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是和红袖同一批被买进来的丫头,原本是吴氏身边的三等丫头,后来聂芷云的生母去世后,吴氏为了表达她对聂芷云的母女情深,便把这落雨给了红袖,到了聂芷云这里,自然就变成了二等。
前世里这落雨行事小心谨慎,看上去亦无欲无求,又一心为聂芷云,所以深受聂芷云器重,可是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落雨一直是吴氏身边的人,聂芷云后来想想,她有许多被吴氏坑害的事情,若是没有落雨的帮助,吴氏根本不能做的那么天衣无缝!
过几天便是聂芷云的笈礼日,聂芷云可不信聂双双和吴氏不会趁机生出什么幺蛾子来,前世聂芷云被落雨糊弄了一世,自当不甘心,所以她现在要提前使用这棋子,她到要看看落雨究竟有何手段,竟是把她骗的团团转!
再者她重用了落雨,吴氏和聂双双也会更快地想办法对付聂芷云,聂芷云才能将计就计地尽快打倒她们,这对她以后的计划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只是聂芷云还没走到自己的雨花斋,便来了不速之客。
聂飞燕性子张扬,既不是聂府的大小姐,也和诸葛晨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今日宫中的庆功宴聂正成便没有带她去。
可是她没去却不代表宫中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一切早就有人添油加醋地说给了她听,只因,有人早就知道了她对风灵王的那点小心思,而且,也有人将元氏一直没有坐上主母之位只是因为聂芷云不愿意的事情透露给了她,这让火爆脾气的聂飞燕如何能忍得下去,她一直私心想着,若是她变成了这聂府的嫡女,那自然是与风灵王相配的。
聂芷云淡然地扫了一眼眼前容貌俏丽,只比聂双双逊色一些的聂飞燕,眸中闪过一抹可惜,嘴上也道:“真是可惜。”
聂飞燕见状,问道:“可惜什么?”
“只差那么一点点,飞燕姐姐可就是这‘天下第一美人’了呢。”聂芷云似是想到了,更加惋惜道。
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自然是聂双双的,她到不是绝对的倾国倾城,只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有盛名在外,自然,这可都是吴氏百般维护的功劳,所以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自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聂芷云之前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恶名在外,饶是她的容貌比之聂双双更加多了几分清丽之色,却也没有人敢恭维。
而且现在的聂芷云又偏爱素色,自然在第一眼上比不过终日盛装的聂双双了。
聂飞燕一直自持美貌,只来到了云京城数日,每次外出偷偷观望,甚至主动上前去搭讪的风流才俊便不再少数,这更让聂飞燕的自信心膨胀,觉得自己才是这“天下第一美人”,此刻见聂芷云把一切说的这般坦白,柳眉一挑,故作清高道:“徒有虚名,又有何用!”
聂芷云也只淡然道:“是啊,姐姐你自然不是那在乎容貌的世俗之人,心内自有万水千山、阳春白雪在。”
这话却又戳中了聂飞燕的痛处,她虽然不似前世的聂芷云那般不学无术,但是从小不在聂正成的身边长大,元氏又对她多有宠溺,所以琴棋书画却只是略懂皮毛罢了,聂芷云此刻这般说,不正是在说她什么都比不上聂双双吗?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容忍,面上却据理力争道:“听说,你今日可是在宫里出尽了风头呢。”
聂芷云又打量了聂飞燕一眼,却发现她也不是那般无脑地能被自己三言两语便给激怒的,这便有趣多了,否则聂芷云还真不想和她闹腾下去,免得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聂芷云却突然目露伤感道:“都说无娘的孩子是草根,谁说不是呢?我如今身边只有红袖一个诚心服侍的,却也差点被冤死,我每日小心翼翼的,如履薄冰,却还不能让人满意,偏偏我不知道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整日里诚惶诚恐的过活,不像二姐你有娘亲护着,大姐又那般得宠,身边有那么多的护花使者,生母又颇得爹爹宠信,唉……”
聂芷云话没说完,却兀自红了眼眶,红袖见状,似无意地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上前给聂芷云递手帕的时候正好被聂飞燕看到了脖子上面的血痕,凄声道:“都是奴婢没保护好小姐。”
聂飞燕突然就愣住了,虽然聂芷云有风灵王说情,可是她一直命途多舛倒是真的,前段时间聂芷云被行刺的事情她也清楚,看来,聂芷云也并没有聂双双说的金凤凰似的有很多人护着,否则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她聂芷云?怎么就不见她聂双双受伤?明明没事还每次都装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着实让人厌!
聂飞燕不是那心善之辈,自然不会有同情心,可是却也不屑与可怜人共处,没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聂芷云越是说自己有多凄苦,聂飞燕眸中的不屑便越多,可是却也不至于再在聂芷云身上动心思。
蓦地,聂飞燕突然又想到了聂双双对自己说的话,她明明喜欢诸葛晨,而聂芷云却是诸葛晨的未婚妻,聂双双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聂飞燕不是不清楚,怪不得聂双双一直怂恿她对付聂飞燕呢!
聂飞燕被人利用,越想越生气,本就不喜聂双双,此刻更是越来越厌恶,聂芷云再受宠又如何,不过是个死了亲娘的,真正能影响到她母亲当上主母的还不是吴氏?再者,也没见得聂正成多宠爱聂芷云!
想着,聂飞燕更觉得她这次是被聂双双利用了,眸底蓄了冷怒,很不得立刻抽聂双双几鞭子去。
聂芷云见状,当下拭了泪道:“雨花斋简陋破落,姐姐也未必瞧得上眼,妹妹就不邀姐姐进去坐坐了。”
话落,扫了一眼聂双双院落的方向,欲言又止着,终是走了进去。
聂飞燕直接怒气冲冲地转身返回,这个聂双双,着实可恶!
翌日一早,进来服侍聂芷云的却是落雨。
聂芷云淡然地扫了一眼眉眼无比顺从的落雨,似无意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近身伺候吗?”
落雨深色不变:“因为红袖姐姐想要休息几日。”
“那为何?我偏偏只选了你?”
落雨心里在打突突,聂芷云一直对她算不上好,可是也并不是不好,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丫鬟没有什么区别,她对于聂芷云来说一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现在突然提升了她为大宫女,还接替了红袖的位置,莫不是,因为聂芷云发现了什么?
可是若是她发现了落雨的真实身份,那更应该疏远她,怎么会让她近身伺候呢?难道,她是故意的?就是在等着她动手?
落雨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抬眸瞄了聂芷云一眼,却发现她神色淡然地品茗,就似在和人聊天那般,脸上丝毫没有异样,当下安了心思,再者,她一直隐藏的很好,也从没做过什么,因为她是吴氏安插在聂芷云身边最为重要的棋子,所以,聂芷云又怎么可能会发现呢?
不过是自己多想罢了,也许,聂芷云只是想诈自己一下,好在,她一直没表露出一丝的惊慌,当下只更加恭顺道:“奴婢不知。”
聂芷云却猛然抬眸,眸光突然变得冷厉,盯得让落雨心中发毛,面上却丝毫不敢有一丝异样,聂芷云见状,终是明白了为何落雨能在她身边藏匿这么好,她都没有发现,能在她的对视下仍没有一丝慌乱的,可见心理素质必定过人。
良久之后,聂芷云才突然温柔了神色,却又带有几分松缓道:“你和红袖一起进府,曾服侍过母亲,调到我这雨花斋也有几年了,行事很是敦稳,不急不躁,就连红袖也多次向我提到你,只是你是雨花斋的老人了,自是比一般人都更清楚一些我的处境,外表看上去光鲜,可哪天不是如同行走在刀刃上?昨晚我就差点折损了红袖,又怎敢再器重你,把你置身于风口浪尖?只是现在,我身边却是缺人的,我见你倒是个可以重用的,倒是不知道你的打算了,若是你更喜欢服侍母亲,我也不强人所难,免得你不情愿,我也不痛快。”
聂芷云停顿了一下,让落雨有个思索的时间,才又继续说道:“你还有一个弟弟在药铺做药童,母亲早逝,父亲又是不良于行,倒是委屈了你,要承担如此重任,若是你愿跟着我,不说许你荣华富贵,至少是一家人衣食无忧。”
落雨越听越心惊,脊背竟是惊出了冷汗来,原来,聂芷云对她的一切都得知的这般清楚,还好,她之前一直没有任何行动,否则,只怕早就暴露了,不过这样也说明,她算是通过聂芷云的考验了,否则她又如何会和她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当然也不排除她在利用她的可能性。
可是若是落雨连利用的机会都没有,她自己也不信聂芷云是真的信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