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路上那越来越鲜艳的滴着斑斑血迹的脚印,羽渊的眉头越来越皱。顺着脚印便来到了留雪居的大门前,那脚印却是在门前凭空消失了,为什么说是凭空?因为门上那锈迹斑斓的重锁依然如往常一般紧锁着血色,那么若不是凭空就消失了的话,便是那人修炼了传说中神奇的移形换影、穿墙之术。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伴着那沉重铁锁的打开向羽渊扑来,夜色中那道浓黑色的瘦小身影在井边忘情的旋舞,凌乱的脚步踩出满地的猩红,那妖娆而诡异、充满死亡气息的的舞姿,像是神秘、诡谲的活人祭祀,像是惨烈、决绝的葬身之舞,如果你仔细停滞目光看便会发现,她那满身比夜色还要浓郁的不是黑衣,而是满身渗人粘稠的鲜血浸透的血衣,粘着残留在皮肤上细碎的鲜红纱布条,和正在溢出的鲜血,让人看得不由的触目惊心。
羽渊揪心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原本就没有愈合的烧伤,因为这般过度的扯拉更加严重了,严重到只要稍微一动便会从破裂的皮肤下渗出鲜红的血,又何况是这般扭曲身体的舞蹈?
那该是怎样剧烈的痛苦?羽渊不能想象,心里头只浮现出四个字:所谓的体无完肤不过如此吧!可是,在那张苍白而麻木的如同木偶雕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流露任何的痛楚,仿佛是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仿佛真的只是一尊栩栩如生的人形木偶。
可羽渊清楚的知道,她是一个人,活生生的有感觉、有情识的人,更是一个年仅十岁的体弱小女孩,那瘦小纤弱的身体,要如何承担这般剧烈的伤痛?若是待她清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如受凌迟的痛和全身如绞的伤痕,又该如何去面对?
不、这不是同情与感慨的时候,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未知之物,他该集中精力去思考怎样才能破去这股缠于秋月身上的邪恶怨念,也只有破除了它,那伤痕累累的小姑娘才有获救的机会,看着青石板的地面上越染越多的鲜血,羽渊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他知道,老天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如若不快的采取措施,恐怕秋月就会这样流血而亡。
羽渊手中拈起一道收魂咒燃出红色火苗向暗月扔去,火苗触碰到那血淋淋的身体,却突地化为灰烬,诡异的随风散了去。羽渊又不甘心的拈了道驱魔咒,依然是毫无效果的化为青烟,羽渊懊恼的掏出怀中深紫色的一道引雷咒就要念出咒语,突而想起这若是真的一雷劈下去,怨灵可否驱掉说不准,秋月小婢女被劈死倒是可以笃定的。
羽渊指尖拈着那道引雷咒,目光中流露出几许游离、几许焦虑,到底要如何才能对付那无形无体的怨念?不、先不提对付,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它驱除秋月的身体内,否则……他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流失,而自己却束手无策的只能旁观,那将会是他作为一个修道者的耻辱,也定将会是他这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正当羽渊几乎焦头烂额之际,手中拿着离魂幛、身后背着长剑的师兄羽涵与走迷了路的师妹羽若,灰头土脸的匆匆赶了过来,看到眼前那触动神经的画面,也不由的呆了片刻,要知道论实战,纵使是身为大师兄的羽涵,也不过只是驱过几次冤死的鬼、收过几个道行地位的小妖而已,如此棘手又紧急的事,如此血腥的画面,他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在不由自主的加快。而一向受大家娇惯的羽若小师妹,此刻已经目露恐惧的退着脚步到了门边,血……好多血,那道诡谲的瘦小身影如同来自地狱的幽冥者在猩红的血泊中舞蹈,明明是蝶一般的轻盈、纤柔,却谁也没心情去欣赏,那庄重又凝重的气氛,让她的心怯惧的想要立即逃开,她要回去,她发誓自己再也不要任性的跟着师兄们下山做什么历练了,那触目惊心的血俨然已经染红了她的双眼。
“师妹……”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羽若的逃避,羽涵已经果断的将手中的离魂幛插到井边,“摆阵!”
师傅老人家果真神机妙算,远在下山之前,便交给他这幅镇山之宝——离魂幛,对当时迟疑不已的他面色凝重的说:“此番下山一定会用得上它”,一向不罗嗦的师傅更是反复交代了一定要在事关危急之时方可拿出来用,如今看来,师傅定时那是就已经算出了他们此番下山必遇的此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