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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路露意味深长说:“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遮盖当初的一件事,滚雪球般一发不可收拾!接下来仍然会发生诡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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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原千惠要登门拜访,蓝如的脸立即冷下来,立即表示反对,“认识这么久了,她如此心血来潮一定别有用心!这个女人,每走一步路都会丈量利益得失!再说,她住着豪宅,屈身到我们这个小庙,我可不会招待他们!”

白正楠的脸上浮出难色,说道:“我已经答应李纪宏,你放心,不会让你累着,我到楼下订些菜送到家。”

蓝如固执己见,认真地说:“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你也知道,围绕着他们的事,诡异多舛,我们还是离他们远些好。”

白正楠小心问:“你是为了晓培不能原谅他们?”

蓝如回答:“也有一部分吧!我可以断定,他们上门一定是别有他意,说明我们某些做法引起了他们瞩目和忌讳,李纪宏很简单,这一定是原千惠的主意,越是这样,我们越是不能让他们来!”

白正楠觉得分析的有道理,内心却犯起了难。

蓝如不由笑了,说:“这有什么难的,你就对他们说我身体又不行了,要去妈妈家保胎,等我生了,再欢迎她来家也不迟。”

遭到婉拒,李纪宏心里不爽了一下,表示保胎要紧,以后会上门看望蓝如。

原千惠已经购买了礼物,闻言心不由的一沉,直觉这是白正楠或者蓝如故意所为,她不由苦笑笑说:“看来,蓝如还是惦念旧事,不能接受我,否则,也不会缺席我们的婚礼了。”

李纪宏领会到了,尴尬地说:“不会啦,是你想多了,蓝如体质差,上个月也去安胎过。”

原千惠长呼一口气说:“说真的,人是应该有原则的,蓝如这么做让人敬佩!只是,我觉得很遗憾,不能融入你的圈子……”

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对话,看着来电显示,原千惠的眼神闪了一下。

读到她的表情,李纪宏心一顿,他的脑海立即钻满杜骏东的身影,五官随心而动。

原千惠拿起了话筒,先开了口:“你好!”

对方不知讲了什么,原千惠应了一声,问:“这样我就放心了。”

原千惠搁下了电话,接触到李纪宏充满疑惑的眼神,她的心坎弥漫起不舒服,催促说:“你怎么还不回办公室?吃午饭时间还早!”

她的表情让李纪宏很不受用,他挤了一下嘴角,忍不住问:“是谁来的电话?”

原千惠夸张地耸了一下肩,不耐烦地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如果你不问我电话谁来的,是我的大幸,说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杜骏东一个男人!我的生活就不能出现别的男人吗?你多疑,没自信,妒性重,我时刻都被你的情绪感染!告诉你,电话是财务部打来的,专案组把帐册还回来了,他们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仅此而已!”

李纪宏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局面,这让他无法掩饰恼怒之情,他认为,是原千惠拿起话筒的那个表情,才致使他坠入疑猜之中,他觉得被戏弄了,满腔的火窜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气恼地问:“你是故意试探我?是不是?我很好耍弄吗?”

原千惠的鼻中轻哼一声,不依不饶说:“你如果能够磊落些,大度一些,会中招误解我吗?这和邻居偷斧的故事同出一辙,你总觉得我和杜骏东有问题!难道,非要他死了,你才放心吗?”

李纪宏额头暴出了青筋,大声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希望别人死?在你心里我是这么残忍的人吗?”

原千惠冷冷地说:“你太偏执,太会联想了,我很不喜欢!你回办公室吧。”

“我也不喜欢你的冷漠淡定城府!你戴着面具不累吗?”李纪宏几乎要问漂流瓶的事,但还是忍住了。

原千惠觉得莫名其妙,表情丰富地问:“我戴面具?在你心目中,我这么假?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结婚呢?”

李纪宏词穷,自知辩不过原千惠,内心呕气不已,跺了一下脚,甩门而去。

回到办公室,李纪宏难掩气懑,猛地挥拳怒捶桌面,这一捶疼得他咧开嘴,张嘴不住地哈冷气,他的耳边仍然回响原千惠说过的话:难道要杜骏东死了你才放心吗?

这是什么意思?李纪宏总觉得不对劲,漂流瓶里那张纸还在原千惠手里,她不显山显水的想干什么?

……水波逐浪,秋风熏人,林晓培的身子往堤下倾倒,嘴里发出哀叫……

……血红的高跟鞋,飘扬的裙裾,飞舞的长发,撕裂的惨叫声……

李纪宏心头一个激楞,紧闭了一下双目。

你的占有欲太强了!林晓培和原千惠都这样评判。

李纪宏轻描淡写:爱情是排他的!占有代表爱一个人的纯度!

杜骏东!这个该死的男人!李纪宏恨的牙痒痒,对于情感的承受力,他是绝对无法接受他人分享。林晓培曾是他的最爱,那是他的专属品,那本刺目的画册,录影带出现,就是一个分水岭,轻易就摧毁了他的专情,林晓培是受害者,这一点毋庸质疑,对于李纪宏来说却是一根刺,是耻辱!现在,杜骏东坚强地横亘在路上,动不动就出来搅乱自己的生活,他要是消失,当然是一劳永逸,想到死,李纪宏联想到了广阔的太湖,悲剧是无法复制的,李纪宏只能在心里诅咒千遍万遍!

“你怎么了?”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李纪宏睁开双眼,从座位上弹跳起来。

面前站着杨树臣,笑脸盈盈看着他,李纪宏的举动倒把他吓了一大跳。

杨树臣是李文中的挚友,任豪亚法律顾问多年,李纪宏对他十分敬重,轻易不会发脾气,他坐直了身体,客气的问何事。

杨树臣要去医院,李文中关照他带上李纪宏一起去。

李纪宏拿了包,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张志阳怎么了?”

杨树臣回答:“还是老样子,我们去见一下他的父母,有些事情核实一下。”

“是陈又聪的案子吗?”李纪宏问。

杨树臣解释说:“不是的!公司的一些文案找不到,想叫他父母帮助找一下。”

李纪宏不解,“为什么不叫办公室的人去?也许被警方拿去了。”

杨树臣意味深长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有些事还是自己办比较妥当,去了再说吧。”

张志阳住的是一间双人病房,另一张床位一直没有安置病人,张志阳的父母轮流守夜就住在这里。

看到豪亚来人,两位老人对李纪宏千恩万谢,这让李纪宏颇不自在,看到张志阳一动不动躺着,心里更不是滋味。

杨树臣说明了来意,张父说,张志阳有洁癖,屋内的东西归弄的整齐有序,一目了然,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东西,公司可以派人去看看,有用就拿去。

张父带两人回家,顺口提到有人来看过张志阳,还询问了张志阳的电脑和u盘。

杨树臣和李纪宏面面而觑,异口同声问:“他是谁?”

张父为难地说:“我忘问了,他自称是志阳的朋友,还留下了二千块钱。小伙子很有礼貌,长得很俊。”

李纪宏很容易就想到了杜骏东,怒从心生,关照说:“这个人一定是别有用心!您和阿姨要小心防备,否则会对志阳不利!”

张父忙不迭点头。

书房被警方查过后还没来得及整理,杨律师开始查找文案,李纪宏则打开了电脑,随口问:“这部电脑警方打开过?”

张父说:“是的!笔记本电脑也打开了,只是u盘没找到。”

“您确定他的u盘丢了?”杨树臣紧问一句。

“我和老伴都不会用电脑,不知道盘是什么东西,是警方和那位小伙子提起过。”

杨树臣示意别弄电脑,两人整理了一些资料,安慰了老人几句下楼。

李纪宏冷不防问:“杨律师,我爸叫您亲自出马,要找的东西很重要吗?怎么现在才想到来取东西?”

杨树臣解释说:“只是工作上的一些东西!必须跟着法律程序走,警方查过了,我们才能来取。”

“那个杜骏东真狡猾,比我们早想到了这一步。”李纪宏悻悻地踩下油门。

杨树臣不由地笑了,问:“你真的确定是杜骏东吗?”

“当然!他正一本正经为自己翻案呐!”李纪宏梗着脖子驶动了车子。

杨树臣正色地说:“也许,他真是蒙冤的!”

汽车一下子刹住,杨树臣的身子惯性的向前俯冲,脸都变了色。

“您怎么也这么说!难道是我们设计的?”李纪宏脸上终于露出不满。

背后传来喇叭声,杨树臣示意快开车。

车子很不情愿地驶动,杨树臣冷静地开口:“你这样认为无可厚非,但是,表层的东西往往是假的,他受冤枉,你是得利方,也成为了假想的罪人,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就是设计者!”

迷雾拨散,李纪宏似悟到了一丝真由,不禁问:“设计者是谁?他想干什么?”

杨树臣拍一下他的肩,回答:“我也不知道,你爸也不知道,只有等将来水落石出。”

李纪宏忽然叹口气说:“最近,我一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又说不清楚是什么!”

杨树臣疑惑地看他一眼,平静地说:“有危机感是好事,但没必要杞人忧天,草目皆兵。”

回到办公室,早已过了午饭时间,李纪宏不想下楼,就叫小食堂送了一碗三鲜面上来。

李纪宏刚吃了几筷面条,外面有人敲门,走进来的是快递员。

条件反射,看到快递员手中的东西,李纪宏的胃下意识抽傗了一下,脑海很自然想到了三亚收到的那帧照片。

他警觉地问:“是谁来办理的?”

“啊?我不知道,我只负责送货!”快递员被他的眼神吓到。

送走快递员,李纪宏连忙扣紧了门。

撕开外包装,里面是一只白皮大盒子。

李纪宏端起来,平摇了几下,猜不透是何物,他屏息暗吸了一股气,轻轻打开盒盖。

一块黑色的丝绒布,卷着一块长方形状的东西,李继宏的心也随之卷起,打开黑布,和预料中的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上面的字,他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一块类似旧时牌位的长形木,上面刻着:慈儿李大龙之墓

李大龙,是林晓培为未出世的孩子取的名字,她铁了心要生下这个孩子,哪怕做单亲妈妈!她曾怒吼,就是要让李大龙成为李家喉部的一梗刺,不让李文中好过,还要儿子和原千惠未来的孩子平分家产!可惜,这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实施使命,只在腹中存活了五个月就离开了。

这是谁做的!和三亚的照片同出一辙!李纪宏双眼敛起怒火,脑海迅速跳出路露,三亚的照片,还有李大龙的名字,路露最清楚!

李纪宏把散落的东西装进一只环保袋中,气冲冲迅速下楼,一路疾驶来到丽人坊。

路露正在二楼办公室整理帐目,营业员带了李纪宏走进屋。

看到李纪宏不请自来,路露愣住了,她示意营业员下楼去,上下打量不速之客,不紧不慢问:“李公子,是来给新夫人买衣服?你不是很怕见我吗?看你一脸怨气的,应该是来吵架,兴师问罪的吧?”

李纪宏眼似冰刀,二话没说,把手中的口袋倒了个个,里面的东“哗”的一下落地板上,滚动着喉结,愤怒地说:“这是不是你干的?”

路露弯腰捡起了牌位,端祥了一会,冷冷地说:“真希望这是我做的!可是,我没有这么智慧!看来,为晓培不甘心的人大有所在,难为你还知道生气发怒,我真不懂,你有什么理由来指责我?你真的那么干净磊落吗?”

李纪宏的手划动着空气,回击道:“我最后说一遍,她是自己掉下去的!我们本来就要分手了,你们为什么要遣责我?”

“你说对了,你们可以分手,人家结婚还离婚呐!可是,你们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对待她,不能换个健康的方式吗?”路露无比激动,眼中盛满疼痛。

“健康?我和她心平气和谈过几次,甚至哀求她,可是,她太执拗,死也不肯分手!”李纪宏放低了声音,颓然坐下。

“她的青春年华全耗费在了你的身上,充满了期待,她希望能和你拥有一个家!而你,为了父亲,为了事业,为了那个富家女,竟然左右摇摆;面对别有用心的栽赃嫁祸,翻脸不认人!别人就是针对你的弱点,设局让你们闹矛盾,你中计了,还无所谓!换作你是林晓培,会甘心分手吗?晓培真是太善良了,如果是我,一定和你同归于尽!可怜的林家,还把你当好人,你应该自责愧疚一辈子!”

看着这个男人,路露百感交集,她无法理解,林晓培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论长相,他虽然不难看,但毫无英武之气;论财富,追求林晓培的达官贵人并不少;论胆识气度,这是李纪宏最欠缺的,他唯父是从,优柔寡断;就算踩上了原千惠的船,对林晓培也是藕断丝连,当断不断。

因为他是我第一个爱的男人,所以我不能放弃!这是林晓培坚持的理由。

他的爱情打折了,如此伤害你,还有坚持的必要吗?路露不止一次问。

他是爱我,才会在乎我的过去,我不恨他。林晓培无奈的泣语……

李纪宏抬起头,一脸愁苦,央求道:“我知道,你一直不能原谅我,可是,小培走了一年多,我也结婚成家了,我们都要生活下去,你还是放过我吧!”

路露严肃地说:“听着,我不会做这么惊悚无聊的事!看来,这个人对你很了解,他掌握了你的弱点或秘密,说不定他会一直纠缠你,我劝你报警吧,希望警方查出真相!”

这席话就象一通战鼓,敲得李纪宏晕晕的,他吃力地站起,沮丧地收拾起带来的东西,转身准备离开。

路露却叫住了他,冷不防问:“我母亲的事你知道吗?”

李纪宏转过身,不知道她问此话的真正含意,但还是点了下头。

路露进一步说:“你如愿和原千惠结婚后,漂流瓶忽然出现,我的母亲代我而亡,方琴琴被杀,杜骏东被跟踪,你又不断收到林晓培的东西,一连串的事件……你不认为太诡异吗?”

“你也知道漂流瓶?谁告诉你的,是白正楠吗?”李纪宏张弛了表情。

路露严肃地说:“谁告诉我并不重要,我也不是胡乱联想,真相只有一个,我希望早一天破案,告慰妈妈在天之灵。”

李纪宏警觉地问:“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明白!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遮盖最初的一件事!这就象滚雪球,越来越大!”路露意味深长。

象被触到痛处,李纪宏有些恼怒,愤然说:“你是不是太有想象了!”

路露嘴角挤出一个奇怪的笑纹,慢悠悠说:“是呀!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呢?天晓得!”

李纪宏脊背发凉,吞了下口水,无言以对,扔下一串脚步声下楼。

路露打开窗,看到李纪宏把拎袋丢进了垃圾箱,汽车扬尘而去。

路露迅速奔下楼,走出店堂,也不顾行人指指点点,从垃圾箱中取出拎袋,回到楼上,拨通杜骏东的电话。

杜骏东正在谈一桩生意,听完电话,约路露一小时候见面。

合上手机,杜骏东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又回拨了过去,小声说:“你不用过来,也许不安全,还是我过来吧。”

这是个细致有守信的男人,路露给他又加了分。

下班后,杜骏东来到丽人坊,看了一眼黑漆牌坊,认真地查看其他东西,他指了一下盒盖说:“这家快递就在豪亚集团附近,我想,李纪宏一定会去查的。”

“知道李大龙这个名字的人很少。我记得,当时李家坚持要晓培流产,我也觉得流产是件好事,晓培能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她很执拗,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有一天,当着李纪宏和我的面,小培莫名其妙地说,孩子的名字已经取好了,就叫李大龙!听了她的话,李纪宏沮丧的直抓头皮。我想,这个名字也许只是信口拈来,也许是真心所想,别人不会知道的,我也从未对外人提过。刚才想了很久,说不定晓培在日记中提到过!”

杜骏东点头认可,分析:“如果是这样,说明这些东西的确不在李纪宏手中,那么,会在谁手里呢?”

路露皱起了眉:“会不会是林伯伯收到了东西,又交给了别人?”

“很有这种可能!”杜骏东点头,“但是,这个人送牌坊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替林晓培鸣不平吗?”

“不知道,是不让他安生吧!”路露猜测。

“这个幕后的人统盘着一切,方琴琴之死说不定也和他有关连。”

路露关心地问:“明诚广告那边有进展吗?”

杜骏东坐了下来说:“唐平否认和方琴琴的死有关。不过,警方查到,明诚广告经营十几年间,唐平作了许多不正当的事,对许多广告客户行贿,她的手下不止方琴琴几个陪餐小姐,那些平面模特,还有歌舞团的小姐都为她服务过,钱和美色帮她编织了庞大的关系网,这次陈又聪的案件波及到唐平,她活脱脱就象一老鸨!她的厉害就是钻法律的空子,打擦边球,一旦出事,轻易跳出事外!现在,明诚广告公司人心偟偟,她的丈夫为了自保,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她。”

路露叹气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么说,唐平对张志阳一定也行贿了?”

“完全有可能,否则,不可能合作这么久!”杜骏东认同。

路露对李家父子全身而退颇为疑猜,忍不住说:“李文中很厉害,撇的干干净净!”

“是呀!他从不近女色,也很少参加应酬,到底是自律,还是城府深,就很难说清了!对了!张志阳的手下升职去了苏州分公司,这着棋李文中下的很准!”

“欲盖弥彰,谁都看得出,这几个人留在总公司会对豪亚不利。我想,豪亚不可能再和明诚广告合作了。”

杜骏东点了下头认同。

路露看了下手表说:“晚上我要去看一下晓强,你要不要一起去?说不定还能了解一些情况。”

杜骏东点头应允,说:“我们接上他,一起吃晚饭!”

路露指了一下牌位,问:“这东西怎么处理?”

杜骏东认真地说:“放我后车箱,我还要好好捋一捋。”

林晓强已经在排队准备吃晚饭,看到路露和杜骏东不约而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路露走上前,解释到附近刚办完事,顺便过来请他一起吃顿晚饭。

林晓强下意识斜睨了旁边一眼,顺着他的眼神,路露看到了一位女孩,女孩子被望的两腮飞红。

杜骏东想到林大民的关照,打量了一下女孩子,大方地提出邀请:“叫上你的同事吧,热闹些。”

还未等林晓强开口,女孩端着饭盒快步跑走了。

林晓强莫名的脸红了,路露忍不住开起了玩笑:“是女朋友吧?谈了多久了?”

林晓强低声说:“这个……认识一年多了,正式谈才几个月。”

路露内心算了一下,这对小年轻认识于林晓培遇难前后,情窦初开,怪不得林晓强不肯回贵州。

三人来到一家贵州土菜馆,点了一桌林晓强的家乡菜。

可能是杜骏东在,林晓强感到陌生,有些拘谨。杜骏东连忙使出解数,适当的调侃一些趣事,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自从母亲去世后,路露第一次有这么好的胃口。

林晓强吃的津津有味,赞不绝口,“我们家乡的菜特别有滋味,好久没尝到了!”

“你爸爸做的菜也很好吃。”杜骏东夸奖。

林晓强兴致勃勃说:“等我攒了钱,过几年和爸一起开个土菜农家乐。”

“为什么现在不开?那里的风景真的不错,是不是缺钱?”杜骏东有些不解。

林晓强直言:“姐留的那些钱,都被爸爸捐给学校了。”

路露进一步问:“李大哥给的钱呢?”

“修完姐的墓,村里正好扩建马路,村主任找我爸做工作,爸就全捐了。他说,有些钱是不能用的,会揪心!”

杜骏东搁下筷子,认真地问:“晓强,你姐怀孕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她住院你没去看望,是不知道,还是她不允许?”

“我都不知道!因为我退学,不复读,姐对我一直很生气。我到临阳,本来想找个和计算机相关的工作,可是姐一点也不上心,地板厂的工作也是李大哥介绍的,他说过渡一下。我去过姐住的地方,她说是李家的房子,不让我住那里,路露姐表示住她家,姐也不答应!她一再关照我,如果做不惯就立即回贵州,我问她什么时候结婚,她说快了。你们说她住院的那段时间,我们厂里一直加班,所以没去看她。出事前我们见过一面,她的样子很正常,只是没象往常埋怨我不上进,还领我去商场买了衣服鞋子,还有一只手表,临走往我卡上打了些钱。我问她是不是要出差,她点了头,关照我要听话,早些回老家。”林晓强被触动了心事,眼圈红了。

杜骏东不想触碰伤口,待林晓强情绪好一些,才开口问:“你丝毫没看出她异样?”

林晓强想了一会,谨慎地说:“刚才……李大哥来看过我,问了同样的话。”

“啊?”路露和杜骏东面面相觑,心都皱了起来。

林晓强回忆:“我没什么相告。其实,姐原本要交给我一个包裹,等她帮我介好钱,突然接了个电话,就没交给我,隔了一天,她就出事了……”

路露十分肯定地说:“这就吻合了,她去了邮局,寄了那包东西。”

“什么东西?”林晓强忍不住问。

“我们在找你姐的日记本,你知道这些东西吗。”杜骏东问。

谁之,林晓强扔下一枚炸弹,说:“你们别找了,那些东西被我爸烧掉了!”

杜骏东身子一震,嘴唇哆嗦着问:“你说什么?烧掉了?可是,我问过他,他说什么都不知道!”

林晓强面色凝重,小声说:“也不全是日记,好象还有平常的心情笔记,喜欢的歌词,还有一封短信。我想……爸也许有苦衷吧!处理完姐的后事,我送他回老家,那时候才收到姐寄的东西,爸不让我看,第二天把那些东西烧了。临走,爸一再关照,不要在李大哥面前提起这事,否则就不许我来临阳市上班。所以,他问了几次我都说不知道。对了,白大哥和姐的同学都问过此事,我也说不知道!”

路露不死心,强调了一句:“小强,路露姐和你们最亲,你不会瞒我事情吧?”

林晓强连忙摆手,肯定地说:“我说的全是真的!”

“那以前怎么不对我说实话?”路露有些不满。

林晓强一脸疑惑,辩解说:“你没单独问过我,难道……我姐的死真的不正常吗?”

“怎么跟你说呢?是有许多疑点,我们一直想弄明白。”杜骏东解释的有些牵强。

“要不要我再问一下爸爸?”林晓强挺直了身子。

杜骏东摆手制止:“不要!我面对面问他,他都绝口不谈,也许晓培留下的秘密是致命的,他不敢讲出来!”

林晓强的眉毛拧紧,路露连忙安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不用紧张!晓强,这事绝对不能和李大哥说,否则,你爸会很尴尬,而且会逼你回贵州。”

林晓强心事重重,含糊点了下头。

三个人各怀心思,都没了食欲,路露打包了几客点心,叫林晓强带给女孩子吃。

送走林晓强,路露建议散散步。

夜风清洌,路露从侧面暗瞄身边着个男人,一张雕塑般俊朗的脸庞,充满了男性的魅力,路露有一丝心神摇弋,春心荡漾,不由的挨他近了些。

我爱上他了吗?路露确定,这是值得爱的男人!可是,原千惠不可避免地跳出来,就象一堵墙,根深蒂固,牢不可摧!一丝疼痛冒起,路露轻叹一口气。

杜骏东不知道身边这个女人正在开着小差,他的思绪还被刚才的事情牵袢着,两人走到一处人工湖边站定。

望着夜色下泛动的波光,杜骏东仰天长叹:“我们离真相这么近,却又丢失了答案,林晓培,你到底留下了什么秘密!!”

路露扳转他的身子,双手做出安抚的动作,冷静地说:“我可以肯定,林伯伯之所以毁了一切,完全是为了晓培!”

“这是什么意思?”杜骏东一付不解。

“林伯伯一直维护李家,还让林晓强留在临阳上班,说明晓培留下的东西是没有杀伤力的!毁掉晓培煞费苦心寄回的东西,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晓培可能是自杀!”路露语出惊人。

“是自杀?”杜骏东不是没有这样猜想过,但是,他不认为这么简单。

路露耐心分析:“这段恋情,晓培自认为失去太多,她的亲友朋友都知道李纪宏的存在,她受不了分手带来的后遗症,也不甘心被原千惠取而代之,所以不想李纪宏好过,当着他的面跳湖,可以让他内疚一辈子。她不想瞒父亲,林伯也不想这个秘密暴露,就烧掉了一切!”

这样的分析完全站得住脚,然而,杜骏东还是质疑,反问:“既然这样,李纪宏为什么要一再查问?”

路露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惊问:“难道他发现了晓培的心思,将错就错?”

杜骏东“哼”了一下说:“你太善良了,为什么不说他顺水推舟呢?”

路露呐呐地问:“你说……李纪宏感觉到晓培要自杀,然后……”

杜骏东比划手势说:“我们串一条故事链:李纪宏迫不及待甩掉林晓培,林晓培流产后没有了杀手锏,就来找我帮忙,我无能为力;她就去找李文中,李文中许以重金,叫她退出;她又去找原千惠,她俩是否真的见了面我还不知道。她曾对你说过,豪门那堵墙太厚,她走不进去,除非撞死在上面,恶心他们一辈子!于是,她答应和李纪宏分手,执意参加那次同学会,给大家一个相好如初的假象,还写下温情爱语,掷了漂流瓶,然后就掉下了湖。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其实,都是一个死……”

路露打断他,接下文:“……不知道什么情节让她突然放弃了自杀念头,想和李纪宏同归于尽,却被李纪宏察觉,顺手把她推了下去!”

“这种可能性很大!也不排除是李纪宏要求她去参加同学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演一出戏!如果是你所言,事情就很简单;如果是后者,问题就严重了,林晓培有可能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不然,无论如何解释不通!”杜骏东点头。

路露急忙问:“这倒吻合了李纪宏追查日记、原千惠出钱取回漂流瓶内的纸!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华警长?”

“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已经让雇人对豪亚集团做调查,我要知道,豪亚为什么对千惠这么感兴趣!我和千惠恋爱四年,一直无波无浪,回国后却出现这么多奇怪的事?”

提到原千惠的名字,路露明显感觉到,杜骏东的语气中流露出疼痛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别扭的如山起伏,她不喜欢这种情绪,想排挤掉,却发现早就扎下了根,日益膨胀。

看到路露不吱声了,杜骏东拍了一下她的手臂问:“你怎么了?”

路露启唇笑了一下,摁着心事,说:“我在想,晓培有没有和原千惠谈判?”

“千惠也没提此事,这其中大有玄机!她这个人严谨,慎重,从她嘴里很难了解到情况。”

他对原千惠的评判,隐隐透着赞许和欣赏,路露好奇地问:“男人都喜欢感性温柔的女人,原千惠不喜寻乐觅趣,只是专注工作,看来,你是个另类。”

“她的确非常理性,也不是很漂亮,也许就是缘分吧!”杜骏东耸耸肩。

许多人说,道不明白的爱才是真爱!路露懂得,一个女人如能成为回忆,被人怀念,惦念,那是最美好的!,杜骏东爱的很深。

“我们不提她了。”杜骏东语气干脆。

“我很担心你,一切都要小心!”路露真诚地说。

夜色嬗递朦胧,路露的脸庞如雕塑般美丽,杜骏东有片刻眩目,凝视着她,感激地说:“我一定会保护自己!过几天是你妈妈五七,需要我做什么吗?”

路露感动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心细,谢谢你!这种佛事很复杂,我不太懂,美瑶阿姨和婶婶会办,到时我回家主持一下就可。”

“你阿姨回来了?”杜骏东的眼睛亮了一下。

路露答:“是的!上次没赶上送妈妈一程,一直很难过,你有事吗?”

杜骏东认真地说:“我想向她了解一下四大家族中钱家的一些事,听说,她在加拿大和钱家大小姐住的很近。办完“五七”你安排一下如何?”

路露点了头,一阵夜风掠过,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杜骏东脱下西服,披在路露身上,还细心的帮助竖起领子。

路露的双眼逬发一丝暖流,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

车场内的汽车所剩无己,只见杜骏东的车灯上绑了块东西。

杜骏东上前解了下来,捋平一看,是一条崭新的“麦坤”品牌的围巾,街灯下,上面的骷髅图象瘆着阴森和诡异,路露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问:“这……这是什么意思?”

杜骏东环顾停车场,异常冷静地说:“别怕!说不定这个人正在暗底看着我们呐!我们不能示弱!”

抖开围巾,杜骏东直接挂在了脖子上,一本正经表示:“这么好的礼物,能不收下吗?怎么样,不难看吧?”

路露原本被惊吓的收紧了身子,听他一调侃,顿时松弛了身子,点了下头,但还是忍不住朝四周看了一下。

坐进车里,杜骏东恢复了冷峻的神情,严肃地说:“明天我过来看一下广场的监控录象,是谁缠了这条围巾。”

路露问:“李纪宏离开我店后,随后就去见了晓强,会是他吗?”

杜骏东踩下油门,神情冷峻,“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事情就更复杂了!”

“这个举动,是不是暗示我们接近了真相?”路露进一步问。

杜骏东作肯定状点头,加重了语气说:“你说对了!这个举动昭然若揭,也许我们接近了真相,只是无法明白内因。”

看着杜骏东戴着的围巾,路露觉得十分别扭,一把扯了下来,团皱在掌心,自言自语:人生如戏,这一切真像一幕大片!

杜骏东侧头看她一眼,坚定地说:“放心,既然是大片,一定会有结尾,我们一定会看到最终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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