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唐玉润见她这副生死由命、听之任之的淡漠模样,越发的怒火燃烧,她本就是想看看这个小婢女害怕得簌簌发抖的跪在她脚边失声恸哭着求饶,可这婢女就如同木偶雕刻的般没有喜怒哀乐般,她此刻更是觉得好胜心大受挫折,于是一挥袖,狠狠的说:“抱琴、弄瑟,速去将我新制的刑具取来,本小姐要亲自监督上刑。”
“啊?小姐……这……”两名受命的婢女皆面色一改,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怎么?连本小姐的话也敢忤逆?难道你们也想陪着这贱婢一同受罚?”
“奴婢不敢!”抱琴、弄瑟慌忙跪下诚惶诚恐,脸色一片苍白。
“哼,还不快去”
……
不一会儿,只见那两名婢女吃力的抬着一个长布盖着的方形物体上来,唐玉润得意的瞥了暗月一眼,脸上露出诡秘又邪恶的笑。揭开那盖布,却是一张的铁板,只是那不到一米长短的铁板上,密密麻麻的插着无数根尖细的钢针,根根都泛着幽幽的寒光,光是让人看上去就觉得胆战心惊,更惊人的是那森森寒针下,竟然还铺着一层雪白的细碎,可那不是雪,那是盐巴!
“怎么样,算是便宜你了,你就跪在这块铁板上,给本小姐磕三个响头吧,这倒是你的福气,你可是第一个跪这铁板的人,哈哈哈……”唐玉润笑得愈发得意了,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婢女跪在这钉板上是否还能淡漠的面无表情?她要看着她浑身血淋淋的从此双腿不能行,求生不得又求死不能的悲惨、可怜样子,要她知道自己这副淡漠的样子有多惹人讨厌。
“奴婢……遵命”暗月努力稳固着自己颤抖的身子,咬着牙,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扎满钢针的铁板,淡漠的脸上除了苍白还是苍白,她怎么会不怕呢?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啊!那小小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般忐忑,但是她是暗月,是高傲的暗月,她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任何的践踏,就算前面等着她的是刀山火海,她也绝不会退缩。
不就是一块钉板吗?顶多是半身残废,残废而已、残废而已,起码她还有手,起码她还活着……暗月站在钉板前面,闭上眼睛,缓缓的曲膝了下去……
“住手!”一个好听的男声毫无预兆的插入,暗月停止了她向下曲膝的动作。
“哟!这不是二哥吗?怎么今日不在屋内研究你的金石之论?反而来管起小妹的闲事了?”
“玉润,你平日里教训丫鬟奴仆的我不说什么,但这次你居然用这么歹毒的刑具对一个小丫鬟,虽然我不知道她反了什么错惹怒了你,可你这样实在是太乱来了,幸亏我出门闲步正巧碰到了,否则要是弄出了人命,看你怎么向爹交代?”
“哼!不过是个贱婢,本小姐看不顺眼就出手惩戒惩戒,还用看黄历吗?相信爹爹也不会说什么的”
“你……”男子气结,面色涨红,狠狠一摔袖“真是冥顽不灵”。
“哥哥若是没什么事,就请继续去闲步吧!小妹就不多陪了”唐玉润拿着罗扇慢摇了两下,显然是要送客。
“等等!”
“怎么?哥哥难道还有什么事吗?”唐玉润的脸上明显的不耐烦。
“爹爹宠溺你,由着你胡来,我管不了,但今日既然让我撞见了,这事儿我就不会搁下来不管,老爷问起,就说公子我看上了这小婢女,决定收为侍女,我带走了!”最后一句话是对身边的侍童说的,说完,也不管唐玉润怎么的气急乱跳,拉着一旁愣愣的暗月就走。
呃?原来她的运气不是差到不可救药的程度啊,原来她的人生并不是一片冰冷黑暗呢!起码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一个人毫不犹豫的救了她,起码,此刻拉着她的那双手充满了一种叫温暖的感觉,很暖,就像是照进寒冬的一缕光芒,她一手按住自己狂奔的心跳,告诉自己,温暖就在身旁。
“你叫什么名字?”青衫的男子在对她微笑,温雅的如同一本古朴雅致的诗经。
“我叫暗月,可是……却没有人叫我暗月!”暗月低头,似是沉吟。
“暗月!”男子的笑容加深,一字一字,坚定不移,带着浓浓的真诚韵味。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那种感觉很奇怪,心里如同吹过一阵暖风,一霎拉,鼻子一酸,她咬住唇,不让眼泪落下,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想要哭,明明那人只是说了“暗月”两个字而已啊。
“如我所说,今后你便是我的侍女了,只需要做我‘朔梦居’的活计就行,我一个人也简单,院子里也没什么重活儿,最多是打扫打扫院落,擦拭擦拭灰尘什么的,书房我自己会清理,也不用你来。只是一点你要记住,日后尽量避着些二小姐,我这个妹妹素来被惯坏了,虽然这次我救了你,但难保下次你落到她手里我还能及时赶上,你需自己留点心。”
暗月点头,一一记下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