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拥挤的人群,林桦只觉得全身都是汗,他瞪着眼看着身旁依旧喧哗不断的人,不满的皱眉道:“不就是来看一下美女,有必要吵成这个样子么?”
为了表示不满,他真想大吼一声,可不管他有怎样的想法,别人丝毫不给他面子,吵闹声仍旧不减,甚至还比刚才更旺。
韩兴发在一旁瞧着他的模样,只觉得好笑,这个表弟,自称自己以前从未去过青楼,可现在观看那焦急的表情,倒像是一个长期混在青楼中的高手。他也不去说破,只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顺势为他挤出一条并不好走的小道。
一边朝前挤的时候,韩兴发还会给他说一些关于眼前这座青楼的事儿,林桦被挤得浑身烦躁,也没听得怎么清楚,只记得这座青楼名叫“忆满楼”,至从修建以来,生意就一直比较旺盛。
生意旺盛?那不就是前来嫖妓的人比较多了,林桦暗暗摇头,古代人,说得还真含蓄。
门口两侧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一见到来人,就笑嘻嘻的迎上去,那种大胆的行为,让林桦不得不刮目相看。
当他们一行人走到门口时,立即有人上前挽着韩兴永的手臂,娇声说道:“韩衙内,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我?”
韩兴永是风月中老手,在她小蛮腰上“温柔”一摸,一脸神秘的说道:“倩儿,我也忙啊,你瞧,我不是忙里抽空看你来了。”
叫倩儿的姑娘任由韩兴永的大手游走小蛮腰上,娇娇喘喘道:“就知道讨人家欢心,如果你真惦记着奴家,更应当时常来才是。”
旁边的韩兴荣见没人理会自己,不满的嘀咕道:“他今日可是为了玉楼儿姑娘而来,才不是为了你而来。”
韩兴永听得脸色一变,正待想责骂弟弟两句,却听得倩儿说道:“玉楼儿,她可是金陵城的一枝花,有幸落在忆满楼,也是奴家们的荣幸。”
“倩儿小姐说得是,只有每次听闻玉楼儿小姐前来,此处才会这般热闹。”韩兴永附和的说着,同时不忘白了韩兴荣一眼。
韩兴发不耐烦的看着两兄弟斗嘴,站在林桦身边道:“堂弟,咱们先进去,懒得看这两个没出息的,放着里面的玉楼儿不看,在这为了一个不出名的女子吵得面红赤耳。”
林桦暗觉得好笑,他明白堂哥是一个心思想去看那金陵第一名妓,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打搅,只好跟随着一起。
眼见二人走了,韩兴荣忙叫道:“堂哥,你们等等我。”韩兴永也满怀歉意的对着倩儿笑笑,追上前去,“堂哥,你们别扔下我啊!”
进得大厅内,里面早已站了不知有多少人,林桦踮起脚来,也没看见何人是玉楼儿,韩兴发见此,仰着脖子道:“堂弟,咱们在这什么也看不见,还是去前面点。”
“好的。”林桦点头应道,已经来到青楼,他也没必要再装清高了,既然是为所谓的“第一名妓”而来,如果到时连人都没看清楚,说出去还不丢人。
朝前挤了好一会,勉强找到一个可以立足的地方,站在这个位置上,林桦也瞧见前面阁楼处立着一个妙龄的女子,她身着一席霓裳红裙,看起来格外的艳红似火,身材修好,双峰丰满而又高高凸起,像是充满了力量,呼之欲出。玉腿紧绷,玲珑有致,手臂处肌肤光滑如玉,没有半点的瑕疵。
有几位公子哥,也不知哪个穷乡僻野走出来的,竟然看得痴痴的流出了口水,气煞人也,引得身边的人都大为不满,主动的和他们拉开距离,眼神中满是鄙视。
不就是一个绝色天仙的尤物,有必要这副模样么?不过,看他们那痴迷的表情,倒不像是在作假。
林桦也被玉楼儿的外表所迷,如果不是因为周围的人多,他很想走到她旁边去看个清楚,了却心愿,看看这大宋的美女和后世的究竟有什么区别。
在众人的期待中,玉楼儿轻轻拨动琴弦,丝丝琴音如天籁之声,缓缓的传入众人耳中。初时声响尚轻,似是山上清泉汩汩而下,逐渐便又紧凑起来,似初春之细雨密密麻麻。细耳凝听,那琴声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音韵似在头顶盘旋,又似在耳边私语,直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解冻风来未上青,解垂罗袖拜卿卿。
无端袅娜临官路,舞送行人过一生。
吴王宫里色偏深,一簇纤条万缕金。
不愤钱塘苏小小,引狼松下同结心。
桥北桥南千万条,恨伊张绪不相饶。
金羁白马临风望,认得羊家静婉腰。
狂雪随风扑马飞,惹烟无力被春期。
莫交移入灵和殿,宫女三千又妒伊。
袅翠笼烟拂暖波,舞裙新染麴尘罗。
章华台畔隋堤上,傍得春风尔许多……”
一曲完毕,众人皆相鼓掌,拍手叫好,中间偶尔还夹杂着一些喧哗声,络绎不绝,看样子是在为玉楼儿助兴。
林桦听得也是深深的震撼,这与他在后世所听的曲子不同,后世多以快节奏的歌曲为主,而这玉楼儿唱出来的,却多了一些情感,温柔蜿蜒,恻人心扉,让人留恋。
一个青楼女子,词曲中所蕴含的情感,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林桦自知,也不去多想。
话虽这样想,不过曲子中的含义林桦是一句也没听明白,说直白点,他听的只是音律,而不去理解曲子本身的所含的意境。看着众人争先叫好,林桦不禁暗叹,如果自己以前多学些诗词,不知该有多好啊?林桦想着,也只得暗叹无能为力。
“堂弟有所不知,这是唐代牛峤所写的《杨柳枝五首》,玉楼儿最喜欢的就是这个。”
站在他旁边的韩兴发解说道。
“你怎么知道?”林桦奇道。
“自然是以前听过。”
“哦。”林桦这才明白堂哥不是第一次来,以前听过,也属正常。
阁楼处的玉楼儿一脸令人痴醉的笑容,缓慢的走到大厅的高台处,她才停下脚步,下面等候的公子像是疯狂了一般,争相朝前挤,希望拉近与她的距离,而且还有人不时的报出自己的大名来。
“在下陆大君,有幸能遇见玉楼儿姑娘,真乃三生有幸……”
“在下赵三贵,拜见玉楼儿小姐……”
“在下……”
一时间,每个人都不甘愿落后,想法设法的去靠近玉楼儿,而台上的玉楼儿,只看她静静的立在那,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为她疯狂,略显得有些无动于衷。即使这样,前来的人仍向潮涌般向她靠拢,紧紧的将她围在中央。
待众人说得差不多了,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公子才走上前,双手一揖,高声道:“在下蔡遥知,见过玉楼儿小姐。”
“原来是蔡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玉楼儿盈盈一拜,仿佛以前见过一般。
蔡遥知见玉楼儿还对着自己回礼,那脸上不知有多高兴了,就算是将他卖了,可能他也会心甘情愿。
见到厅台前的男子,韩兴发失声道:“蔡遥知,他怎么会在这?”
林桦见堂哥失态,疑惑的问道:“蔡遥知是谁,你认识他吗?”
韩兴发恨恨的指着他说:“我和他是老熟人,他爹才刚被关进牢狱,他不去照顾他爹,或者是想方设法去救他爹出来,却来到忆满楼看玉楼儿,还刻意的表现自己。”
听见堂哥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林桦就算是没见过蔡遥知,也能猜出他是谁,不就是蔡芝山的儿子吗?说来还真奇怪,老子都被抓了,他这个不孝子,却是一点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