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是说,这兀鹫是专门吃死尸肉的,这茫茫戈壁,哪来的食物,那它们怎么会往这边边上飞呢?”叶渔觉得这事有蹊跷。
大家这时候才注意到,从天上下来的兀鹫,竟然有六、七只之多,正在离营地不远的沙丘后面落去,显然是有什么新鲜的尸体,并且体积比较大,要不不会吸引这么多兀鹫。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这荒漠中,怎么可能有大型的尸体,”伊利亚首先表态。
“算我一个,”向导阿扎提江紧接着道。
“也算我一个,”叶渔暗想,有向导在,没什么好怕的,主要的还是自己对那些兀鹫也好奇,毕竟初进这荒漠戈壁摊上,对什么东西都好奇,能看看这些奇特的生灵也不错。
老教授和红梅本来也要去的,向导一句话打消了他们的念头,“不要看它们就在沙丘后面,这里很宽阔,说不定到那边要十几里路呢”。
各自带上矿灯和一部卫星电话准备出发,出发前才发现阿依古丽也已经装备好了,向导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就这样一行四个两人背个大包出发,这包是向导特别要求的,在茫茫沙海中,怕迷路了回不来,包里装着水和食物,最少可以让我们坚持三四天时间。
营地这边留下老教授、红梅、司机李岩和藏族小伙子江白多吉,脚下踩着松软的沙子,深一脚浅一脚的看着远离营地,叶渔真有点后悔了,不知道这次去是对还是错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沙丘后面的兀鹫,真如向导阿扎提江说的那般,叶渔一行人,在一个又一个沙丘上蹒跚的行进,这艰难远远超出叶渔的想象。看到阿依古丽和伊利亚,他们显然轻松很多。
沙丘上到处有小洞穴,在矿灯下,能看到是无数沙蜥和麻蜥,每走几步就可以碰见一个,因我们而惊扰乱闯的小动物,伊利亚笑着介绍道:“这些沙栖蜥蜴,有个可爱的俗名叫‘沙和尚’”。
叶渔暗自奇怪,按史书上说,这唐三藏当年去天竺取经,是经过这西域三十六国的,不知道这“沙和尚”是不是和当年的大唐高僧有什么特殊的交集。总知,那个年代,西域整体确实是信奉佛教的,那这个“沙和尚”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叫起的,就无从考究了。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跋涉,终于在沙丘的后面,探照灯下,看到了让叶渔终生难忘的一幕,七只兀鹫,正在争抢分食着一具人的尸体,这死尸已经被兀鹫分解得七零八落,内脏更是已经被兀鹫掏空,仅剩下一个雪白的骨架,估价上还有那没被啄食干净的碎肉。其中有两只正在拉扯这一条人的手臂。
胃里一阵翻腾,叶渔忍不住开始狂吐,晚上刚吃进去的食物,全部翻江倒海般的吐了出来,眼前还是不断的闪现这秃鹫抢食的影子,满嘴是苦不堪言的酸涩。阿伊古丽也不比叶渔好到哪里去,同样吐得花容失色。
叶渔这又想起傍晚十分,那藏族司机江白多吉说的天葬,竟然这么快的的让自己亲身目睹。想到这,胃里不由的又一阵痉挛。一阵激烈呕吐,已经把兀鹫全部吓跑了。
向导阿扎提江也脸色苍白,但毕竟没吐。而伊利亚竟没事般,看了看我们,让阿扎提江照看我们,自己就翻过沙丘,朝尸体走去。
大概十几分钟,伊利亚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本子,和一张地图回到我们身边;
“该死的盗墓贼!”阿扎提江显然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后来叶渔才知道,近几年新疆的文物贩子和盗墓倒斗的很是张狂,每个月都有几十批人进这茫茫沙漠,梦想着一夜暴富。
沙漠气候变化无常,向导让我们尽快返回,叶渔和阿伊古丽刚刚返过劲来,只好由阿扎提将和伊利亚拽着往回走。磕磕绊绊的走了快一个小时,该死的沙漠,真的变了天。
之前还是漫天星光,没有一丝风,这个时候,遽然间,风沙大作,一下子就寸步难行,本来好像近在咫尺的营地,也在飞舞的黄沙中隐没。
风中,就听向导大声的对着卫星电话呼叫,让营地的人尽量守住补给车辆。我们则被伊利亚使劲的拽向一个沙丘的后面,叶渔觉得自己已经满嘴满脸的沙子,只要是露着的每一寸肉,被风沙刮的热辣辣的疼。还好大家穿的全部是厚重的长衫衣服。能稍微抵挡下风沙的冲击。
“怎么办?”叶渔艰难的问道。
“没怎么办,在这等,希望这带沙丘不是活动沙丘就好!”伊利亚大声的回答。
“我们往沙丘的中部退,慢慢来,全部手拉着手。”阿扎提江高声喊道,说着伸手拉着叶渔的一个手臂,在慌乱中,另一只手臂被一个柔软的手臂抓住。使劲的往下拉着,以免被大风吹走。
到了沙丘中部,风小了很多,伊利亚迅速的用手掏出了个沙坑,我们有样学样,但漫天的黄沙,让人呼吸起来格外的痛苦,叶渔和阿伊古丽被挤在中间,好不容易把自己整个人塞在沙堆坑里面,四个人就这样挤成一堆,尽量减少风沙的接触。
为了减少风沙的袭击,叶渔尽量的把衣服帽子往脸上拉,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包裹起来,将背包转过来,挡在外面,自己尽量往沙坑里面塞,终于找到以找到一个感觉舒适的位置。稍微安稳下来,叶渔才发现自己竟然整个人塞到了阿依古丽的怀里。虽然隔着风衣,但那柔软和凹凸有致的身体,不由的让叶渔开始有点口干舌燥。
外面的风沙好像无穷无尽般,不停的拍打这我们的背包和衣服,估计是看出叶渔挺紧张的,阿依古丽在耳边轻声的说,“没事,沙漠刮风是常有的事,正常情况应该天亮前就会停下。”那如兰的香气毫不客气的往叶渔鼻孔里面钻,和着耳边说话暖暖的气息,让叶渔不禁有了反应。
该死的,叶渔心里暗骂自己一声。因为叶渔感觉到,刚才慌乱中,阿依古丽的一条腿不知怎么的竟然放到了我的大腿上,刚好卡在自己重要的部位上。叶渔的反应阿依古丽必然能感觉的到,正想稍微调整下姿势,估计确实风沙太大还是大家的姿势刚好都比较舒适,阿依古丽竟然在叶渔耳边吹气如兰的道:“别乱动,要不风沙又进来了!”好像还恶作剧般的,用嘴唇碰了碰叶渔的耳朵。
真要了俺的小命,还好外面风沙大作,为了节省用电,把矿灯全部关了,里面也黑摸摸的,叶渔满脸通红也没人见到。
风沙的声音太大,想聊天也变成一件奢侈的事,在这奇特的情况下,叶渔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并且睡得很舒适。
七、奇怪的雕像
叶渔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天有没有亮,风沙的已经停下,四周安静得有点怪异,感受到另外三人均匀的呼吸声,显然他们三个也还睡着。
看不到亮光,就是用手脚顶着的背包压得有点沉,叶渔想应该是被埋在沙子的里面了,也不知道外面有多厚的沙子。身体弯曲得有点僵硬,但叶渔不敢随便乱动,怕吵醒了其他人,毕竟风沙吹了一个晚上,叶渔相信,在两边的阿扎提江他们肯定更难熬。
背后柔软依然,为了避免尴尬,叶渔试着往前移了移,结果这一动,才知道昨天也许吐得太彻底,又遇上风沙,竟然浑身无力,这一用劲过度,结果一下发而把他们三个惊醒了。
阿扎提江反应最快,马上打开矿灯,问了下大家的情况后,让我们自己保护好各自空间。迅速的把档在外面的巨大背包使劲往外顶,让沙子从两边滑下。
随着沙子在身边越来越多,叶渔才知道昨天晚上,阿扎提江和伊利亚他们受到了多大的压力。很快的,阿扎提江让大家放心的把沙子往下放,当叶渔从沙堆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天已经蒙蒙亮了,
阿扎提江不愧是专业的向导。大家昨天爬过来的沙丘,此时的高度已经接近藏身的地方。我们身上,竟然只有五十厘米左右的沙子。周围依旧是茫茫黄沙,但却可以看到,边上有好几处沙丘已经被移动的好几米。
还好卫星电话还能用,顺利的联系上在基地的老教授他们,只是大家受了点擦伤,没什么大问题,另外杜涛和杜浩他们,因为风沙刚停,还没从米兰镇出来,看来,我们今天是要继续在营地呆下去了。
大家各自在沙丘上翻出背包,找了些山水和食物,叶渔这时候才感觉到,昨天吐得肚皮都有点发疼,喝了点水,终于完全恢复了身子的知觉。
离营地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向导担心风沙过后,会有被风沙从洞穴里跑出来的蛇、蝎、让大家一路小心。
刚刚翻过两座沙丘,走在前面的伊利亚飞快的从沙丘上往下滑,那神情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
叶渔好不容易爬到沙丘顶,一窜西域三十六国名字印入脑海,楼兰、精绝、米兰、尼雅、轮台、胡狐、蒲类、姑墨、西夜……,而沙丘下面,那黑色的奇特巨大雕像,会是哪一个故国的守护神明呢?
雕像高足有三米,却是长着一对巨大的天使翅膀。但奇怪的是,这天使并不是经常见到的美女天使形象,而是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子,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要不是有那巨大的黑色翅膀,叶渔更愿意把他当成佛教的罗汉雕像。
阿依古丽刚刚在叶渔身后爬上沙丘,接着就一声尖叫:“真主保佑,”接着也连滚带爬的下了沙丘。
叶渔对西域三十六国的了解,基本就限制在对楼兰的有限了解,这奇怪的雕像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却一无所知,刚开始叶渔还以为这是伊斯兰教或基督教的哪位大神的神像。但是长着一副标准中国人的脸,确实不太像西方的神。
有时候无知真的是一种错,叶渔后来才知道,这天使壁画早在米兰遗址的壁画中出现过,较完整的有七副之多,早在1906年,被英国的探险家和考古家奥里尔.斯坦因带回了英国。现在还在英国伦敦不列颠博物馆收藏。并被斯坦因命名为“有翼天使”。在1989年,新疆的在对米兰佛塔的考察中,也发现了两幅并排的“有翼天使”。怪不得伊利亚和阿依古丽那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神像是因为昨夜的风沙,将一个小沙丘移动而显露出来的,虽然神像的底部还埋在沙堆里,但那强壮的身体,还有那有神的眼睛,光滑的头顶中央,顶着一簇西域民族造型的头发。古朴而有趣。
阿扎提江拿出卫星电话想联系教授他们的时候,发现电话卫星电话根本不能用,这才知道电话已经被磁化了。这天使神像竟然是用一整块巨大的磁石雕刻而成的。
大家背包里面基本是塑料制品,铁器制品基本扔在了补给车上。
经过简单的讨论,由阿扎提江回营地,给老教授他们报信,并带些工具过来。叶渔他们三个就用手,尽量将天使像底部的沙子尽量清理干净。
阿扎提江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不出意料的是,老教授和红梅也跟了过来,带回来的工具更是有特色,是车上为方便装零散东西的塑料制品箱子和几块被弄成一米多长的木板。因为在磁铁石边上使用铁器,是根本行不通的。
很快,老教授他们带来的工具,使大家很快的清理出了整体的有翼天使雕塑,并在天使的边上,发现有黄土夯筑的墙根,伊利亚应该是对米兰佛塔有过深入的研究,很快的确定这是佛塔的根基。
毕竟这也算的上一个巨大的发现,伊利亚跑去用老教授带来的卫星电话通知了新疆博物馆。大家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发掘佛像周围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尽管天气不是很热,中午沙漠在太阳的炙烤下,依然变的滚烫无比。一行人,全部都尽量都躲到神像边的阴影下纳凉。神像巨大,大家也要不时的移动位置,以保证能时刻在神像的影子之下。红梅还开玩笑说这是神像的最大神威。
在大家刚再次移动时,阿依古丽自言自语道:“奇怪,佛像怎么会动?”话音未落,只见三米高的巨大活像迎面倾倒而下,身体一空,大家顿时全部陷入了沙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