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龙还是与之前似的,炅然发亮的眸子深邃不见底,从心而生出一份让人猜不透,看不穿的无力感。土黄狗随着她的脚步亦步亦趋,甚是通灵,如此一来也是深得玉小龙人心。
羽慕零惶急与之侧身而过,但那空灵女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黛眉微微抖动。
尖弧脸蛋侧侧,声音叩击着羽慕零心弦,“我们见过。”她说的语气是陈述,悠扬而动听。
羽慕零为之一怔,把心一横,那天虽隔着有些距离,但也足能让人发现自己了,何况还是被称为‘玉面公子’的离鸢青年翘楚。
羽慕零下意识摇头,他只是老远看他下棋,两人之前并未有过任何目光交错。“你认错人了吧。”
“你在说谎,我的棋艺虽不精湛,但眼光还是不错的。”玉小龙脸上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反而带着一点淡然笑意,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真是个极致的女子,素颜靓丽清纯,那种美,不脱俗,那种美,弗敢亵渎。
“呵呵,我想是因为自卑吧。”羽慕零自是自嘲,语气还略有些轻松。
“你是我见过最自卑的一个,又是我见过最自负的一个。”玉小龙看着羽慕零那线条分明的轮廓,深深说道。
“那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是一个神奇的人。”羽慕零此时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神奇的人,就会做一些不知所云的事。
“那只是一些无聊惯了的杰作罢了。”玉小龙很理想,但她也迷茫,她知道自己应该该干什么,同样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这不正是羽慕零的真实写照吗?
“累吗?”羽慕零眉头不经意皱皱,也许是他太理想化了,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真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你不累吗?”玉小龙嘴角噙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淡笑,反问道。
“彼此,彼此……但你可比我要出色多了。还知道该干什么。”羽慕零只是找到了与他同类的一种人,但不回去否认什么别人在其中的过程。
“你远没有那么出色,但我还是有种感觉,就像一场作弊游戏,你不屑去争,但会做到最完美。”玉小龙语出三两句分析道,中的一语,一言成谶。
“知我者,谓我心忧。”羽慕零淡然一笑道。
“有缘再见。余荞燃。”玉小龙向他伸出一只素手,笑容大方俊雅,自报姓名。“多余佘,弥麦荞,火燃烧。一切都是那么鸡肋,活着的过程就是从简到繁,化繁为简的过程。”
羽慕零听她所说自己的名字构成,也不禁讶然于其是那么的人如其名。
“羽慕零,没什么涵义。”羽慕零也向余荞然说了自己的名字。
余荞然听后点点头,语气略微神秘,“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你必然喜欢的东西。”
羽慕零一听微微一愣,还给自己备了东西?从四小龙之一的玉小龙手中出手的东西那可真让人有些期待的。也伸出手去,与她那柔若无骨的芊芊素手相握,一触即止。
随后分开的两人各奔南北,余荞然走向宋宓色去的那处会场,羽慕零来到诛陶学院。
羽慕零一路上一直在思索余荞然的独特,是一种人吗?他看不懂自己,当然遑论她。但他知道,有一种人就是可以无条件去信服的,不用言语,自在心中。
越单纯,就看上去越复杂啊。真有那么点意思了,羽慕零摸着下巴,咬着嘴唇,那样子就像是奸诈狡猾的能看穿内幕的魁首一般,但也只是表现而已,他的城府没那么深。
不出所料,鹿芹缘那小子还是翘了,羽慕零也不担心了,这种人一向是把自己给搞的神神秘秘,不苟言笑,但心计却不像是这个年龄段的少年所能拥有的,真怀疑他的大脑是不是120的。
“能谈谈吗?”柳小同过来对羽慕零满脸笑意道。
“你?抱歉,没兴趣。”羽慕零眉头不耐的掀掀,俊逸的面庞扭到一边去。
“所以说,你对我貌似有些偏见。”柳小同思忖着说这话。
“纠正一下,不是‘貌似’是‘绝对’,不是‘有些’是‘全是’。这无关你的职业,我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羽慕零对这个人极为厌恶,能对自己亲人做那种背信弃义之事,也算有着狼心狗肺,狼子野心之辈。
“呵呵,你倒是相信你所谓的‘事实’。”柳小同哑然失笑,这同学还真是有个性。“你听完我的一面之词再去骂我吧。”
羽慕零也想能了解一些关于柳沐辰的消息,不管虚实,说不定也非自己认为的那样。“我时间不多,你要说快说。”
“我之前告诉过你们,她是安全的,她是去了一个地方。”柳小同也是知道宋宓色和伯父深入此时的调查,从贾云贵的事也更能断定一些东西。
“你是这么说的。”羽慕零说的是宋宓色对他说的柳小同之于柳父的废话。
“这就是事实,你那姐姐应该认识一位叫安楚的吧?”柳小同低声问道。像是怕人发现了他的秘密一般谨而又慎。
“嗯,我也知道。我们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羽慕零不介意多告诉他一些东西,只是希望柳小同能给他带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说实话我很惊讶你能认识安楚……”柳小同还未再多说,就被羽慕零很没礼貌插言打断了。
“你一副职大街流氓的小破教习还能知道安楚就叫我很吃惊了好不好。哦,忘记了,虽然你还有个身份是巂唐柳家小少。”羽慕零满脸写满不屑恶心道。
“你说笑了,我那少爷身份当不得一提。”说完又是瞧瞧四周,悄悄道:“认识安楚确实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喂,柳早教。扯远了,你就是和我废话这些的吗?”羽慕零一副大爷样,趾高气扬道。
“哦哦,嘿嘿,你认识安楚就好办了,你去向她问问关于我妹妹的消息就好了,话我就说到这了,再不能多说了,再见。”柳小同一脸诡异色彩让羽慕零很是无语,真能这么吊人胃口吗?少爷,你的节操呢?
“真是个刍狗。”羽慕零没来由的低骂了一句。
“羽零,羽零,终于找到你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贾陆仁对羽慕零喊道,说罢喘了一口气,
“我叔他要见你。”
“哦?什么时候?”
“我问他了,他说上次咱没碰到他,自己很过意不去的,所以时间你定。”
那日也是去的不是时候,碰了次壁。今天贾云贵就找自己了,也算有些让他感动这个中年男子的真性情。虽言行举止难登大雅之堂,但重要的是心性的真善让人为之心动。
“他现在在哪?”羽慕零猜他现在一定就在附近。
“就在校外一处建筑后藏着。”贾陆仁脸色微红,说这话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那也甭等了,咱们现在就去找他吧。”下午的课程一般都是学生在学院自修,所以无关紧要的日子一些有些叛逆的少年人还是愿意用这些时间去处理别的事情,比如鹿芹缘。也或者用来玩乐。
院外东侧一片荒废的废墟野草荒芜,贾云贵带着一个黑不拉几的长檐帽,衣着也算不上考究,但比上次的形象要好得多。见自己外甥把羽慕零领来了,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
“你来啦,玉玲同学?”贾云贵的腔调还是万年不变的老土古怪,发音反倒不会让人生厌,相反还会有一丝亲切感。
“哈哈,云贵叔,好久不见,我上次没见到你也就算了,你不会这么想我吧?”羽慕零直称他为云贵叔,也算是与贾陆仁同一辈分的,他顺口打了个口花,使之亲切,进而拉近两人的关系。
“不是我想你,是心里想呦。”贾云贵指指心胸,他这种人说话本就诙谐,调侃起来也是不落下风,羽慕零看他的愚正是他的智,大智若愚嘛。
这时待在一旁的贾陆仁有些站不住脚了,刚好没怎么理他的贾云贵给了他一个眼神,贾陆仁这才像是解放了似的飞奔离开。
“陆仁看来有些怕你?”羽慕零见微知著的问道。从刚刚那一幕也能看出贾陆仁在贾云贵面前十分拘束,实际上也不光贾云贵,他发现贾陆仁在与自己较为熟的人面前还是很有话说的,就像那个娇媚的阮筱荷。
“嗯,这娃也不知咋搞的,在家了也整天闷闷沉沉的,我也不稀搭理他,甭管他,孩子大了,都是白眼狼。”贾云贵咧着嘴有些不满自己这个侄子。
“呃……云贵叔,我上次找你也不是没事闲的,看上去你也挺忙的吧,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关于柳小生和柳沐辰的事。你不方便的话,我就当做没问。”羽慕零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虽然有柳小同告诉了自己一些线索,但也许贾云贵这根线上会有不同的讯息。
“说起小生这娃吧,他也是我眼皮子下看大的,我怎么会不知他的心呢,柳爷叫我去泼他粪我也是于心不忍啊,但看了他近年来的一些表现也挺让我心寒的,所以就只是砸破了他的头,告诫打点一下他,那粪看来泼的不冤,柴家也每一个好东西。”
羽慕零和他坐在石台上,周遭也没什么人,贾云贵掏出一颗卷烟,闷抽一口,脸上表情有些肃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小生对他妹妹可是惯得很,就是现在我也这么认为,说来他还有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说与你听也无伤大雅,他是柳大爷的拾养的娃儿,到柳家那时就懂事了,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但与谁亲都比不得她那妹妹呦。”
羽慕零乍听此话有些微惊,没想到柳小生还不是柳家亲生的,又联系贾云贵这一番话,那他说的,此时羽慕零也信了七七八八。
接下来就是能联系到安楚了,对于柳沐辰,她是心存一丝幻想的,但更不希望她有时。