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纠缠在一起谩骂,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狼狈不堪,明显是刚刚经过一番厮打。柳四儿的脸上刻着明显的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朱心儿的颊上也有被指甲抓破的痕迹,看来,这二位都不是省油的灯,谁也没让着谁吃亏。春枝和谷雨上前欲把心儿带回去,正挽上心儿的胳膊,要拖着她离开,人群却突然自动分开了一条道儿,“奴婢给夫人请安!给柯姨娘请安”齐齐的一声,随即一片安静的连掉根绣花针都能听得见,大家都低着头惟恐受到那池鱼之殃。
暗月悄悄抬眼,两个锦衣华服的妇人被丫鬟拥簇着款款而至,一个雍容华贵、富态丰腴、端庄高贵、威尔不怒,一个月容花貌、妩媚柔娇、姿态婀娜、步步生莲,那为首的妇人冷冷的开口:“哼!你们还知道有我这个夫人?把唐府当做菜市场了吗?敢在这儿公然喧闹,简直是败坏门风,要是传到外人耳中,我唐府有何颜面?”
暗月连忙悄悄蹿到人群里,她身子小,动作到也敏捷。谷雨则暗叫不妙,偷偷拉了拉春枝的衣袖,示意快撤退,虽然是住在一个屋,却也不想因为这个朱心儿而让自己受了牵连。
“夫人、夫人你要替奴婢做主啊,都是朱心儿这个贱人,奴婢自问与她无冤无仇,也不尝得罪于她!她偏偏来找奴婢的茬儿,一见面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了奴婢一个耳光,奴婢冤枉啊……”柳四儿此刻已经跪在地上抱着大夫人柳氏的腿哭诉自己的委屈。心儿还是愣愣的站在那儿,仿佛被吓到了一般,连见着两位夫人都忘了要去行礼,只见她脸色越发煞白,颤颤巍巍的站在那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面对大哭喊冤的柳四儿,不待刘氏开口,她身旁的一位衣着不凡的大丫鬟,便伸手毫不客气的煽起一个耳光,喝斥道:“放肆,夫人自会明断,你这个小泼妇老实点跪好,别弄脏了夫人的衣裳”,柳四儿被如此一吓,果真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的低头跪地,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夫人微微点头,眼神扫视了一干人等,速度很快,却恰到好处的让每个人都察觉到夫人别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你们以为,你们平日里暗中耍的那些小把戏没人知道?还是你们觉得本夫人又聋又瞎好糊弄,有恃无恐?我今日告诉你们,这府里就算是多了一只蚂蚁我都了如指掌!”这话一说,很多人听了心里都在打颤,就像是你才知道有人在你身边二十四小时监视,连洗澡与如厕都全无隐私一般心凉,每个人都在心里数着自己的小心事,是否贪占了卖菜的银子也被夫人知道?是否顺手牵了小姐的一只银钗也不是秘密?不少人吓得额头一排冷汗,诚惶诚恐的头越发低垂了。暗月也不例外,她琢磨着是不是平日里她好吃懒做的那些坏事都让夫人知道了,若是找她兴师问罪,她又该如何狡辩。
“倒是我平时里与你们太和善了,任着你们这帮不知好歹的小蹄子乱来,如今出了这种事,我看这府里该是要好好整顿整顿了!”刘氏突然话锋一转,“我们这些做主子的也当是以身作则,若是连主子都荒唐行事,这些奴才又怎么不会马首是瞻的照样学样呢?”话是说着,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瞥向身旁的柯氏。
柯氏气得涨红了脸,“姐姐这话是在含沙射影吗?”傻子都听得出,刘氏是在指责她教子无方。
“云妹妹你可别误会,姐姐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云妹妹平日里多关心关心勉儿那孩子,‘相夫教子’这四个字,虽然‘教子’二字在后,但也不能因此就忽略了,云妹妹你说是不是?”
“瞧姐姐这话说的,好像勉儿做了什么错事似的,不过是几个卑贱的下人吗?用得着这般较真吗?再说勉儿这样年纪公子哥儿的风流倜傥才正常,难道要镇日躲在屋子里研究金石之学才是正道?”
这话却是说到刘氏的痛处了,她就公子朔这么一个儿子,原指望着能考取功名、母凭子贵,她脸上有光,在老爷面前也更有地位,可这不争气的孩子偏偏着魔似的迷恋金石,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真真的束手无策、唯有叹息矣!刘氏面色难看的又把矛头一转。“你们听到了,柯姨娘也说了,大公子原没有错,要错也便是你们这两个不知廉耻的小蹄子,竟然仗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勾引少爷,妄图爬上主子的床,今日我若是不好好惩戒一番,他日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荒唐事儿,来人呐!把这两个贱婢给我拖出杖打三十大板,赶出唐府!其余人一律罚散个月俸禄!”
“不要啊!夫人饶命,求夫人不要敢奴婢出去,奴婢再也不敢了……”
“夫人饶了奴婢吧……”
心儿与柳四儿哭声凄惨的被人拉了出去,那声音凄苦的令人心痛不忍,却没有人敢上去为她们求情。
静静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