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我这个性,虽不是锱铢必较的刻薄,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小心眼儿。这也就应了月下老头当初说的那一句凡间俗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就好比凡界那些凡人,每个人,都必然存在着一些避讳,并极其厌恶它们。比如老鼠、蠕动的毛毛虫,或是一些面目全非的狰狞疤痕,诸如此类乃至更令人恶心的东西。一旦遇上,轻则心情抑郁不得畅快,重则惦念这遭遇许久不忘——就比如我。
自打四千年前谛听那混蛋狗儿踩中我的痛处——说我陨若是只小鸟后,这仇我一记便是四千年。所幸在之后的日子中我不曾再见过那只臭狗,否则难保我不会愤怒地掷出一骨头以示我对他身为一只狗的嘲讽。
可今日却大不相同。
当上弦一如既往地叩响我寝房的窗儿,一如既往地朝着我微笑,却没有一如既往扔下“XXX来此一游”,而是以古怪的调子道“谛听圣犬今特来拜访”时,我委实无法再一如既往地淡定从容了。
惊扰了,本凰当真给惊扰了。手忙脚乱地想下床,我心中悲叹自己此时这模样真像那凡间臣子突闻皇帝大驾光临时一般惶恐,却一个不小心,踩空了,我便直直从那床榻之上摔了下来。
哎哎哎哎呦……本本本、本神鸟的小屁屁啊!
我疼得龇牙咧嘴,却听见上方传来一声足有四千年未曾再闻的哼哼声,伴随着那千年不变的高傲语调,“怎么过了四千年你仍是这般不长进!连下个床都能摔成这副模样!当真是只愚不可及的笨鸟!!!”
我本就臀下发痛,心里暗暗忖着这只神狗总是这样不请自来,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再听得其一番嘲弄,心下本是要规劝自己淡定,淡定,再淡定,然,谛听这只该死的狗,不出现则罢,一出现,便又往我的心尖尖处踩去——他竟说……我是一只鸟?!还是只笨鸟?!!!
“你你你……你这杀千刀的笨狗!!!”我依旧摔在地上起不来,颤悠悠抬起自己的食指,怒极了,便失了理智吼道,“你这只混狗!!!四千年前已然将我陨若贬得个半文不值,如今阔别已久再访,竟又来生事!着实令人讨厌得很!告诉你,老娘不是鸟,更不是笨鸟,吾乃神界的血契妖凰陨若!岂容得你这只狗儿三番四次的作弄嘲讽?!!!”想来我确实气疯了,否则断然不会说出这等锋芒毕露、无比找死的话。
我本以为我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必会换来那谛听狗儿更多的冷嘲热讽,指不定他还会“狗”性大发,把我狂咬一顿。未料我话说尽了,那谛听狗儿竟只是呆呆看着我,眼中满是诧异,还有……惊喜?!
半晌,突然听得谛听狗儿一阵狂笑,震得我耳背发麻。他抚掌笑叹,“陨若啊陨若,我只道这五千多年,你便是这般忍气吞声、圆滑虚伪地过了,却不想你这一面竟是如此泼辣,这倒也甚是可爱!”
谛听笑的时候,面部线条柔和了几分,竟也教他看上去更顺眼、更俊俏了些。
然我无暇想太多,只是收回自己的食指,朝窗口处那儿低唤了句,“上弦。”
上弦一个翻身,轻盈踱步至我身边,“有何事?”
“来来,替、替我寻根上好的骨头。”
“哦?要上好的骨头做甚?”上弦有片刻的茫然。
“我、我觉得此狗极可能不是谛听本尊,所以想找根骨头试他一试。”我的神君老爷——那谛听狗儿怎、怎、怎肯能夸我……可爱啊?!莫不是有人假冒他?这人也贼没出息了,冒充谁不好,偏偏冒充一条狗儿?
听我如此说,不止是谛听,就连上弦,竟也跟着他偷偷发笑。
这厮……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了去!
许是那一人一狗笑够了。当谛听敛起笑意,又变回那只不可一世的“圣狗”后,一道卷轴落入了我的手中。
那卷轴以六界内韧性第一的紫钰龙绸所制,卷身的表面用五彩金丝绣着奇巧遒劲的草木图样。卷轴的周围则笼罩着一层色泽暗淡的流息,呈现着灰白色。定睛仔细一看,那似烟如云的流息中竟然掺杂着几缕潺潺流泻的黑灰色。
我眉心一紧,顿时将刚才的情绪抛至九天之外,甚是不确定地抬头问那谛听道,“这……这物件可是来自……魔界?”
谛听那浓得跟漆刷似的的两道眉毛高高一挑,傲然姿态尽显,“哦?你这脑子虽是迷糊笨拙了些,但眼力却好使得很呢!”
这才像那刻薄无良的谛听狗嘛!方才定是我的错觉,错觉!
谛听这才慢悠悠道,“这东西确是来自魔界。”
我心下徒生几分诧异,“这神魔二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今日竟和你这神界圣狗……咳、神界圣犬扯上关系了?”
谛听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这是给你——冥界上风位朱雀宫格使陨若的拜帖。”
“给我的?”这下,我可是惊得直咂舌了。敢情我陨若的大名竟然已远播到魔界了?实在惭愧,惭愧啊……
谛听狗儿彷佛看穿了我心中的想头,不由嗤笑一声,煞是不屑道,“适逢魔界万年一遇的魔尊寿宴,故广纳天地间六界八荒的众风位宫格使前去,共贺寿筵。但凡这六界中的宫格使,皆会收到此拜帖,至于其余入席者,必要是像神君或九天娘娘那般德高望重的大人物方才能有资格的。绝然不是你这蠢女人此刻心中所想的那番。”
这谛听几千年来皆以挖苦我为乐,我倒也习惯。好在此次他避重就轻,未再唤我蠢鸟。不成鸟,便成女人,我倒也欣然默认。
“谛听狗……呃、谛听圣犬,您也在受邀行列之中?”
我这一问,这只狗儿更是将头撅得高高的,“那是当然。我与白泽、重明、幽安同为神界的宫格使,我等自然在受邀行列中。”
“是是是,理当如此。”我赔笑着,心中盘算似乎着有什么不对劲,但想得不清明,便随意放任那念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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