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芷云看着红袖,她竟是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纵然她现在不死,只怕皇上为了压住这些会让人引起猜疑的东西也会杀了红袖的!
聂芷云的眸子冷了又冷,看着那发簪已经划破红袖的肌肤,只当她必死无疑的时候,蓦地,“腾”的一下,有什么东西打在了那发簪上,红袖的虎口震了下,却是掉落了发簪,脖子上隐约有血珠流动,却不至于致命。
聂芷云松了口气,看着突然出现的董真言,却莫名地有一种心安之感。
董真言看也不看众人一眼,那些人却主动地让出了一条道来,他直至走到皇上身边的时候才停下,斜睨了红袖一眼道:“真是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听闻今天是诸葛将军的庆功宴,若是见了血,你可是在诅咒诸葛将军接下来都是刀光血影之日吗?”
红袖怔了下,看着又恢复了冷然的董真言,总有一种他刚才斜睨了自己一眼都是错觉之感,却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当下更加诚惶诚恐,却对董真言充满了感激,立刻叩头道:“多谢王爷提醒,奴婢罪该万死!”
说着,立刻抹了抹脖子上的血痕,便跪着不动了。
他出现了,也就代表着聂芷云无性命之忧了,因为众所周知的,他对聂芷云可是有着几番兴致呢。
他这次随手救了自己,定然也只是看在聂芷云的份上了,当下更加坚定了誓死追从聂芷云之心。
聂芷云对董真言出手救红袖之事,自然也是有些诧异的,心中多了一分感激。
德妃豆蔻的指甲却狠狠地嵌进了手心里,现在却是连一个丫鬟都不用死了!
董真言依旧那般风轻云淡的表情:“皇弟今日闲来无事,见这翔宁宫这番热闹,便也想来凑个趣,却不想却在这宫门口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东西。”
说着,已经有侍卫把一个太监给拖了上来。
把太监说成东西,倒还真是符合董真言的性格。
德妃见那太监却微微色变,只一瞬便恢复如初,冷声道:“张福,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被蛇吓到了不成?没出息的东西!”
这张福却是德妃身边的掌事公公!
张福身子一颤,心中叫苦不迭,他又如何不知德妃话中的意思,可是,可是……
他抬眸看了董真言一眼,待见那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清冷似利刃的森芒,立刻又缩下了脑袋:“娘娘饶命,皇上饶命啊。”
德妃心中一凛,认为张福要把自己供出来,当下只死死地盯着他,恨不能突然一道闪电下来直接劈死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福,你究竟做错了什么?要皇上饶你,你且从事说来,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皇后都开口了,张福自然不用再有顾虑了,可是,他却有别的把柄被德妃捏在手中,纵然今日不死,他日德妃也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想着,张福眸中充满了决绝:“奴奴才着娘娘与这宫女对食,许她荣华富贵,却不想她竟大胆地敢觊觎娘娘的东西,被奴才发觉了,却用此事要挟奴才,说是若是奴才把她盗窃之事说出去,就把奴才对她不轨的事情告诉娘娘,奴才一时害怕,与她争执,却不想竟是失手把她掐死了,奴才看见有人过来了,怕此事败露,就打晕了,制造了这一切,娘娘饶命啊,饶命啊!”
德妃虽然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对张福更加厌恶,更是对风灵王憎恨不已,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是让张福甘愿编出了这么个故事自寻思路,想着,心中更加郁结,一脚踢了过去:“你这狗东西!丢人现眼!可不作死!”
不肖她亲自动手,张福已经咬舌自尽了,纵然是死,他也绝对不要落在德妃的手中,在德妃身边待了近五年,他深知德妃的手段。
这件事情,只要有人死了,便有了化了的余地。
果然,皇上让人把两具尸体丢到了狩猎场,德妃因管人不善,禁足半个月,好生反省。
德妃没有想到,她辛苦设计的这一切却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个风灵王,她一定会想办法收拾他!
聂双双恨恨地看了聂芷云一眼,这次竟然又被她给逃脱了!她究竟是要有多好运!
都怪那个多事的风灵王!
现在太子站在她那边,诸葛晨更是事事护着她,连风灵王都包庇她,当真让人嫉妒到恨!
聂芷云深深地看了董真言一眼,便被红袖扶着站了起来。
好好的一个庆功宴,也因这事闹得众人都没了兴致,皇上离开之后,众人也都各自散了去。
聂正成和聂双双先回府了,聂芷云故意落下了,聂正成神色复杂地看了聂芷云一眼,也没说什么,只给了她两个家丁保护她,便先离开了。
他知道聂芷云根本不会有危险,给她留下家丁,一是给诸葛晨和风灵王看的,二是为了监视她。
聂芷云又岂会不知,却也不予理会,让之前的那个仵作稍微给红袖包扎了一下之后,便一直在宫门口等待着。
当她看到远处同样守在宫门口的一辆黑楠木马车时,嘴角噙了一抹无声的笑。
当今东旭,能得此最为坚硬木材所制作马车的,除了相国大人,便只有风灵王了,可是风灵王一向神出鬼没的,饶是出行也只会骑马,今日进宫却用了马车,可见是别有用心的。
果然,风灵王看到聂芷云在等之后,丝毫没有诧异:“天色已晚,聂小姐若是不嫌弃,自是可以搭下本王的顺风车。”
聂芷云也没拒绝,她本就有此意,虽然知道身为诸葛晨未婚妻的她月黑风高的,再与风灵王搭乘一辆马车,自然会惹人非议,可是看风灵王似是根本不介意此事般,她也便不再多想。
若是因为此事诸葛晨便质疑她,那么诸葛晨也就不值得她另眼相待了。
想着,聂芷云更加坦然地上了马车,有小厮早已屈身蹲在了下面,让董真言踩着上了马车,聂芷云却避开了他,让红袖扶着自己上了马车。
风灵王神色不变,上了马车之后便兀自闭目养神。
马车虽是黑楠木所制,表面看上去不显一点奢华,车内空间却抵得上一般世家卧室的两倍,各类生活物品应有尽有,硫金镶钻嵌宝石的桌子,大红锦绸上绣了百花簇锦的柔软坐垫,一片奢华无度。
有上好的沉香从金色香炉中袅袅传出,让人如沐百花。
这风灵王,还真是会享受!
自从上次他救了聂芷云之后,聂芷云一直认为再见到他多少会有些尴尬,却不想再次见到,他们却如同熟悉了多年的陌生人般,即便不说话,只是这么对坐着,也丝毫不会觉得不自然。
可是,有些事情,聂芷云必须得知道。
所以聂芷云率先开口道:“这一次,又是你救了我。”
“你若真想报答,就别那么容易死,死了,可就没趣了。”
风灵王淡然的神色更是像把聂芷云当成了一个宠物般,可是聂芷云非但不生气,反而安了几分神色,既然风灵王只是认为她好玩罢了,聂芷云也就不用再费劲脑汁地想着他三番两次地救了自己,究竟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了。
毕竟,她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好,饶是聂芷云的亲爹,也会在第一时刻想到把她这个亲女儿推出去,免得自己受到牵连。
当然,除了诸葛晨之外,前世,诸葛晨便是一心一意,丝毫不求回报地对聂芷云好。
只是,聂芷云却对诸葛晨并无一丝男女之情,她可以把他当作哥哥一样用命去爱他,却不能违背着自己的心愿逼迫着自己去嫁给他。
这个婚姻,可是个麻烦事呢。
看着聂芷云微蹙的眉头,若被第一缕阳光照射的夜来香,风灵王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却下意识地想要去抚平那眉峰。
想着,他却也那般做了,只是手还没触碰到聂芷云,便被感应到的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风灵王看着聂芷云眸底一闪而逝的抗拒,唇角的微笑愈发深邃了,她,不喜欢他触碰她?
聂芷云微觉尴尬,却很快恢复了平静:“风灵王,今天的事情,是德妃做的?”
风灵王不可置否,却只微微倾斜了脑袋,似会随时沉睡过去般,连带着声音也有些慵懒的似半吐着花蕊的海棠:“或许,你母亲和德妃有着什么恩怨呢。”
聂芷云心中一凛,眉间多了几分探究,还欲再问下去的时候,风灵王已经微阖了眼睛,似是不愿再说话。
聂芷云也不再多问,心中却下意识地对此事留了神,她终会自己查明这一切的。
聂芷云在聂府所在的齐宁街的路口便停下了,她不在意是非,可也不代表她会喜欢有人在她背后议论她。
红袖的面色还残留了几分苍白,并没有因为走了许久的路而疲累的面色红润,聂芷云看着她脖颈上包扎的纱布上微微渗出的血迹,开口道:“这几****好生休息吧,有落雨服侍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