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厅里,林桦瞧见眼前的公子哥,大多数都唯玉楼儿马首是瞻,争相问这问那的,当然,也会有人表现出极度的冷漠,他旁边的韩兴荣就是一个。
韩兴荣瞪着眼,不屑的说道:“不就是一个青楼名妓么?还能将他捧到天上去。”
韩兴永白了他一眼,道:“二弟,话可不能这样说,在咱们金陵城,谁人不知晓玉楼儿的大名。”
“切,这还不是被你们夸大的,我看她,就是相貌好点,还弹得一手好琴,除了这些,她别无优点。”
“这……”韩永兴一时语塞,自己的这个弟弟,往几次来这些地方,跑得比他还快,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处处与他作对,想要发作,无奈身边还站着两个堂哥,他只好忍气吞声的将目光望向玉楼儿。
见哥哥服软,韩兴荣目光转向林桦,带着一丝胜利的笑容,缓缓说道:“堂哥,你说我说得可对?玉楼儿有什么地方好,值得大家去争捧他,为他喝彩,甚至有的人连自己的家人在哪都忘了。”
说到后面,韩兴荣有意提高了声音,林桦当然明白他在说谁,因为农庄桑皮纸的事,他不会去同情蔡芝山,对于出现在这的蔡遥知,他也有所厌恶,听见韩兴荣故意说起此事,他也配合着增大音量道:“此话有理,这叫‘父在何处己不知,徒来献情人不受。’”
因为声音大,旁边的人都看着林桦,就连远处的玉楼儿似乎也听见了这话,转头看向这边,极其友好的朝着林桦微微一笑,黛眉上扬,凤眼有神,看得一些人满是羡慕,恨不得自己也高声吟出几句诗来。
“堂哥,玉楼儿小姐刚才看你了,而且那笑容,真让人痴迷。”韩兴永激动的说道,双手抱着林桦的手臂,拉扯着林桦有些吃疼。
“没出息,不就是笑了一下吗?瞧把你乐得,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韩兴荣不满的说道。
这话可算是说出了林桦的心里话,他夸赞的看了韩兴荣一眼,慢慢的抽回手,用劲甩了两下,正准备捉弄韩兴永,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大厅里陡然响起,“三岁小儿作的诗,也敢在这拿出来炫耀,真不知羞耻。”
林桦表情一僵,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玉楼儿身边的蔡遥知,林桦习惯性的用拇指敲敲鼻尖,争锋相对的说道:“我又没说我作的是诗,三岁小儿在那胡乱猜测,不嫌丢人吗?”
此话一出,满堂尽皆爆笑,就连玉楼儿也捂嘴,忍不住多看了林桦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旁边的那些人牙齿咬得紧紧的,不明白一个讨好玉楼儿小姐的机会,为什么就被眼前这人夺去了。
蔡遥知当众出丑,原本和气的脸色突然间也变得狰狞起来,一脸铁青,他目光直愣愣的盯着林桦,说了半天,也只说出个“你”字来。
韩兴发见到蔡遥知在大庭广众下吃瘪,特别是当着玉楼儿的面,他心里有多高兴,就不用提了,在金陵城,知道他们的人,都明白,因为商铺的事,韩蔡两家是水火不容,而韩兴发和蔡遥知,当然也成为了金陵众才子少女谈及的对象。
“堂弟,对待这种不孝子,还是你在行啊!”韩兴发竖起大拇指,夸赞的说道。
“堂哥见笑了!”林桦随意的说道,他只是心血来潮,说了几句,反正拿到桑皮纸就走人,他也不怕对方会来报复自己。
在青楼,为了一名妓女,年轻公子,亦或是有权势有地位的人大打出手是常有的事,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就当成是一场趣事罢了。
见到金陵城鼎鼎有名的蔡遥知公子,在一个不出名的人面前吃瘪而不敢出声,众人也算增加了见识,打算回去后就好好宣传,不过,至于此时嘛,自然还是玉楼儿小姐更重要些,就她那金陵第一名妓的威名,不知比这些读书公子要强上多少倍。
丢下仍是一脸铁青的蔡遥知,众人又将目光转向玉楼儿,说着一些希望能拉近双方关系的话。
玉楼儿今天不知怎的,甚是高兴,对于众人所说的话,都会不时的插上几句,一脸嫣然的笑容,足以让众人如醉如痴。
林桦看得暗暗摇头,就是这些青楼女子,不知道毒害了多少大宋的青年志士,即便如此,他自然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总不能上前去大吼一声,置身青楼误国啊,说不准这儿的数十位公子哥不会让他站着走出大厅的门的。
过了一会,玉楼儿身后的一个漂亮的丫鬟走上前,施施然朝着大家行了一礼,而后缓缓开口道:“诸位,请安静,现在又到了我家小姐出题的时间,请各位静下来,看看我家小姐近日所出为何题?”
听见玉楼儿要出题了,数十个还吵吵闹闹的公子哥,一下子全部安静下来,举目望着她,不敢有任何言语。
林桦瞧得好奇,天下有这么神奇的事么?不就是玉楼儿出个题吗?怎么大家都像是忘了自己是谁?
他轻轻的敲了一下韩兴发的胳膊,小声的问道:“堂哥,这玉楼儿出题,是怎么一回事,我看大家都静静的等着,深怕自己没听清楚。”
韩兴发一边聆听着,一边道:“堂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至从玉楼儿到忆满楼后,只要是她出现,这就成了必要的节目,而且每一次的题目不限,有时是诗歌辞赋,有时则是琴棋书画,每次答得最好的一个,都能得到玉楼儿赏赐,至于赏赐是什么,则无人知道,正因为如此,前来的人才不肯错过这个机会,希望自己能博得美人一笑。”
“那你今晚来呢”林桦好奇的出声问道。
韩兴发丝毫不隐瞒,道:“我都给你说了这些,自然是为这而来了。”
林桦似笑非笑的摇摇头,不加以评论,此时,一个丫鬟早已拿着一张纸置于胸前,只见上面简单的写着一个“情”字。
另一侧的一名丫鬟,从玉楼儿后面绕过来,指着那张薄薄的纸道:“今日我家小姐的题目很简单,想请大家依照纸上的字,作诗词一首。”
在整个过程中,玉楼儿都不曾说过一句话,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作诗词?林桦听得脑袋嗡嗡直响,以前读书时,他最怕的就是作诗词,或者是补充词句,现在见到玉楼儿的题目,他知道自己没戏了,尽管心中有着一丝想法,想当面看看玉楼儿是怎样一个人,不过照目前的情形看来,是没希望了。毕竟,眼前的金陵才子们在得知题目后,都认真的思索起来,就连身旁的韩兴发三兄弟,也是一副沉思的样子,看得林桦直响踹他们一脚,没事还在这学别人装才子。
但想归想,林桦可没那胆量做,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玉楼儿一眼,然后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若无其事的喝起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