万兵马早已秘密集结、整装待发。
暴风骤雨如同生有双眼,滑过怒龙军、滑过战神殿、滑过蚩尤与两法师,不偏不倚将紫雀军营笼盖,显然绝非普通自然现象,而是人为造就。能呼风唤雨者,自古便不是平凡之辈,何况作法者正是蚩尤身边的左膀右臂,上古正神——“魔风扇”风伯、“千雨拂”雨师。
狂风扫足、疾雨迷眼,明知有异,紫雀将士却苦于无法抵抗大自然的袭击,仓促躲避,狼狈不堪。
忽然大地摇撼,轰雷震鸣中,猛然杂入一声呐喊:“紫雀鼠辈,西楚霸王来踏营了!”
接着,黑夜中闯来一彪人马,如同横空出世的凶神恶煞,杀气冲天、直扑军营。雷霆轰鸣掩盖了城门开启的铁铮杂音,风雨连绵掩盖了哨卫视线,敌军大张旗鼓地杀到面前,军士们才仓促迎战,如同骤逢恶狼的羊群,如何抵敌?
漆黑夜色中,不知多少怒龙铁骑呼喝奔来,长槊冰寒、铁蹄动地,如同席卷荒原的旋风,横掠紫雀将士。半数骑兵突破重围、扬长而去,滞留营中的猛将悍卒,狰狞狂笑,在风雨施威间尽情享受战场屠戮的快乐。
迷茫白幕,遮撒尘世,忽有紫芒扶摇直上,悄无声息地融入风云。顿时,好似触到擎天山柱,狂风猛地倒卷转南,主宰生死的骑士们不及提防,竟有不少人被强风吹落马下。营帐内倏地喊声震天,甚至压倒雷霆怒吼,不计其数的紫衣铁甲军忽现前方,那些看似任人鱼肉的懦弱军士,仿佛立即踏上风火轮,趁敌军短暂迟疑,霎时跑得一干二净。随着蒙恬将军号令,宛若落入陷阱罗网的墨甲狂军,须臾之间被魔雨箭阵吞噬……
矢雨箭风覆盖下,项羽竟率领若干骑士冒死冲出,身后阵阵哀嚎完全湮没在冲锋者的怒啸中,马蹄狂奔,夺命虎头枪已近在弓箭手眼前。众弓兵惊恐瞳孔中的良骏墨如黑炭,却神采飞扬,正是项羽爱骑——乌骓。
紧随项羽背后的骑士,忽然异彩纷呈、焕然一新,胯下宝马汗流如血,手中方天画戟银芒吐露,意欲品尝群敌鲜血。他,正是被风伯施法伪装成普通骑兵的汉末战魔——吕布。
虎枪横扫、画戟急轰,蒙恬凝聚心血的紫雀神弓队,面对泰山压顶般的杀势,不是尸横当场、便是一哄而散。步军作战部队急忙上前接战,滞留杀戮的怒龙军已然死伤大半,残余将士在项羽、吕布率领下奋力拼杀,毫无退缩逃跑之意。交战紫雀兵也与刚才的守军迥然不同,个个勇猛善战、不惧生死,两军顿成胶着状态。
项羽正要继续追杀紫雀神箭手,忽听两声吟啸:
“游龙荡江!”
“银蛇狂舞!”
眼前白芒耀眼,突见龙兴风浪、蛇舞疾风,杀气逼人,让乌骓马也不得不退步长嘶。霸王唯恐爱马受伤,大吼跃起,游龙银蛇不离左右,紧缠项羽。
吕布见状大惊,怒斥道:“好不要脸,竟敢围攻项大哥,看我的‘鬼哭神嚎’!”
长戟颤抖,隐约再现杀伐魔音,一员执斧大将突然杀出,口中讥讽:“不识字的匹夫,从来只有鬼哭狼嚎,哪来的鬼哭神嚎?”
素来心高气傲的吕布,怎容他人侮辱,暂缓出手,本能性地反驳:“我这戟招一旦施展开,哭嚎的就是你们,你们是希望被我敬为神,还是视作狼?……”
话未说完,乘机欺近的对方已一斧劈来,嘴里大喊:“开膛斧!”
吕布这才惊觉此人正是苍鹿原上曾经交手过的程知节,那套斧法本来平常,却如同身上的跳蚤,让人难以摆脱,倍感厌烦。
果然正如吕布所料,紧接着又是劈背、断头、抹马,早有准备的温侯自然一一化解,可是对方纠缠中,骇世惊俗的鬼神戟完全施展不开。吕布凝眉叱骂:“你这下三滥的东西,还有什么新花招没有,真让你吕爷爷恶心!”
“怎么没有新玩意,就让孙子好好孝敬爷爷!”对方嬉皮笑脸、不以为忤,手上没有半点放松。斧招转换,果然颇有新意……竟然接连施展“抹马斧”、“断头斧”、“劈背斧”、“开膛斧”。
招法用尽,斧式再变,又是“断头斧”、“开膛斧”、“抹马斧”、“劈背斧”。
如此这般,“混世斧”三式半反复变序,频频发招,倒也算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吕布愈加恼怒,却苦于不得解脱,疲于招架。
程咬金正玩得不亦乐乎,而项羽身边又多了团雪雾,更加难以脱身。忽然,一道黑影提剑飞起,跃过紫雀众军,杀向程老顽童。程咬金惊愕间随手反格,对方一触即溃,喷血飞落帐内。混战中,项羽偶尔瞥见那人,心痛呼喊那人名字:“习德风!”
分神间,吕布长戟抖动杀来,程咬金吓得喊声“妈啊!”,便翻身落马,恰好避过那致命攻击。吕布正要居高临下,杀此无赖之徒,忽然汗血马悲鸣长啸,吕奉先立刻被掀也落在地,幸好高顺摆脱蒙恬冒死冲来,护住主公,再看良驹一对前蹄已断,眼看是活不成了。
程咬金翻身而起,大笑着往后军奔去,口中得意炫耀:“哈哈,我第四斧终于练成了,砍马颈加剁马蹄才是真正的‘抹马斧’,我老程再也不是三斧半了!”
项羽大喝一声:“天道不公!”气劲冲蹿八方,无论怒龙紫雀,骑兵落马,步兵跌倒,所有人都顿失平衡,就连围攻项羽的赵云、杨延昭、岳飞也只能顺势略略后撤。
见压力稍减,项羽立刻纵身跃向习德风摔落的营帐。此人虽是斥候,却是项羽在幽幻界唯一的本地朋友。他们初次相识时,习德风被数百魔兵追杀,他身负重伤却不肯退缩,让初到异界的项羽及三将、八百子弟兵颇为惊服,便救下习德风收入军中。
多日来,习德风屡立奇功,深得项羽信赖,几乎已被视为此处西楚军第四将。如今,三将八百兵尽数湮灭,项羽麾下便只剩这爱将,他又怎能不关心牵挂?
赵云三将岂容项羽任意驰骋,正要追杀,却见乌骓马不顾生死冲来,他三人也是爱马名将,闪身让过,不肯伤害千里宝驹。停顿之间,吕布、高顺又拦住要道,三将只得配合众军围攻,其他将士早闻项羽威名,一时间竟无人敢入帐剿杀。
项羽闯入帐内,昏迷过去的习德风立现眼帘,此人伤口紫芒隐现,似乎正缓缓愈合,真是古怪之极。此时,霸王才注意到帐中还有两男一女。他凶性大发,咆哮杀去。
帐中三人正是沈钰和她的两个保镖——明玉和无梦子。他们万万没想到项羽会为个小兵闯入这不起眼的营帐。仓促间,无梦子跃身迎战,手中紫芒凝为宝剑。
项羽已认出对手是曾经较量过的紫雀使者,随即凝聚十成功力挥枪扫敌。气劲冲击下,无梦子竟口喷鲜血,破帐而出。
明玉见状不知所措,他刚刚以土幻波驱散余劲,项羽已到跟前,凶神恶煞般的面孔布满愤怒仇恨,高举长枪就要狠狠扎下。
“慢着,堂堂西楚霸王,岂是欺凌弱小之辈?!”明玉来不及运用五行波,只能尝试出言阻止。
“对,你欺负人,不要脸,不配叫霸王!”小五妹沈钰也是强忍惧怕,芳叱指责。
明玉闻声心中暗骂:“你还敢多话,如果不是你非要与大哥他们有难同当,寻死觅活地留在军中,我们会落入这险境吗?你现在这么多话,不怕激怒杀人不眨眼的项羽吗?”
没想到,项羽竟闻言愕然,錾金虎头枪亦然高举,却迟迟未落,只是冰冷话语缓缓飘来:“依你们看,我西楚霸王该是何等人?”
明玉略略放心,知道一时半刻死不了,但他不会再给沈钰捣乱的机会,随口念诵他在故乡乾坤古国时作所诗句《西楚霸王》:
“千钧易举情义重,旗旄所向震群雄。破釜沉舟覆暴秦,势不可挡兴楚风。
降卒无辜埋枯骨,阿房一炬化灰城。为保英名纵无赖,难容庸帝杀牧童。
战无不胜诸侯惧,气盖山河壮士从。怎奈枭强多诡计,暗挑霸主驱范公。
鸿沟划界立伪誓,垓下重围困怒龙。神威难敌韩信阵,将士俯首楚歌声。
项王悲啸擂战鼓,爱妃泣别捐残生。二十八骑难弃主,苦战汉军觅归程。
豪杰知耻留江北,力挡万敌长戟横。仰天怒吼宵小畏,血流千里沃土红。
鼠辈难取勇者命,宝剑刎颈赠故朋。数载伟业成幻梦,万世留名评过功。”
霸王闻听句中所颂,慢慢收势,虎泪滴落,似是回想起生前楚汉争锋时的丰功伟绩、佳人故友。明玉吟罢,项羽不由长叹说:“没想到,你也是了解我的人,可惜我们立场不同,是敌非友!”
“不要伤我朋友!”一将突入帐中,摆动宣花斧,杀向项羽。此人正是在帐外徘徊多时的程咬金,他能在隋唐乱世屡屡险中求生,自然也有安身避陷的原则。可是,能追随李世民的名将,绝非贪生怕死之辈!眼见项羽入帐多时,旁人不是与吕布等纠缠,就是畏缩不前,程知节激起男儿热血,不顾实力差距,独自闯入救友。
程咬金刚才与吕布之战,全在先声夺人令温侯不及发招,项羽实力却远胜吕奉先,老程急切间又没耍小聪明。不等来将接近,项霸王长枪一指,千钧神力聚于枪尖凝为气劲发出,足以断金碎岩。
“小心啊!”又有一峻拔身影,如流虹飞龙,跃落程将军前路,反肘撞开程咬金同时,运劲横枪阻挡霸王杀劲。
清脆断裂声随即响起,雪白银抢碎裂如尘。英武昂然的将军,痛苦脸庞望向明玉和沈钰挤出微笑,四肢百骸持续爆发出崩豆般的声响,异音很快平息,因为那躯体顷刻消逝,再无声息……
“二哥!”明玉公子与小沈钰同时发出悲愤交加的呼唤。明玉惊怒间随手发出金幻波,威猛劲盛,强如项羽,也不得不暂退以避锋芒。
亲眼目睹杨延昭为拯救自己而牺牲,素有“福将”之称的程咬金,却无法接受今日的幸运,他发疯般地舞动长斧,攻向往自己这里退来的项羽。
项羽随即感到有人挥剑替他挡下此击,不用问,那当然就是被无梦子好心治伤、苏醒后挣扎护主的习德风。
局面变化并未就此停止,吕奉先泪流满面地也闯入帐中,营帐随即四分五裂,显然是被拆散,四周顿现人山人海。明玉强忍悲痛,安排犹自吐血不止的无梦子,护送沈钰退到后方。赵云、岳飞、蒙恬率领紫雀壮士们将项羽、吕布、习德风围在中央。其他怒龙将士早已尽数丧命沙场,高顺亦不例外,他为护旧主,在赵云雪雾枪中魂亡魄灭,乌骓马也在乱军中被射杀消亡。
当罢手后退的程咬金证实了杨六郎的死讯,赵、岳二将顿感天旋地转。没想到怒龙未灭,结义五兄妹已失一人,即使是早已参透生死的他们,也无法接受这残酷事实。
望着四面八方的激愤眼神,望着无数箭矢刀枪,项羽和吕布反而愈加从容。
赵云正要挥枪上前为二弟报仇,却被明玉制止。明玉注视场内双雄,忍痛劝说:“项将军、吕将军,你们都是一代英杰,为何甘心助纣为虐!虽然我们不少好兄弟被你等所杀,但总帅李世民有令:只要你二人肯改过从善、弃暗投明,紫雀军将既往不究,并拜你二人为大将……”
“住嘴!”吕布冷峻神色充满不屑,“怒龙战神都是英雄好汉,绝不会贪生怕死。我前世总期待留身有为,不惜叛主自立,对敌求饶。结果呢?落得个万世骂名,更有人诬蔑我是‘三姓家奴’!一错不可再错,我只有奋战而死,绝不会再屈膝求生!项大哥,你如何?”
“我堂堂西楚霸王,难道还不如你小温侯吗?项羽也许犯错无数,但绝非无耻之徒!不过,紫雀军的兄弟们,这位习德风是幽幻界义士,他感念知遇之恩,才会留我身边,请你们放他一条生路,也许你们将来对付圣魔堡,还用的上他……”
“将军,小人今日只会与您共死,绝不会独自偷生!”习德风声嘶力竭地狂喊,完全发自肺腑,毫无矫揉造作之色,可见也是性情中人。
项羽二话不说,一枪杆打落部下兵器,抓起习德风,便扔到紫雀军中。在习德风被敌军擒拿同时,霸王厉声申斥:“如果你还拿我当将军,就服从我的命令,投降紫雀军。你为我们怒龙军已立下不朽功绩,足以报答我了。别忘了,你是幽幻界人,别忘了,你天道军的兄弟们,是死在圣魔军手上!当初,你是相信我会有一天反戈倒击圣魔堡,才会誓死追随我,甚至不惜忍辱负重,接受怒龙军暂时与魔鬼们联盟的事实。如今,我已经无法为你复仇了,也许紫雀军可以做到,你就接受命运吧!”
“项将军!”习德风泪涕并流,痛不欲生。
项羽转过头,轻轻抹去眼角泪水,沉声对吕布说:“兄弟,准备好了吗?”
“放心,温侯吕布愿与霸王同死!”
“好,我们还等什么?西楚霸王在此,小麻雀们一起来吧!”项羽金枪仰指,天地随之变色。
“温侯吕布,战魂永存,你们动手吧!”一语未终,鬼神重现,酝酿拼死搏击。
狂吼阵阵,万弩齐发。金鹏银蛇、漫天雪雾、紫芒铁毫、五行幻波,伴随着淅沥细雨,发起攻击……
魁梧伟岸的武将、刚毅彪悍的英豪,在朵朵绽起血花间魂飞魄散。沉闷雷鸣似是九霄哀鼓,千丝万线仿佛天公泪滴,送别了武功卓绝、狂傲不逊的西楚霸王、东汉温侯,准备迎接七彩霓虹、万里晴空的到来。
然而,风雨尚未完全停息,依旧浇打着无垠荒原,自然也浇打着突围而出的怒龙骑兵。在他们有条不紊地向圣魔堡撤退的途中,一员悍将不时回望,等待后军赶来。
“帝辛受德,他们或许不会跟来了!”冰冷如渊的声音,映衬着主人蚩尤冷漠淡然的神色。这一切本在蚩尤计划中,项羽率领所有步兵与少数骑兵,踏营偷袭,根本就没指望一战成功,目的只是拖延敌军,掩护藏身在骑兵主力中的蚩尤等人突围。
受德之所以被迫与兄弟们分离,追随主帅,是因为风伯雨师担心紫雀有诈,另外伏兵军营外,必须留一上将追随,以备不测。受德在众战神中,指挥能力最强,当年他领军征讨东夷,深得军谋精要,擅长应付突发事故,因此便成为护卫主力部队的不二人选。
闻听总帅所言,受德轻轻叹气,他了解并肩作战的好友性情,却总忍不住心存侥幸,回首张望,期待奇迹发生。
“那是什么?”雨师拂指前方,面现忧虑。众人昂首仰望,只见七彩缠绕的黑光冲入雨云,须臾间风停雨歇,雷黯电隐,乌云散尽,皓月行空,明亮柔和的光芒洒落大地,照亮了荒野疆场。
与刹那宁静的夜空相反,荒原上战鼓突起,喊杀惊天,紫雀旗幡迎风招展,强将精兵列阵前方,铁甲金戈映射月辉,千军万马人声鼎沸。这,才是紫雀军主力所在。
蚩尤、风师、雨伯、受德,喝止住慌乱的部下,默默注视敌阵众将帅:
俊朗洒脱、顾盼雄飞,傲然中不失稳重,从容中更显豪迈,一代天可汗,太宗李世民。
豪放不羁、睥睨天下,寻常相貌蕴霸气,凛然威严隐狡黠,曹操忠奸难定论,无愧中华藐汉家。
玉甲雪袍,画戟雕弓,白马似蛟,将军如龙,壮士有志兴华夏,效忠盛唐定边疆,入梦白虎薛仁贵,天山三箭英名扬。
英姿飒爽、容貌素雅,一杆长枪融阴阳,烈风幻相济柔刚,昔年代父从军旅,今日荒原战强梁。试看北魏花木兰,谁道女子不如男?
五行灵法化合劲,七彩墨光救阎浮,《灵帝传说》英雄事,异世惊尘展宏图。
定天仙弓冰魄箭,上射金乌下除妖,任性行侠游六道,宗布神羿真英豪。
白猿授艺传武道,兴越灭吴涉红尘,不识阿罗真名姓,唯知越女剑通神。
深谙兵法奇男子,行军布阵如探囊,灭胡定乱兴华夏,名将李靖安国邦。
瓦岗豪杰黄金锏,威震乱世开贞观,碧血丹心千古颂,秦琼美名传凌烟。
力碎精钢藐权贵,铁戟怒扫惊虬龙,金山银海视粪土,嫉恶如仇尉迟恭。
壮士洒血报知己,潼关袒胸战马超,元神铸就金帝盾,虎痴许褚横宝刀。
远望紫雀军龙将虎卒,怒龙骑兵心寒如冰,纵是驰骋上古的战神蚩尤也不禁雄躯微颤,自知凶多吉少。
惊尘与羿一般,都是步将,他缓行出列,纵声长吟:“蚩尤,我是侠义门门主惊尘,早料到你要从此突围,所以为天可汗献策,将魔雨射手与少数步兵留在军营,而骑兵团、刀盾手、钩镰军、长枪队,皆在此通往圣魔堡的要道处以逸待劳、恭候多时。你们冒雨疾行,已是疲惫之师,并无胜算。此刻不降,更待何时?”
“哼哼,北荒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侠义门来管?”蚩尤冷言质问。
惊尘嗤笑反问:“北荒的事情又什么时候轮到你主子插手?”
蚩尤、风师、雨伯闻语心惊,而受德等其他将士却茫然懵懂,不明白谁是蚩尤的主子?又如何插手北荒战事?
乍听部众议论不休,蚩尤唯恐军心大乱,仓促间怒吼挑战:“休得胡说八道、挑拨造谣,我哪来的主子?兄弟们,现在敌强我弱,唯有死中求生,胆小怕事的现在就过去投降,自认英雄好汉者,跟我冲啊!”
啸声回荡四野,大地震撼轰动,怒龙骑兵迅速排列出箭矢阵形,在主帅统领下纵马狂奔,宛若锋利毒箭直插敌阵腹心。
失去神箭手的掩护,紫雀悍卒也毫不惊慌,随着李靖摆动令旗,灵蛇长阵前转眼多出排排拒马,刀盾手、长枪兵,严阵以待,似有所谋。拒马本是竹制战具,能以静待动,利用敌军飞疾前冲产生的强烈惯性,让竹签插入马腹,以制服骑兵。
面对敌军部署,墨甲骑士们无意减速,反而快马加鞭,仿佛洪流怒潮汹涌猛冲,摧枯拉朽之势隐然而生。众军狂吼连绵,风伯独显阴笑,手中羽扇骤然摇动,呼啸狂风随之平地而起,席卷紫雀。无数拒马转而成为风伯冲击敌军的武器,飓风如同无形之手,将它们高高扬起,又重重砸下,紫雀步兵猝不及防,纷纷头破血流、悲鸣惨啸,再经敌骑冲杀,顿然溃不成军。
李靖见状,摆动令旗,两翼紫雀战骑分别在薛仁贵、秦琼刷领下呼喝散开,中央诸将护着李世民与曹操急退。
惊尘大呵踏地,数丈壁岩破土而出,阻遏魔风。
雨师见状,拂尘晃动,花白拂线顿化雨箭,不必滴水,已可穿石。
许褚高举金帝盾,意图护主,却未曾想雨箭之坚,足以碎金破元,若不是惊尘及时拽开虎痴,恐怕紫雀又要丧一勇将。
阿罗急冲舞剑,越女气劲非同小可,风疾剑利,水散箭逝,
当年蚩尤大战黄帝,败于涿鹿。身为战神左膀右臂的风师、雨伯痛定思痛、潜心修炼,集三千年功力,才研究出魔风扇、千雨拂,却未曾想牛刀初试,就被不起眼的后世晚辈、异界英杰轻易化解。
蚩尤似乎早有所料,双手凌空作势,赤红光焰无中生有,凝化为双头长刀,兵器挥舞,魔火飞舞,沾者肉烂,触者魂丧。风伯雨师乘机再施魔法,风助火势,雨如火油,广阔原野顿成焦热地狱。中军虽有众将守护,却因首次目睹上古三魔神的联手攻击,竟难以阻挡烈风妖雨、邪炎魔焰,神羿冰魄箭略熄焰风,尉迟恭与阿罗便匆忙将双帅送离险地。
元帅移位,牵动周遭兵卒,面对无情绝杀,紫雀中军唯恐躲闪不及,那还敢横加阻拦?
“一群废物!”蚩尤得意之余,轻蔑笑骂。
忽然,后方传来惊恐惨叫,怒龙四将纵驰中回首观望,个个赫然变色。只见两翼紫雀骑兵以长矛快马,将澎湃黑潮般的敌军截为两段,大部分墨甲骑兵都被包围在雷霆杀势中。
训练有素的紫雀钩镰手,乘机对勒疆止步的敌驹狠下杀手,钩腿断足,无所不用其极。翻身滚落尘埃的怒龙将士不及起身,又被翻腾而来的刀盾手劈砍格杀。纵有少数骑术高超的墨甲骑士未中暗算,却被迫迎战薛仁贵的“虎神戟”、秦叔宝的“碎岳锏”,又能有几分胜算。
眼见部众遇难,受德立即勒马回身,意欲搭救。蚩尤急忙从奔马上跃下,几步跳跃,便拽住帝辛坐骑缰绳,让千里良驹动弹不得。
“蚩尤,他们可是咱们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难道你真要弃他们于不顾?”受德眼眦欲裂、髯须怒张。
蚩尤依然不紧不慢地冷声下令:“跟我走,只要我们还在,照样可以重塑龙兵,何必在乎这一时得失?”
“如果就这样逃走,世人将视我们为懦夫,又有谁肯再追随效忠?既然总帅不肯冒险,我受德愿以死印证怒龙之魂,也算赎衍前生害妻害友害臣之罪。不怕死的,跟我杀回去!”
商王受德一声龙吼,突围出来的怒龙兵士竟群情激昂、齐声响应。蚩尤出人意表地放开马缰,任由受德统领诸军,杀向迎面追来的紫雀骑锐。
当许褚、尉迟恭、花木兰率领的追兵,与墨盔黑甲的龙骑兵交战,蚩尤已翻身上马,竟意欲丢弃包括受德在内的所有部下,只与风师、雨伯遁逃。
侠影飞天,跨越战团,神弓放弦,长箭破空,电闪猛袭,直逼蚩尤。远古战神果断从坐骑上跳起,半空中转身挥刀,焰刃触冷箭,却无法损毁半分,反有寒意透彻双臂。
蚩尤心知不妙,暗使粘劲,转换来势,倏地将箭加诸厉劲,完璧归赵。神羿不敢硬接,纵身闪避。冰寒利箭,如惊虹贯日、飞鸟穿林,不偏不倚钻透一人背腹,方消弭无形。
突来杀劲,令那人惊痛万分,冰冻寒噬,迅速蔓延其经脉骸骨,他手中宝剑随即呛然落地。交战双方惊觉异变,纷纷停手愕然注视。
“谁……是谁……”三字刚吐,熊背虎躯碎裂化烬,飞散化解,静躺荒草间的龙纹青铜剑也难逃厄运,随主亡形。
“坏了,主公,你误杀了受德!”雨师惊慌提醒。
悄然回马的蚩尤神色如常,掌拍马臀,加紧奔逃。风伯、雨师无奈紧随,反倒是紫雀军不明所以、怒龙兵目瞪口呆,帝辛受德的毁灭,却换得战场一时平静,这恐怕是他生前始料未及的。
冲驰三骏直冲圣魔堡地域,直至确信追兵未来,蚩尤才匆匆止马,惊魂未定的两法神依勒缰不前,疑惑目光望向主公。
“这样不是很好吗?帝辛死于侠义门神羿的冰魄箭,主上大可与侠义门清算此仇,与我何干?”扫视风伯雨师恍然大悟的神情,蚩尤又转向北荒方向,蓦然狞笑,“哼哼,紫雀军、侠义门,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只是开始而已,要命的大麻烦还在后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