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虽然体态生的壮硕,胆子却小的很,这也是她不敢一个人来洗澡的重要原因,此刻她的心都揪着紧紧的,冒着冷汗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的挽上了暗月的手臂,牢牢的没有一丝放松,她的双眼高度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甚至不时的回头,生怕周围会猛然冒出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来攻击她,一时又提防的偷偷打量着身边的暗月,因为她发现自己屏住呼吸、竖起耳朵都没有听到暗月的半丝呼吸声,不由在脑中又浮想联翩,譬如:她身旁的这位奇怪的秋月姑娘其实是一个鬼魂,所以她才那么异常的存在,她会不会突然扭过头朝自己露出长长的血淋淋的舌头?……春枝越乱想却越害怕,虽然疑虑种种,但抓住暗月臂膀的那只手,却依然没有半丝松动,仿佛那是她在无限恐惧中的一丝救命草,稍微一松开便会魂飞魄散。
暗月无奈的摇摇头,她感觉到春枝异样的情绪,却不知她到底在怕什么?只是夜而已,夜色有时会让人感觉很安定呢!
隐约看见前面的亭子上有个模糊的人影,远远的分不清是性别,暗月正疑虑这夜黑风高的谁独自坐在那亭子上在做什么,脚步便慢慢靠近那亭子了,走进一看,只见却是一位通身绫罗锦衣、金钗玉饰的华贵妇人,那妇人一手拿着绣着单只鸳鸯的帕子垂着头,因而看不清容颜,只身形却是风姿卓韵、窈窕娉婷,暗月料定这必是府上的某位夫人,却不知到底是何身份、是何排行,只得对着那妇人恭恭敬敬的鞠躬一拜,算是行礼。那妇人依然不动,未说话也未抬头,暗月正觉蹊跷,却见身旁的春枝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旁边掩面而坐的那位妇人,“秋月,你在做什么?”
没看见?暗月心底突然“咯噔”一下,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冲着春枝摇摇头,并不打算把她看到的告诉春枝,却见这是那妇人突然缓缓的抬起头,啊……暗月心中大骇,这么近的距离,她竟然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清面前夫人的五官容貌,只是模模糊糊的美丽面庞,楚楚可怜的带着几分弱不禁风的我见犹怜,然而容不得暗月去怜香,那妇人满是惊讶的直直瞪着暗月,“你看得见?”,一股腐蚀的死气在空气中蔓延。
暗月不语,墨黑的瞳孔隐隐有幽幽的暗红涌动,却依旧沉寂如水。在那妇人眼中却是默认,她蓦然露出一个诡谲无比的轻蔑笑容,“哼!看得到又如何?”转身便要离开亭子,那如扶风弱柳的身姿与傻愣愣的站在一旁的春枝正好擦肩而过。暗月目送着那到袭袭身影一直消失在夜风下的竹林中,方舒了口气,拉着一旁一无所知的春枝继续走,步伐却明显变得疾快、慌乱了,似乎身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追赶……
回来的时候,二人再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直直的抄着云銮苑的近道往回赶。幸而,一夜无波,风平浪静,听着身旁的谷雨沉闷的酣睡声,暗月却怎么也睡不着,有没有人说过?其实有时候她也是很怯弱的。
第二天的傍晚,四个人都陆陆续续的回了住所,谷雨显然很兴奋,尽管提了一天的水,疲惫却丝毫不见,“春枝,你知道吗?原来咱们府里不是只有前院的那一口小井的。”
“真的?那还有一口井在哪呢?远不远?要不要走很长的路?”春枝听了这个消息自然也兴奋上了,她每日提着需要浆洗的沉重衣物从这边走到遥遥的前院,来来回回,手酸脚也麻,早就抱怨死了。
“其实那口井就在云銮苑旁边那个一直紧锁的小院里,前几日是因为没有开那锁的钥匙,所以进不去,这不,听说今日管家直接叫人撞开了那门,才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口径儿宽的水井,只是……可能是因为年久不用吧,井口的砖已经破破烂烂了,井壁、井沿上全是绿幽幽的青苔、绿藓,遮得分毫看不见井里。”
“那……那口井能用水吗?”春枝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迫不及待的就问。
“你别急啊,我听打扫庭院的小竹说啊,管家命人提桶打了一桶水上来,可那水居然是红色的,一开始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幸而管家见识广,蹲在水边研究半会儿,原来是因为那井水搁在那儿长时间不用,生了水锈才造成的这红色,只要将那井水全部打出来,将整个井彻彻底底的冲刷、清洗一遍,等干净的新水溢出来后再打上重重的明矾,便可以用了”。
“也就是说,过几日咱们就可以用那口井了?”
“当然啦,以后就再也不用跑那么远的路去提水了!”
“就是啊,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