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只让我练习这二字?”暗月终于还是问出心中的疑虑,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两个字最简单易学?
“因为你只要学会这两个字就够了”
“咦?”
“以后等你走完此生,若是阎王殿上的陆判、或是忘川河畔的孟婆给你喝孟婆汤前问起,这辈子对你影响最大的一个人的名字,你一定会刻骨铭心、记忆犹新的想起我的名字!”
“他们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吗?”暗月眨了眨眼,没太明白。
“会的,一定会的”白沐噙着温润的笑,十分肯定的说到。
“那或许我印象最深的不是你呢?”暗月摇头问道。
“不,一定是我!”白沐似乎对此坚信不疑,撑起那把玉骨扇,遮住了他那双覆上深沉的褐色眸子,便不再说话。
“……”暗月只想说四个字:莫名其妙,可是她却没说出来。如果问她对白沐的印象,她一定会说:白沐这个人……有七分喜好故作神秘,三分心灵扭曲变态!!!她自问身上没有任何白沐需要得到、或值得白沐花心思去利用的东西,因此也怎么都想不明白,白沐为何如此待她到底有何居心,想不明白,暗月索性就不去想了,只是每当和白沐独处时,她还是隐隐的感觉的有一种异样的压迫感,她于白沐,是一块琉璃,而白沐于她,却是一片浓雾。不知道是她自己太敏感还是什么缘故,有时候她总觉得白沐的每一句话里都隐藏另一句话,就连看她的一个眼神也别有深意,她却始终不解其中意,是白沐太深邃玄奥?还是她自己太浅薄笨拙。
第二日,也就是八月十三的晚上,白记铺子如以往的这个日子一样,早早的打烊了,掌柜和伙计也都陆续收拾东西回家了,只有暗月在磨磨蹭蹭的抹着桌子,暗月以为她会被白沐以什么理由或者直接毫无理由的暂时请出白记一日,以防止她窃得那制作豆花的秘方,谁知白沐只是挥挥手,让她早点休息,便自行养神去了,暗月回到她住的小卧里,这是由厨房隔出来的一个小隔间,虽然很小、不通气也没什么光线,却比暗月在叶原家住的柴房好上好几辈,起码这里夜间就没有成群打架、斗殴的老鼠,饿了还可以顺手摸个馒头什么的填肚子,实在是很称暗月的意了。
暗月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明天白沐就会如往常一般做豆花了吧,不知她能不能有幸知其秘方,此刻她的心里没有半丝激动,有的也只是莫名的忐忑不安。叹了口气,又自顾着摇摇头,和白沐相处了几日,她多少有些了解,那人的心思缜密岂是她能比得上的,除非他有意,否则她就算再怎么挣扎也不会得到那秘方的。叶儿婶子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若是她真的得到了秘方,是不是真的要立刻离开白记、把秘方交给叶家婶子呢?其实,来这儿这么多天,白记的人对她都挺好的,没有打,也没有厉骂,更没让她饿着,或许别人会对此嗤之以鼻的问:不打、不骂便是好了吗?但暗月自己清楚,这可是她在叶原家里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啊!在那里,她只是一个会干活的工具,没有会教她识字,没有人会教她下棋,没有人会认真与她说话,没有人会真正在乎她的感受……她在想,若是、若是可以一直就留在白记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或许她可以忘记叶家婶子,忘记叶原、叶花儿,忘记什么豆花秘方,就这样静静的待在白记做伙计,一直待下去,直到她找到一个可以让她不顾一切去追逐的理由和目标……
屋外不知何处传来一曲清箫,悠扬婉转、绝唱空灵,如潺潺的溪水流过心田,划破夜的沉闷和清寂,暗月虽不懂音律,却也听得出,吹曲子的必定是个妙人,她只感觉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睡意也渐渐浓了起来,梦乡里,有清风、有暖阳、有花香,有一片、静世安好……
八月十四这日,昨夜难得一夜好眠的暗月起得很早,却发现有人比她更早,暗月走到前堂时,桌上已经放置好了一碗香喷喷的小米粥,和几小盘淋着麻油的精致小菜,白沐就坐在一旁,对她微笑,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竹箩,里面是满满的大黄豆,他正在细心的挑,“快吃吧,我已经吃过了!”,她诧异的眼神落在他含笑的眸子中,却全然在他意料之中。
暗月点点头,端起碗埋头吃着,有些埋怨自己贪睡了,早餐本该是她做的,她才是店里的伙计。可她却不能否认,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时光回溯到从前,睁开眼,便能看到娘亲做好的早餐放在桌上等她吃,然而,那样的日子是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有时候,失去的、便注定只能去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