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若要问这世上比瘟疫传播的更快的是什么东西?答曰:流言。唐府里关于心儿的流言一时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很快,谷雨和春枝便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却与谷雨昨日所想的一样,心儿被大公子唐勉始乱终弃了。
谷雨摇了摇头,没有嘲讽,也没有同情。说实话,从朱心儿第一次晚归时起,她就直觉这件事情会变成这样,所有人都道公子勉风流倜傥、放荡不羁,对于心儿这样白白送上门的小鱼,又怎么会推而却之呢?
谷雨忆起幼时大人们常常说:长得漂亮的女子脑子大约都笨,谷雨当时还一脸疑惑的反驳着,镇子里芙蓉班的当家花旦秦娇娥,不就是长得漂亮、脑子又聪明的女子吗!那吴侬软语依依呀呀唱出的戏文,像春风拂面般让人舒惬极了,她极爱听,对秦娇娥也是极其的崇拜和羡慕,还常偷偷拿着汗巾当摆袖,学着她的唱腔、姿态呢!可以说在那时的谷雨眼中,秦娇娥便是比那代父从军的花木兰、挂帅冲锋的穆桂英还要厉害百般的女子。
可是,偏偏这样一个聪慧、灵秀的女子,她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百般艰辛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不料被那男子的正室夫人知晓,设计使她小产,她悲痛万分的去找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得到的却是冷漠无情的抛弃,最终,那位绝望的名伶万念俱灰,纵身跳下了滚滚江水,至死,那个薄情的男子也未曾来看过她一眼。那时,谷雨对秦娇娥的死还伤心的掉了好多眼泪,不过,谷雨始终也不同意大人们说秦娇娥的笨,她怎么会是笨呢?她只是、只是太痴情而已,却偏偏遇上那么个薄情寡义的男子,是命吧!
她虽然不觉得秦娇娥笨,但却觉得心儿这个长得也很漂亮的女孩实在是太笨了,她平日里就做着被哪个公子少爷看中意、扶作姨娘的美梦,可这种梦想想便可以了,一个下等丫鬟,就算是被看中了,也作不了姨娘,先不说少爷自己是不是真心、会不会同意,不管是老爷还是太太,都不会允了一个丫鬟做自己儿子的姨娘的。可心儿明明知道那公子勉素日里那些荒唐的行径,却还是因为秋月被公子朔抬爱的事情一时受了刺激,竟孤注一掷的跑去**,还巴巴的搭上自己的一片懵懂春心,梦想着能攀上公子勉这根高枝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现如今,风流多情的公子勉又和她的死对头柳四儿鬼混到了一起,心儿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可是,这能怨别人吗?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一个下等的丫鬟,不是自己该想的,便不要多想,本本分分的做自己的事,才会有活路。
傍晚,暗月走在路上,一路上指指点点让她感觉浑身像针扎的似的难受,暗月郁闷,为什么她被公子朔收为侍女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这些人还是这么兴趣盎然的八卦?暗月竖起耳朵,努力想听听她们这次又爆出什么,却意外的发现,原来被八卦的主角不是她,确切的说,那些三姑六婆是指着她说什么“果然是物以类聚,那个女的就是和她住在一起的!”暗月脑筋转得再慢,此刻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她们是在说心儿的事,可是她暗月就因为和心儿住在一起便被强制性的标签上相同的属性来了吗?她多无辜啊!
那些难听的话语,她上次就领教过了,可心儿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若是再听到这些人的话,恐怕会承受不了。不过幸好,心儿因为精神状况太差,谷雨帮忙请了一日的病假,今天一天都没有出来,自然就听不到那些流言蜚语了。可若是老这般请病假也不是办法,唯能希望心儿快些解开心结,恢复往日的精神。
回到住所,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春枝与谷雨活计没做完没回来倒在理,可一直把自己关闭在屋子里的心儿怎么也不在?暗月愣了愣,想出去找心儿,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何处寻找,她除了常常去的地方外,对府上也不是很熟,乱走的话只会迷路,只好等着春枝和谷雨回来了。不一会儿,春枝与谷雨果然结伴而归,谷雨听了暗月的话沉吟了半秒道:“她这个时候若是出去的话,也只可能去一个地方”
“我不知道大公子的院子在哪儿”暗月咬唇。
“我们快去找找吧,可千万别闹出什么事儿来!”
三个人脚步匆匆的赶往公子勉住的“云霄居”,果然,那里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远远听去,一片七嘴八舌的嘈杂声音里夹杂着女子的尖声厉叫,那是心儿扯着嗓子的哭吼声。三人连忙小跑着上前挤进了人堆里。公子勉不在,只有心儿与她的同乡柳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