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不安和躁动的气息都渐渐平息一切都在渐渐恢复正常。只留下已经变为废墟的现场还昭示着之前曾发生过的一切。谁能料想只是短短一夜竟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就连原本应该是平静、宁和的修道院也沦为了一片嗜血的战场。
今夜有太多无辜的生命葬身于此。一切都变了,而且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唯有不变的只有那柔和的月光还冷冷地照耀着夜空。
一发曜眼的信号弹飞升而起,再度将夜的黑暗撕裂。
“一切都结束了。”拜恩的腔调中竟然有几分忧伤,“看来另一边也是你们的人赢了,真不知道华弗肯拉维斯知道这个结果会有什么表情。”
吐出一口浊气阿兰蒂尔才淡然地说:“他不会有什么惊奇的,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哦?”仅管身上的伤口依旧疼痛难耐,拜恩却还是对他的话表示出了足够的好奇。“我以办只有我们才这样想,原来你们同样害怕他的力量。”它抬起头竖起耳朵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微弱震动,然后对阿兰蒂尔说:“是来接你们的人,不过他们要过来可能还需要一会,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看不到的。”
拜恩的转变并没能改变阿兰蒂尔此刻对它不屑的态度,依旧冷冷地说:“什么时候你银狼拜恩也变得这么客气了?”
干笑了几声拜恩弱弱地回答说:“因为我们崇尚强者,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那你就应当获得相应的权力和地位。你应该感到自豪,甚至你的家族都应该以你为傲阿兰蒂尔·费尔伽罗南。今天你战胜了一位狼王,哪怕我是最弱的狼王。你用自己的实力赢得了我们对你的尊重。”
“说得好像我和你们成了一伙的。”
“这与敌友无关,我们崇尚的只是力量。”
阿兰蒂尔对拜恩的不满早已根植在记忆之中,就算它对自己的态度再怎么友好也改变不了他的看法。但沉思了一刻后阿兰蒂尔还是对它说:“你不是想知道你为何会输吗?那就听好我只说一次。”
“还记得我唯一一次伤到你的情景吗?我当时跳起来后翻了一下,而你却不知道我的位置,依旧盯着的是我之前的位置,那时我就在想你是不是看不到什么。后来我看到你拍碎那块石头的时候就基本确定了。”
“原来被你发现了,是我太大意了竟然把这样的不是暴露给你。”
“对,当时看到你的手法就知道你不是真得单纯凭借肉体的力量将它拍碎,而是先利用魔能将它的结构弱化,再轻易将它压碎。这个小细节就足以说明你对魔能的依赖程度。再联系到之前,我就大概猜到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使用魔能,只是用了我没察觉到的方式。把这些都综合一下,剩下的解释只有其实你是个瞎子!你一直使用的魔能是通过地面上的细微震动变化来,辅助视力上的不足的。所以当我在天上时你怎么都看不见我。”
“可你不可能在天上待那么久除非你会飞。”
“我当然不会飞,但我却可以用冰把自己包起来和大地隔开。你对魔能太过依赖和自信了,根本不会想到其实我离你根本不过十几米远。而当我突然消失时你必定会方寸大乱,趁着那时我便有机会施展一些费时的魔能。”
“聪明,”听到这里拜恩由衷地赞叹说:“你是个可敬的对手,输给你我无话可说,我会记住你的。年轻人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以你神选的身份我相信大祭司的位子是给你留下的。我期待能看到你的成长。”
“不过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阿兰蒂尔毫不介意得将话题转到拜恩的痛处,“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的眼睛有过什么问题。”
听到这个的时候拜恩那庞大的身躯猛然一震,一双狼眸中透露出的直接是不加遮掩的恐惧。“你不会想知道我经厉过什么,那家伙实在是太可怕,若不是当初还有真他人在我早已经被他杀了。”
直升机的轰鸣声贴近,却没能打断阿兰蒂尔接着问下去的意思:“你说的他是谁?怎么会有可以让你感到害怕的人,他到底是强大到什么程度的怪物。”
“是啊,他就是个怪物,”拜恩眯起眼长叹一声,显然并不怎么愿意回忆那段并不“愉快”的记忆。“他其实你也应该认识,那个人可是你们的……”
它说到这时一架黑鹰掠空而过打断了它的说,盯着那架直升机拜恩改口说:“算了,这件事情不告诉你也好,你走吧,应该是我们说再见的时候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的人去处理吧。”
阿兰蒂尔并不打算离开,依旧不住地问:“先等等,你还没说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是大祭司吗?”从他的语气中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好奇感,但眼神却始终停留在拜恩身上不曾移开。
“这个是我们的秘密,若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也不迟。”拜恩并没有听出阿兰蒂尔话语里的异样,它着急着离开这里,它没有像吸血鬼一样强悍的自愈能力,阿兰蒂尔那击又伤到了他的脊背,此时此刻还有一定剂量的硝酸银残留在它体内,哪怕它是狼王也不敢对此吊以轻心,看来这次的伤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养不好的。不然以它身为狼王的骄傲怎么会轻易向別人认输,但狼王的骄傲依旧让它不忘对阿兰蒂尔说:“若非我的眼睛你今天是胜不了我的,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战胜你,到那时我可会全力以赴的。”
“不会再有下次了。”阿兰蒂尔冰冷到极致的话音让拜思打了个寒蝉,他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柄尖刀插进它的身体,让它觉得不寒而栗。
“你是什么意思!”拜恩已顾不上越来越严重的伤势,转过身来质问阿兰蒂尔,这回从他的话里听出不怀好意。
“就是说我要你永远留在这。”说罢便有一道幽蓝色的光影从阿兰蒂尔身上剥离,再度在他手心汇聚,凝成一缕跳动着的幽蓝色的火焰。瑰红的光芒再次在他眼中暴涨。仅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息便又回到当初大开杀戒的时候。
直到这时拜恩才意识到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一一从始至终阿兰蒂尔的血瞳从未曾熄灭过。那是他还处在攻击状态再明显不过的标志了。从一开始阿兰蒂尔就没打算要放过它。
后半身的麻木已经到了难忍受的程度,硝酸银的效果拖得越久才越严重,阿兰蒂尔和它说话不过是为了拖延更多时间,让它的反抗不断被伤痛削弱。拜恩低估的不仅是他的能力,还有他的心计。比起自己这样的人才更可怕。
但求生的欲望还在推动它与阿兰蒂尔继续做着交涉,这是它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等等,为什么费尔伽罗南?没有理由让你这样做的,你可知道杀掉我的后果会有多严重。”
“这个我当然知道,”阿兰蒂尔动作不止,幽蓝色的火苗在他手心跳动地愈加剧烈。“杀了你最多不过是在两族早已破裂不堪的关系上再补上一刀而已。倘若今天败的人是我,你又会给我留条活路吗?有一句话送给你‘一日纵敌,万世遗患’。”
“別这样,我死了对谁都不好,就算我们两族的关系已经无法修复那你也要为你的家族着想,杀了我,我们的人一定会展开报复的,到时候你的家族和你身边的人肯定会受到牵连的。”拜恩继续坚持着。
阿兰蒂尔根本没有再去理会它,轻轻将手中的火焰抛向它,动作轻松随意,不似抛出的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东西,同时他还淡淡地说:“除了你我,今夜无人目击,又有谁会知道是我杀了你。”
一切的尝试都成了徒劳,面对那一缕逼近的火焰它能做的只有绝望地咆哮着。这次他连使用魔能的力气都没有了。
火焰在触碰到拜恩的瞬间膨胀直接将它吞没,接着它整个世界就只剩了自己的惨叫声,未曾想到一缕小小的火焰竟有如此可的的威力。但很奇怪,被火焰包裏的拜恩却没有一丝被烧伤的迹象,反而却感觉到一阵冰锋刺痛的感觉从毛发下的皮肤传来,使劲地往身体里钻,一层晶莹的冰晶从它银白的毛发上浮现变厚,很快便盖满它全身。
在寒冷将它意识夺去的最后一段时间,阿兰蒂尔走到它的身边,依旧用他那淡漠的口气对它说:“最后的是幽焱冰,虽然看似是火但它燃烧的却是温度,我的魔能正如你所说的是冰,但这不意味着我不能做些小小的创新。在我的冰里安息吧,用死亡来赎还你所犯的罪过。”
已被冰封的拜恩仍旧保持着拼命张大嘴的姿势,仿佛还在不甘地怒吼,又好像是要对阿兰蒂尔说些什么。
但他都已经没有机会了。无论他想做的是什么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当这一切都做完时阿兰蒂尔却突然吐出一口黑血,直接摔倒在地上大口端着粗气。现在拜恩死了,他也终于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捂着肩上的伤口,他尽量试着调理自己体内翻腾的血气,为了能和拜恩抗衡他一直都是在超负荷地运行自己的身体。拜恩会怕死,他又何尝不会,生活那么美好谁舍得去死?
阿兰蒂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但随着肾上腺素的退去,身上的伤口无一不向他传递着疼痛。特别是肩上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再度崩裂,外流的鲜血将他的整件衬衣染红。了为了杀掉拜恩他又两次在身体接近崩溃时用出大魔能。对体力和精神的损耗都超过了限度,现在他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阿兰蒂尔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意识上的模糊让他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不知过了多久,一股久违的温暖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像是地中海的阳光,让他感到无比亲切而陶醉,一瞬间就连身上的伤也都不再疼痛。沉浸在这温暖的感觉中有那么一刹那,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阿兰蒂尔甚至以为自己是到了天堂。开什么玩笑,他这种人是该下地狱的吧!
随后四周的黑暗才令他醒悟,周围的一切依旧如初,唯有一双没穿鞋子的小脚出现在他面前,接下来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震惊之中阿兰蒂尔抬起头来,却对上一双碧蓝如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