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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送走了谛听这尊圣狗之后,回到寝房时,却发现上弦仍停留在我房中。
虽说上弦做了涅槃宫的管事五千年,但我与他的交情,其实也不过止于每日十句左右的交谈附加偶尔窜门唠嗑罢了。往常送走客人之后,上弦自然会退下,此番竟滞留于我房中,大不同以往。
“上弦管事的,还有何事?”这五千年来,我都唤他上弦管事。
上弦的脸上维持着笑意,但不知怎的,那一贯让我觉得璀璨无比的微笑,此刻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古怪。
“你……你要去魔界?”他言语中短暂的吞吐与那表情委实不搭调。
“自是。不过尚未,离魔尊大寿还有些个日子。”我倒觉着有些怪了,这些年来上弦只一心做好他那“领路汇报”的管事,何曾涉足关心过我的私事?怎的今个儿居然有了这心思?
“上弦管事的,你……你可是来自魔界?”其实这问题梗在我喉头也有些年了。能够漂浮于涅槃宫外而不教念桥炙热的泪息所伤,这上弦定不是冥界之徒。
听我如此问,上弦竟然微微一怔,而后扬起淡淡的笑,曰,“不。我本非魔界中人。”
好家伙!这可是五千年来我第一次瞅见上弦除了笑之外的神态表情。
“那管事何以对此事如此挂心?”神使鬼差的,我竟继续追问。
上弦一挑眉,似乎有什么情绪很快地闪过,被他掩饰得极好,而后,那薄唇上扬着,声音带了几分轻佻,“不过是我种花种太久,未曾遇见这样的热闹事,一时好奇。就不知那魔界的女魔们和咱冥界的女鬼们比起来,是不是更销魂诱人些?”边说,那厮还啧啧有声,一脸向往的模样。
原来只是好奇。不知怎的,我竟长长舒了口气。
看来月下老头说对了,男人九个十个色,连我这看似清高的管事也免不了俗气啊。
得了个答案,我便不再逼问,转身欲要将那卷轴收起放好,却听见身后的人突兀丢下一句话来。
“再几日,我前些日子种的曼珠沙华便能集满一千滴凡人的血魂作为灌溉之泉,届时我会为你特酿一杯黄泉蜜味,权当为你践行。”
靠得很近,颈上甚至能感觉到那厮呼出的气息,有些闹人。
“好,我等着。”
说罢,我本欲离开了,上弦却突又补上一句,“比当日我酿给谛听喝的还要美味。”
我脚步一滞,才愣愣应了一声,“恩。自是应该如此。”
大步离去之时,身后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只教我听得不怎么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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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弦声称自己是个花匠,然他酿的黄泉蜜味,却是六界内数一数二的极品。就连神界的迷心酿,也逊其几分。
但上弦却告诉我,他这一生,只会酿三种酒。
一,就是黄泉蜜味。二是妖界第一酒桃花罪。至于这个三,他却守口如瓶,任我磨破了嘴皮子,也不愿意多透露一点。
君子成人之美,不强人所难。既然他不愿说,我亦不再逼问。
四千年前,谛听来拜访时上弦端上的那一杯,正是黄泉蜜味。和他要为我饯行时所酿的,是同一款儿。
相传这黄泉蜜味酿造时所取的原料便是从三途河所汲之血。人界的凡人阳寿尽了的,便会下来冥界,入那阴司府。而连结人界与阴司府的,便是三途河。人界又称之为黄泉路。
那些凡人的灵魂要过三途河前,须得先上孟婆桥,饮下一口孟婆汤。听闻孟婆婆是个颇为严苛的人,只是我来这冥界许久,却还未曾去拜谒过她。孟婆婆的孟婆汤是以三途河的河水忘川所制。饮下一口忘川,便能将前尘往事忘了个干净彻底,然后阴司的摆渡人思邪便会划着船载着众魂魄向冥界来。
三途河河岸长满了妖艳如血的曼珠沙华。它们日复一日地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妖娆疯狂地律动着,舞出死亡的绝望。而浇灌它们的,便是那些守着执念,不愿饮下忘川,不愿忘记前尘****或是在渡河时跌下船的魂魄。
曼珠沙华之所以成为六界之中最艳丽的花朵,全因它生长的源泉,便是凡人掺了至情的血液和灵魂。
这些相传,是在青鸾仙童五百年前来探望我时告予我的。
那时我听他说得眉飞色舞,心下却只有几分疑惑与怅然,“怎地这凡人皆是这般痴愚?为了一个情字不愿喝下忘川,白白赔上一次轮回机缘?”
青鸾听我如此言论,甚是不屑地嗤了我一声,以示不苟,“啧啧啧,非也非也!陨若你出此言,必是这些念头来未曾尝过人间****的滋味,否则断不会如此。”
“仙童说对了,陨若确实孑然一身。但神君亦曾告允陨若,这世间未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所谓****,不过是世人痴迷,一旦饮了忘川,一切皆是一场前尘大梦,一切皆空。奈何入了三途河凡人却还是执迷不悟,赔上所有,终究什么也不剩。如此,岂非是凡人作茧自缚,自寻烦恼了不是?”
青鸾听着我的一番见解,眉目忽尽数皱起,挤成一团,怪异得打紧,“实则不然。这****滋味,实非你所说的那般易碎,也非你所想那样简单。这个中滋味,还须要自行体会领悟。待他日你心中有了惦念的人,他会时时刻刻纠缠在你心上,搅得你不安生,也许那时你会明白,****是个多奇妙的东西,并不是一碗孟婆汤就能抹煞的。”
青鸾仙童一脸的心驰神往,在我看来确实可笑。
孟婆婆的一碗忘川下肚,那些个什么心尖尖上的惦念,不都尽数成空了?怎会不能抹煞忘却呢?
却只道当初年少轻狂。
在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曾说的很多的话,总是自打嘴巴。
原来当你喜欢上一个人后,会是那样的感觉。既是甜蜜的负荷,也是煎熬的幸福。爱过一个人后,便是凝入了血髓。那些东西,不是一口忘川就能忘尽的,它们并不会随着死亡和轮回而消逝。
——爱是如此,恨亦是如此。
否则,三途河畔的曼珠沙华,不会有今日的血色妖娆。
那时我心里虽然觉得可笑,但又见青鸾如此认真严肃,只得随意找了个想头调侃他,“莫不是仙童已经有了那心尖处的人?”
随口一言,竟然让青鸾的脸上浮起一抹女子方会有的嫣红。
我顿时傻眼。
至此之后的五百年间,因这一句无心之言,青鸾仙童不曾再拜访过我。
我也从中悟出了一个真真的理儿:这仙童不仅胆小,心眼更是顶顶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